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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崖寨的诸位,这次真是遭重了。他们没想到那在江湖上重名率很高的‘鬼见愁’这回是真的鬼见愁,一言不合就开干,而且是一个都没放过……
关键是还没人死,只是确保每个人都会留下后遗症。
断手断脚的,就算养好了也肯定行动不便,干些体力活没关系,但是再要做杀人越货的买卖就肯定不行了。
而脑门中招的就更惨了,因为赵以孚对医理的了解,估计以后他们都得患上偏头痛之类的隐疾。
事实证明,就没有取错的绰号……
梁中直说:“你这手段也过于酷烈了一点。”
赵以孚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可一个人都没杀。
吴忠在旁边扼腕叹息。
这忠仆真的是感到可惜,原本少爷这样把人打残了以后就该轮到他去收割了,可惜现在少爷不许他杀人……
这人指定是有些什么特殊癖好。
梁中直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是因为他看出来了赵以孚并未下死手,终究是留了一份底线。
他们继续往北行。
然而自从进入京西南行省之后一切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原本大徐境内井然有序的秩序在这里支离破碎,他们才转过一个山头竟然又遇到了一伙匪人,同样有着听起来或响亮或低俗的匪号。
梁中直十分恶趣味地再次宣扬了两人的名号:疯道人和鬼见愁。
赵以孚就很愁,他有些后悔自己跟着师父出门了,谁知道这师父出门在外这么爱闹?
他能做的,就只有给这些不长眼的家伙们来下恨的。
灵虚弹指如今已经成为了他的拿手绝活。
然而令他感到无语的是,好像他师父也用灵虚弹指玩了起来。
只是和他能够精准达成目标的弹指不同,他师父弹射出去的石子似乎被注入了一些火行灵力。
那石子的落点一般不怎么精准,但却能够在到达差不多地方的时候猛然爆出一大团火光,将五米范围内的目标全部点燃。
“哈哈哈,有趣。”
梁中直入戏了,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赵以孚看着那边直接烧了好几个人,都不好意思去补一下了,只能有样学样地在一枚石子中注入阴寒之气,弹过去好心地给他们灭火。
嗯,灭火是很容易的。
可是这几个人在灭火之后非但没有因为灼烧而痛苦,反倒是猛地一起打了个激灵,那是被阴寒入体了……
梁中直再次无语地看向自己徒弟道:“你这坏了他们的阳气,恐怕接下来他们要遭罪了。”
赵以孚不以为然地说:“最多大病一场,若是多多修养并且行善积德,还是能够恢复过来的。”
梁中直对此尤为无语道:“你让他们这些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匪徒行善积德休养生息?我看他们不只是要大病,还会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
赵以孚说:“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更何况,我们师徒好好走我们的路,是他们自己挡路了。”
梁中直皱眉,想想觉得赵以孚这般处置的风格虽然令他感到多有些酷烈,但终究是自己徒弟也就选择了接受。
不过他话锋一转,开始讲述这京西南当前的现状。
“这京西南行省因为是南北势力交锋的地方,故而江湖豪强咸聚于此,将这里当成了一个大舞台。”
“在这里只要闯出些名堂,在外面都能有个响亮的名头。”
赵以孚奇怪地说:“武以侠犯禁,或者侠以武犯禁,那这里的那个路经略就不管?”
“我怎么听说这京西南是在路经略的治下能够保持平稳呢?”
梁中直哂笑道:“路召?不过是个养寇自重的小人罢了。”
“你以为这里为何会有如此乱局?”
“还不是路召刻意引导而成,让朝廷以为这里局势混乱非得他来镇压才能维系朝廷统治。”
赵以孚惊讶地问:“那么产出呢?”
“这京西南那么大,那么多百姓还要种田养活驻扎在京西南的边军吧?”
