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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山县,当赵以孚来到这县城的时候才察觉到这里的情况有多糟糕。为何?因为本该在此驻防的蛮山营已经不在了,而县令、主簿等有品级的官员也都一个不见。
他来的时候,竟然只有一个老吏颤颤巍巍地递上一本十年前的黄册,算是完成了交接……
面对这种情况,赵以孚几乎不用思考就能明白,这蛮山县已经被放弃了。
本该驻守此地的蛮山营不战而逃,连带着县令和主簿等官员也都跑了。
年轻气盛的杨再煊愤然道:“襄阳尚在与北人大战,这群蠹虫竟然跑了!”
“若是被我发现了,定要让他们好看!”
赵以孚则笑道:“这有什么,他们跑了才好……原本我还担心这里形势复杂处理起来会有些麻烦。”
“可是现在……哈哈,这蛮山县还有何人能跟我唱反调?”
杨再煊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他们也没什么支援了吧?
他是个带兵打仗的,所以首先考虑军事。
他连忙去县里的库房查看,然后苦着脸回来道:“公子,库房里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走的时候把东西都带走了。”
赵以孚此时正在县衙收拾东西准备住处,听了之后早有预料。
他说:“那简单,你等下……”
说着他从衣袖里抽出了一张卷轴,随后卷轴在杨再煊面前摊开……
只见上面已经将整个蛮山县及周边的地形都画了出来,甚至所有的村庄民户都记录在了上面。
更重要的是,上面甚至标注了各家各户的姓名。
赵以孚在这张图上一口气圈了三个红圈道:“这三家大户,都去抄了,我们就有钱有粮了。”
杨再煊面皮抽搐了一下,心说这么直接的吗?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应了一声埋头就要走。
然而赵以孚又叫住了他:“等等。”
杨再煊停下,疑惑地看过来。
赵以孚问:“你知道用什么借口去抄他们家吗?”
杨再煊茫然,抄家就抄家了,还要什么理由?
赵以孚没好气地说:“你这样去抄家会落人话柄的,在动手之前当然要找好理由,才能够堂堂正正地行事。”
“而现在我们正面对北朝兵锋,你该知道用什么理由了吧?”
杨再煊恍然道:“他们通敌!”
赵以孚说:“口说无凭,你要在抄家的时候顺便找证据,明白吗?”
杨再煊这回真听懂了,他说:“好的公子,属下这就去。”
说着就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去了。
随后赵以孚就不再操心这方面的事情,毕竟这三户人家是真的通敌了。
阳神嘛,要知道这种事情不要太简单,他甚至可以把这三家的通敌证据是什么都讲得清清楚楚。
不过也没那必要了,正好考验一下这个手下的办事能力。
不过说起手下……
赵以孚又拿出了一些炼材来,又取出一副存着的铁甲,然后以纯阳真火炼制起来。
类似的事情他过去一个月中一直在做,现在还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争取快点完成吧。
说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手搓东西的效率又高了许多。
搓丹药、搓神兵宝甲,简直万物皆可手搓。
这好像是他阳神以后慢慢发生的变化,不过他本身就常年修炼鹤爪擒拿手,手上功夫本就最强,故而也没觉得有多违和。
这三家人都是蛮山县城内的大户,不消一天的时间杨再煊就把人都抓了起来。
而他很聪明,没急着去抄家,而是先去搜寻三家通敌的证据……果然在他们家主的书房里或者一些密室中或多或少地发现了许多他们与北方官员、将领的书信。
这些书信,他们留着可以作为将来‘换东家’的凭证,现在自然也成了他们通敌的证据。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开始抄家,同时他还不忘在每家门口安排大嗓门的士兵说明缘由,让所有周边的街坊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不会引起恐慌。
这一手就足以让赵以孚刮目相看了,这个属下已经算得上是得力。
不过他们人手太少,赵以孚还让小胡子带领猫猫们帮忙抄家查账。
其实具体能够抄出多少东西他也不在意,只要够用就好。
如此两天之后,蛮山县已经被彻底掌控。
反正县中乡绅是没有任何一个敢于反抗的,生怕步了那三家的后尘。
而就在此时,小胡子人形态急匆匆地冲了回来道:“吾主,五十里外出现敌军,大约有三千人,他们往这里来了!”
