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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二十四年的冬天比以往来的要早一点。十一月初，京城便已然是大雪纷飞。
那气温好像也比以往低了不少。
这就是小冰河天灾要爆发的征召了。
万历为了应对小冰河天灾还专门拿下了海西女真的地盘准备开荒种田。
那边田地是够的。
不过，要开发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冬季的严寒那就是最大的问题。
小冰河天灾期间那边降到零下四五十度都有可能！
这么低的气温，煤火炉和热炕头好像都不保险，所以，他准备搞个新东西。
十一月丙卯，京城依旧大雪纷飞，避暑山庄那更是早已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那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下得人都有点看不清东西了。
气温那更是降到了零下十几度。
这时候潮白河畔的水车作坊里却依旧热浪滚滚。
万历还就在最热的铸造作坊里面。
原本他是想去大宁卫城那边过冬的，不过，他去辽东都司细看了一番之后又改变主意了。
因为他想到了后世一个很常见的东西，他都见过，而且还经常用。
这东西是什么呢？
永年伯王伟看着沙田里翻出来的一截截铁管，还是点莫名其妙。
这东西怎么做甚至怎么装他都知道，这些万岁爷都跟他细细说过了。
但是，这东西有什么用他是真不明白。
朱常溆那更是云里雾里。
万历却是饶有兴致的蹲下来，细细看了看这些铁管子，随即连连点头道：“嗯，不错不错，用铁刷子刷掉上面的细沙就可以装了。”
现在大明的加工水平真不是一般的高了，避暑山庄就连一千斤的巨炮都能造出来了。
只是因为炮管口径比还不够，射程还没达到十里以上，所以还在不断改进，没有量产。
这边的匠户那都做惯了厚重的炮管，这种胳膊粗的不到半寸厚的铁管子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铸出来表面那都平整得很，压根无需加工。
永年伯王伟闻言，却又有点迷糊了。
这就不错了？
他可是看习惯了表面光滑的炮管。
这种粗糙的表面他是看着都想命人拿去磨光了。
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万岁爷，您不是说连接的地方要保证不漏气吗？
这连接的圆环表面如果不拿去磨光了，我们就算夹铜皮那也有可能漏气啊。”
你还要拿去磨？
万历微微摇头道：“这个问题不大，漏点就漏点吧，反正里面就是蒸汽，漏出来也会变成水，没什么危险。
我们现在要做的东西就跟火油罐一样，主要追求量，如果每一根都还要拿去磨那量就上不来了。
至于漏气，问题不大，先夹上铜皮试试，不行还有橡胶呢。
国助已经去美洲那边割橡胶了，这一次他肯定会带很多橡胶回来。
到时候我们用橡胶来密封，肯定不会漏气的。”
橡胶到底什么东西，这么神奇的吗？
永年伯王伟略带疑惑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命人赶紧把铁管子刷干净，装上外面的马车。
万历则是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披上羊皮袄，随即招呼他们上了前面带蓬的马车，往专门研磨的作坊赶去。
他们并不是去磨这铁管子两边对接的法兰面，而是去装这铁管子。
这会儿铸造作坊里面是热得要穿单衣，研磨作坊里面温度却是有点低。
特别研磨千斤重炮的作坊里面，因为千斤重炮的炮管还不知道要做多长呢，所以研磨这种炮管的作坊建得特别大，足有数十丈方圆，里面点四个煤炉子都没多大用，还是有点冷。
不过，这会儿里面靠墙的空挡却是竖起了一个大锅炉。
这种锅炉就是用炼油的锅炉改的，上面的结构吗基本上跟炼油的锅炉一样，只是下面加了个如同煤炉子一般的大底座。
万历命人把铁管子全搬进来之后就开始指挥匠户安装了。
这个安装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把各种弯的直的铁管子一截一截对接起来，从上至下接到地面，然后围着作坊四周的角落大致绕一圈就行了。
匠户们干这个也挺麻利的，因为炼油的锅炉也得接出一根管子来，他们都已经装习惯了。
万历见他们装的差不多了立马就挥手道：“快，点火烧水，把里面水烧开。”
这个要快也容易，只需丢一堆柴火丢下面的大炉子里，然后倒一罐火油进去，用打火机一点，大炉子里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紧接着只需关上炉门等一阵子就行了。