梁中直说:“路召可不会在乎这些,甚至他正好可以用这个理由年年向朝廷索要巨额军费……可以说京西南行省的军队绝对是军费配额最多的,而他一个人占用了那么多军费,其他地方就只能削减一些。”
赵以孚听了恍然道:“那这路召就着实可恶了,要不干脆我将他刺杀了吧,正好周老师也要来京西南上任,杀了他也算还周老师一个清净。”
梁中直没好气地说:“那终究是朝廷命官,有王朝气运加身,我辈修者若是擅杀这种人恐怕会遭受王朝气运的反噬。”
赵以孚皱眉道:“会反噬又如何?君子当有所为。”
梁中直这回直接开骂:“有所为个屁!”
“暗中刺杀就是君子行径了?”
赵以孚看师父生气了,连忙缩头道:“师父教训得是。”
其实他心里正腹诽:光明正大地杀不就行了?
师徒两个聊着聊着天就黑了。
随之两人都有所感应纷纷皱起了眉头……
梁中直惊异道:“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孤魂野鬼聚拢过来?”
赵以孚略一思索便了然道:“应该是弟子随身携带了‘幽冥使者令’,它们想要去地府往生吧。”
说着他拿出了那枚令牌,然后注入真气……下一刻,幽冥通道就此开启。
有这枚令牌倒也好,他只需要注入一定量的真气就行了,不必再消耗阳和灵气。
鬼门关在迷雾中若隐若现,而亡魂们则是一波波地出现,然后一波波地走进鬼门关中。
梁中直道:“这里竟然有如此多的孤魂野鬼?”
赵以孚道:“是啊,动荡之处总是如此的。”
“它们大多枉死,在世间停留不愿踏入黄泉,结果就成了孤魂野鬼想去也去不了。”
“如今鬼门关开启,能进的也还是凡间停留太长时间消磨了足够多的怨憎,这才愿意回去。”
“那些身上怨憎未散的,恐怕依然在哪个荒山野岭徘徊,寻求着复仇、还愿的机会。”
他最近研究冥界之事还颇有心得。
梁中直沉默了一阵,忽然说:“君信,其实白天你将那些人斩杀了我也不会怪你。”
赵以孚听了哈哈一笑,便作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或许是这鬼门关开启的动静太大了,他们吸引到了附近别的修者……
这是个头陀模样的人,肥头大耳的,从黑暗的丛林中走出看到了赵以孚和梁中直便一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原来是两位冥使在此接引亡魂,贫僧有礼了。”
梁中直皱了皱眉,正要说明自己的身份。
结果赵以孚眉毛一挑已经抢先道:“这是我师父疯道人,我为鬼见愁,不知和尚怎么称呼?”
头陀模样的人闻言有些惊讶,他说:“贫僧巨佛寺心炬,没想到两位施主竟然能够代替冥使行事。”
这心炬僧一句话的功夫就发现他们都是人身而非鬼差,这倒是也不意外。
赵以孚含蓄地说:“在下也是近前才总算是得到了无常神君的认可,总算没有辜负这些年的苦修。”
梁中直都无语了,自己教的这徒弟怎么心眼子这么坏呢?连和尚都骗。
可赵以孚是骗吗?
没有的事情,他哪句话是假话了?
况且在这种得道高僧的面前说假话恐怕当场就会露出马脚,只不过高僧一般不会戳穿罢了。
所以赵以孚这话句句都真,只是组合起来却让人觉得他是出自于一个供奉无常神君的门派……
心炬和尚笑吟吟地说:“原来如此,未成想这世间还有此等神奇之传承。”
梁中直憋着不说话,心里则是暗中告诉自己,丹青门的传承的确很神奇很奇怪。
赵以孚则是说:“心炬大师,你是在这京西南修行的吗?”
心炬和尚摇头道:“非也,贫僧原本是在南朝游历,却是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准备北上看热闹去。”
这回连梁中直也来了兴趣,他问:“究竟是什么热闹,竟然引得大师这样的高僧也要前往?”