赵以孚颔首,随后衣袖一挥,两百套明光闪闪的铁甲被丢在了地上。
这有些像是大徐制式的步兵重甲,但又看起来轻便不少。
事实也是如此,此甲颇为轻便,但防御上却比步人甲只强不弱。
赵以孚手搓锻造,质量绝对没问题。
“给兄弟们分发下去,都换上适应一下,我们准备战斗。”
步人甲乃是大徐最为精良的铁甲,出现在战场上往往能够决定战场的胜负。
不过因为甲具颇为沉重,对士卒的要求很高,故而大徐军队中也唯有精锐中的精锐才有资格使用。
甚至在军备松弛的现在,因为步人甲昂贵的造价,其实已经几乎不会造新的配备给地方兵卒了。
赵以孚这种纯手搓铁甲的手段,也就只有身上有了军职才敢这么干,否则私铸甲胄也是大罪。
而后他又叫来了杨再煊,丢给他了一柄红缨烂银枪。
“给你,去操练纯熟了,战场上可别露怯。”
杨再煊接过那红缨烂银枪只觉得称手之极,挥舞一下虎虎生风,那明亮的枪身反射出一片眩光。
好家伙,还带‘魔法攻击’!
“好枪!”
杨再煊感到惊喜极了。
赵以孚又给出一身银甲道:“这是你的,以后你就是银甲银枪……嗯,还得配上一匹白马。”
他有些烦恼,这不太好搞。
杨再煊欲言又止。
赵以孚忽然一拳击掌道:“是了,战场缴获就好,北朝三十万大军,一匹合适你骑乘的白马总是能有的。”
杨再煊迟疑着说:“可是公子,我这般装束会不会太显眼了一些?”
他似乎担心子被集火。
赵以孚拍着他肩膀道:“放心,你这身银甲我特意处理过,一般弩箭、刀枪都破不了防的,再加上你的武艺,就算被一人面对万箭齐发也不必担心有事。”
杨再煊懵懂,他还是觉得自己穿成这样上战场简直就是一个最大的靶子,恐怕会死的很惨。
可是赵以孚却不那么想,被他简单处理过的杨再煊可英俊了,再加上足够勇武,肯定能让那个眼高于顶的姐姐动心吧?
二叔常常担心女儿嫁不出去,赵以孚这是为了二叔家操碎了心啊。
“不行,白马不能等,还是得要尽快安排上。”
杨再煊说:“公子,这事还是等等再说吧,我还得要去布置城防。”
赵以孚却说:“才三千人,布置什么城防?”
“让大家换上铁甲出城列阵迎战!”
杨再煊听了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也太莽了吧?
他说:“那公子,此战用何军略?”
赵以孚说:“没有军略,就是进攻。”
“一群轻甲的步足而已,杀穿他们!”
杨再煊一听赵以孚如此说,也是被激发了胆气。
“好,就听公子的吩咐!”
说着就去整顿兵卒了。
所有兵卒都换上了赵以孚特制的步人甲,一支铁甲兵就此成型。
这还只是两百人,以赵以孚一个人搓甲的产能,造个三千副又有何难?
而三千副铁甲,那可以直接造反了!
到了这天傍晚,那支北朝军队进入了视线。
他们居然没有在城外驻扎,而是急匆匆地往蛮山县城来,看起来好像是准备直接入城过夜。
赵以孚站在城头看了一下,忽然道:“我改主意了,放他们进城,我们打个伏击。”
杨再煊挺意外的,他说现在恐怕来不及准备吧?