不一刻钟，锅炉里面的水便烧开了。
这个时候作坊里的温度便开始上升了。
没过多久，硕大的作坊便已经温暖如春。
而且温度还在不断上升。
万历脸上已然略微带上了一点得意之色。
永年伯王伟却依旧满脸的茫然。
皇次子朱常溆倒是颇为捧场道：“哇，越来越暖和了，父皇，儿臣明白了，这个就跟煤炉子一样是用来取暖的对吧？”
国丈怎么没反应呢？
万历微微点头道：“对，这东西就叫暖气，专门用来取暖的。
国丈，感觉如何？”
感觉？
这能有什么感觉？
永年伯王伟琢磨道：“这个能比铸造作坊的熔炉和锻打作坊的大火炉要好一点。
熔炉和大火炉就没法控制，冬天都热得很，夏天更是热得出奇。”
哦，原来你是见多了铸造作坊和锻打作坊，所以没什么感觉了。
万历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解释道：“朕的意思是你觉得这种取暖方式怎么样。”
这个怎么说呢？
永年伯王伟想了想，这才小心道：“万岁爷，这个用来给这种大作坊取暖的确不错。
不过，这种大作坊很少，甚至能装下这种大锅炉的作坊都不多。
微臣斗胆，我们好像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毕竟，这里面装上几个煤火炉就不是很冷了，穿件棉衣就差不多了。
而且，这大锅炉装上也用不了几个月，一年足有八九个月用不上，放这里还有点碍事。
微臣觉得，如果光是为了这些研磨作坊的匠户着想，那还不如多给他们发几套换洗的棉衣。
那样花不了多少钱，也没这么费事，而且，棉衣在家也一样穿，他们等于多了几套新衣服。”
朕做这个不光是为了这研磨作坊的匠户啊，搞半天你是误会了！
万历摇头苦笑道：“国丈，这东西其实主要是给奴儿干都司那边的屯卫用的。
那边冷得出奇，煤火炉根本扛不住，而且冰天雪地的时间足有五六个月。
这五六个月他们不能光坐热炕头上不下来啊。
所以，朕想给他们装这种暖气。”
啊？
这个是给奴儿干都司那边的屯卫用的！
永年伯王伟闻言，不由咋舌道：“万岁爷，那得投多少钱啊，又得做多久啊？
微臣听闻那边的屯卫军户最少几百万户啊！
我们哪怕加大产量，尽量多建铸造作坊，一个月撑死也就能做一万套出来啊，再多就没有足够的匠户打造火枪火炮了。
这么算起来，一百多万户我们就得做十年，两百多万户我们就得做二十年。
而且，花费相当的恐怖，这一套下来最少得上千斤一火熟铁啊。”
你以为每家每户都来一套啊？
万历微微摇头道：“我们不用做这么多，屯卫军户的房子也没这么大。
这一个锅炉估计能给几十户供暖，一个百户所能有两三套就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一百万户能有两三万套就差不多了，三百万户也只需七八万套。
你年前让大家辛苦一下，雪停了就开始建铸造作坊，年后就开始量产，明年十月份降温之前就能给那边配齐了。”
这一个锅炉带几十户？
永年伯王伟想了想，随即问道：“万岁爷，屯卫军户的院子是连一起的吗？
这么大的锅炉又装哪里，一般的平房好像装不下吧？”
这个在给那边屯卫军户建院子的时候都得考虑。
万历琢磨道：“屯卫军户的院子我们的确得给他们建一起。
正好，那边牛棚、猪栏、鸡窝什么的冬天也要供暖，我们可以考虑用这些把屯卫军户的院子连起来。
至于这锅炉，本就不是摆住人的房子里的。
我们要建专门的锅炉房用来摆放锅炉，锅炉房还得是通风透气的，这样不管怎么烧煤气都不会熏到人。”
哦，原来这锅炉是摆专门的锅炉房里面的。
这样用起来属实舒服多了。
现在哪怕用煤火炉取暖那都免不了有点熏人啊，而且门窗还不能关严实了，要不然熏晕过去都有可能。
如果建专门的锅炉房来烧暖气就不一样了，煤就不在住人的屋子里烧，那根本就熏不到人。
永年伯王伟闻言，连连点头道：“万岁爷英明，这么取暖的确舒服多了，微臣可以给这边的匠户先换上试一试。”
这算什么。
万历微微摇头道：“这暖气或者说蒸汽还不止这么一个作用，这东西用处很大。
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研制专门利用蒸汽的东西了。”
蒸汽？
不蒸馒头争口气吗？
永年伯王伟颇为不解道：“万岁爷，这里面的蒸汽除了取暖还有什么用？”
这个解释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不过，不解释清楚还不行，利用蒸汽的东西他可没空来研制，这些还得交给永年伯王伟来研制，人家都不懂那就没法研制。
问题，这年头的人还没见过那些东西呢，这个怎么解释呢？
万历闻言，不由皱眉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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