心炬和尚觉得这年长的说话真是好听,彬彬有礼如同谦谦君子。
他说:“现在大半个修行界都传开了,天原府地肺山上要举办那纯阳大教的三脉交流大会,这本就是修行界数百年难见的大盛事。”
赵以孚和梁中直相视一眼,都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因为他们三脉交流大会本应当是纯阳教内自己的事务,如今竟然闹得天下皆知,则实在是有些不妙了。
毕竟树大招风,纯阳大教越是声势浩大,惹来的麻烦也恐怕会越大。
梁中直忽然按住了赵以孚的肩膀,意思是接下来让他来问。
只见这人先前还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结果似乎是因为听到了纯阳大教的事情,便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人家家大业大,与我何干?”
这个笑容轻狂甚至有些癫狂,可是配合先前的彬彬有礼,则是让人觉得似乎是在纯阳大教的人身上吃过亏。
毫无疑问,他是彻底接受了这个‘疯道人’的身份设定,只为了方便打探消息。
心炬和尚疑惑地看了眼梁中直,确认了一下对方身上的确有那么一股子‘疯劲’,于是道了一声佛号说:“如果真的只是三脉大会,那我等修士若是能听听这三脉论法,也是一件颇有益处的盛事,但还称不上是大热闹。”
“真正的热闹,是那伏魔道宗不知为何与纯阳大教对上了,已经扬言在三脉大会时将亲自拜访地肺山,并向纯阳大教各脉讨教一下究竟是伏魔道宗的武圣传承更为犀利,还是纯阳传承更优秀。”
心炬和尚说到这里哑然失笑道:“此事已经闹大,可是修行界的各位道友却都对此摸不着头脑。”
“毕竟纯阳大教是如今主流之金丹大道的正统嫡脉,而那伏魔道宗实则‘伏魔刀宗’,乃是主修刀道以武入道的斗战宗门。”
“这两者着实风马牛不相干啊。”
赵以孚听傻了,乖乖地杵在边上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梁中直也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偷瞄赵以孚的衣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似乎根本不用怀疑了,肯定是出在某人身上。
看起来这两位大佬在如何教育这个徒孙的方面出现了很大的分歧啊。
梁中直颇有深意地琢磨着。
他忽然抚掌大笑:“妙,妙啊,妙极了。”
“这等大派斗法真是好极了,此生能有幸见到,便是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了。”
随后他又猛地止住笑声,彬彬有礼地对心炬和尚道:“多谢大师告知贫道这等好事,贫道原本还想与小徒在这京西南多游历一番,现在看起来是要北上了。”
心炬和尚闻言就很担心这个‘疯道人’的精神状态……他琢磨着,难道这种与阴司相关的传承会让人变得疯疯癫癫?
想到此处他也不想久留,便说:“两位也要北上?那果然是妙极。”
“不过和尚有和尚的路,两位有两位的路,和尚的路尚未走完,便先行一步就此告辞了。”
梁中直彬彬有礼地躬身作揖道:“大师走好。”
赵以孚连忙跟着一起作揖。
心炬和尚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两人还挺痛快的,没有任何黏糊的感觉。
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便说:“就此别过,两位免送。”
说着便与两人错开身,大步向前走去,直至消失在夜色中。
赵以孚奇怪地说:“师父,巨佛寺是什么来头?”
梁中直道:“那是蜀山中的一处僻静的佛门寺院,并非避世隐居之处,常常会大开方便之门接待香客,也会有行者下山云游天下。”
“那心炬应该就是巨佛寺中下山云游的行者了。”
赵以孚闻言点点头说:“这位大师心性豪迈洒脱,倒好像是个江湖豪侠,没想到真是个和尚啊。”
梁中直奇怪地看着赵以孚,总觉得他徒弟对和尚的误解有些深。
不过他没心思在和尚的事情上纠结,只是幽幽地看着赵以孚说:“君信,你似乎给整个纯阳大教都惹麻烦了。”
赵以孚有些紧张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梁中直左右看看,随后小声道:“又没别人知道,你别承认就行了。”
最后他竟然也有些心虚了,又看了看四周,强调一下:“千万别承认这事情和你有关!”
赵以孚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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