赵以孚道:“就在门后的大街上列阵,第一轮用箭射他们,但记得千万别射马,他们有一百骑兵冲在最前面。”
杨再煊听了一阵纳闷,原来是自家公子还惦记着对方的战马呢。
不过他这时候还没太多主见,赵以孚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他连忙安排人在城门后的大街上列阵。
随后城门虚掩……
北朝的兵卒或许认为这早就是一座空城了,竟然是拍马赶到撞开城门,然后百骑冲入争先恐后。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跑在前面就有机会争夺最大的‘肥肉’吧。
但可惜,当他们意识到前方是一座严阵以待的军阵时,想要刹车都晚了。
箭矢兜头就射,把这些骑兵一个个都射落下马。
但是总有射术差的箭手射伤、射杀了战马,这场面让赵以孚看得心疼。
但没办法,这就是战场,哪有那么多心想事成。
这队骑兵中有一人看似十分勇武,冲在最前面呼呵不绝,兵刃周身环舞,竟然没有箭矢能落到他身上。
杨再煊见状立刻突前一枪,刺得又快又疾,将人给捅了下来。
他上前牵过这名北朝武将骑的黄骠马翻身而上,然后直接带着手下反冲了上去。
杨再煊也是打出了性子,彻底贯彻了赵以孚的意志,莽了上去。
那两千人原本都准备要过城门,结果就被一群步人甲给反杀了回来。
阵型是不可能再有阵型的,而这些兵卒起初还慌乱,可是在发现了自己的主将已经死了之后,就有一股战兵发疯一般地催动周围兵卒继续发起攻击。
这是残酷的北朝战兵体制所决定的,统领这么多兵卒的必然是寥胡贵族,而寥胡贵族一死,他手下的兵都必须要殉葬,否则就是全家遭殃。
然而,这三千人也就是打头的那一百骑兵以及五百战兵拥有完备的甲胄,剩下的兵卒明显都是临时征调的地方百姓,发一柄刀一块盾,就穿着布衣上前线打仗了。
这些人,说穿了就是填线的炮灰。
很显然寥胡只会给自己的亲卫配属齐整的兵器。
原本这绝对会是一场恶战。
可谁能想到他们的统兵将领上来就死了呢?
群龙无首,再加上阵型已经乱了,这败局也就注定。
杨再煊一眼就看到了那些不断催促周围兵卒发起攻击的寥胡战兵。
然后单人匹马直接冲阵。
身后的两百峰林乡勇毫不犹豫地跟上,以坚实的甲胄来给杨再煊做侧卫。
乱军之中,也不知是谁先放下了兵器选择投降。
立刻就有一串人都投降了。
就连原本拼死厮杀的那些寥胡战兵也终于丧了胆气,灰头土脸地选择撤退。
没办法,杨再煊冲阵太强,他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来。
有人投降也有人逃跑,杨再煊正要追杀……
可是赵以孚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再煊,不用受降,把他们驱赶出去,驱赶出我的蛮山县就行。”
杨再煊闻言了然,随后就开始以驱赶为主。
没过多久,这些人就都被驱赶出了蛮山县,留下了一地七零八落的尸体。
赵以孚洒出麾下猫咪们去收拾战场,他自己则是坐在城头装腔作势地作画。
嗯,也不算装腔作势,他不是得给笔友进行‘实况转播’么。
【打得漂亮!两百胜三千,光是这对阵比例,就已经有名将之风了。】
赵以孚谦逊地回道:【哪里哪里,全赖麾下努力。】
赢琮:【你别会错意,我说的是那杨再煊……真乃天赐神将也!】
【你说我把女儿嫁给他怎么样?】
赵以孚立刻冷哼一声道:【别,就你女儿那几个小身板怎么配得上再煊?还是我家香玉姐姐与他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赢琮:【可笑,我天家女儿难道还配不上一个将军?】
赵以孚说:【不是配不上,而是站在血统传承的角度上来说,我家阿姐与他正合适。】
【毕竟你家闺女娇弱,生出来的孩子未必能够继承他父亲那般体魄。】
【而家姐威武,两两相加或许下一代还能更强!】
赢琮:【岂有此理……不过,你是准备培养一个将门?】
赵以孚道:【试试吧,毕竟我希望有人能够在我之后继续守卫这个国家吧。】
赢琮:【为何你总能用这种话来说服我……可恨。】
赵以孚:【若是你闺女愁嫁,不如看看我家三弟如何?】
赵以孚又想到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三弟,心想着若是修行不成,就给他安排条当驸马的后路。
赢琮气呼呼地说:【你那三弟赵以安就是个顽劣子弟,我可不会把闺女嫁给他!】
两人好像闹掰了。
可是赵以孚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而那边看似发怒回应的赢琮,其实‘哈哈’笑着在写这些‘恶狠狠’的话。
赵以孚又说:【行了,不和你掰扯了,我要去清点战利品。这次收获不小,至少可以稳住襄阳后方了。】
他结束了聊天,阳神出窍在战场上绕了一圈,就已经知道这次的收获大致是什么了。
粮草不多,但是箭矢、兵器等物资倒是有不少,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找到了许多用来拉物资的马车。
这支兵马显然是想要劫掠蛮山县,甚至都自己带了车马。
现在这些都成了赵以孚的东西了。
哦,还有就是最终收获了37匹战马。
就算是战前关照了要小心多留下些战马,可惜依然死伤了大半。
半天后,杨再煊回来了。
他有些忧心地说:“公子,我们让那么多人逃回去了,岂不是会引来更多的寥国兵?”
赵以孚道:“怕什么,多来点正好给我周师减轻压力。”
“准备城防吧……对了,你不是抄了那三家大族吗?让他们家的男丁也参与守城吧,戴罪立功。”
“另外,那些马尸让人去处理了,那是上好的口粮别浪费了。”
赵以孚开始交代事情,说了许多条去让杨再煊执行,颇有些填鸭的感觉。
然而杨再煊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出了极强的执行能力,他将赵以孚所说的事情一件件地都办好,显示出了非凡的才干。
而更让赵以孚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家伙在忙完了之后又来找他说:“公子,我明白了!”
赵以孚问:“你明白什么了?”
杨再煊道:“我明白你为何只将败军驱赶回去了。”
赵以孚问:“为何?”
杨再煊:“因为寥胡军制,领兵作战的寥胡贵族死后,他所率领的兵都得殉葬。”
“这种刑罚固然酷烈,能够逼迫士卒拼死作战。”
“但这次的败军太多了!”
“三千敌兵,败退回去了至少两千人,难道他们要将这两千人尽数斩杀?”
“若是法不责众,那寥国的兵制就动摇了,若是其狠心斩杀……那固然能够威慑一时,可若是他们再败了一次、两次甚至更多呢?”
“恐怕迟早有一天此法会反噬其主!”
赵以孚闻言觉得这小子说的还真有道理。
随后他‘哈哈’一笑道:“你说的有理不过我教你一个对付寥国军队能够百战百胜的办法。”
杨再煊惊讶问:“何法?”
赵以孚道:“直接对他们的统兵贵族发起冲锋!”
就……还是莽啊。
可杨再煊这回也领悟了,他说:“原来如此……若是贵族勇武,自然是百战强兵。可若是那领兵的贵族是个怂包,岂不是意味着这支军队人再多也有机会一击即溃?”
杨再煊终于醒悟,他知道为何赵以孚会让他面对三千敌人都要正面作战了。因为……在武力足够的情况下,这或许是对付寥国军队的最佳方式。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杨再煊恭敬地说:“公子,属下受教了。”
赵以孚摆摆手道:“去忙吧,接下来恐怕会有连番大战,让将士们好好休息。”
“等下我来处理伤员。”
峰林兵并非完好无损,不过因为全身覆甲,故而只是十六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
杨再煊领命而去,他其实颇为疲惫,但是即将建功立业的火热之心令他现在充满了力气。
至于赵以孚,其实他从不怀疑自己能否在蛮山县站稳脚跟。
他此时更多的思考,则是如何应对随时可能来临的变局。
“无论如何,先把这里的‘死亡’处理一下吧。”
他轻轻弹了下腰间佩戴的一枚幽冥使者令,凡人难见的鬼门关就悄然开启。
让亡者归于冥土,或许会是一种未雨绸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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