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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文华殿烛火通明,张居正将九架紫檀算盘摆成北斗阵型。算珠碰撞声里,他每报一数,便有书吏将工部存档掷于金砖:"嘉靖四十年,工部领库银二十七万两铸佛郎机炮四百门。"
"雷火案奏销火炮三百门,残骸重熔得精铁十二万斤。"
算珠定格时,张居正掀开殿角蒙布——三坨焦黑铁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但兵部现存废铁仅九万斤,余下三万斤去了何处?"
冯保突然尖笑:"张阁老怎不算算天津卫丙字仓的耗损?"话音未落,戚继光押着浑身血污的仓吏闯入,摔在地上的账册溅起尘埃:"丙字仓十年间私运精铁五万斤,经手人画押在此!"
万历帝指尖划过账册上的红印,突然将茶盏砸向冯保:"狗奴才!这印鉴分明是东厂秘制的回纹印!"
戚继光击掌三声,四名力士抬进熔炉。女真王帐缴获的金锭在烈焰中扭曲变形,逐渐显露出「景王府内库」的阴刻铭文。更骇人的是金锭边缘的硫磺痕迹——与沧州倭寇火药成分完全一致。
"冯公公不妨解释解释。"戚继光抽出绣春刀挑开金锭夹层,"为何景王府二十年前封存的秘药‘离魂散’,会出现在东厂刑房?"
冯保蟒袍下的身躯微微发抖,突然指向工部尚书潘季驯:"老奴有罪!但私运精铁实为潘尚书胁迫!"
潘季驯怒极反笑,从袖中抖出半封密信:"陛下明鉴!此信乃冯保亲笔,许臣漕运总督之位换取丙字仓钥匙!"
信纸飘落御案时,陆淮安瞥见边角暗纹——竟是波斯王室独有的莲花水印。
"够了!"万历帝摔碎玉佩,锋利的碎片划过陆淮安右臂。司礼监大太监捧出鎏金药瓶,将猩红药水涂抹在伤口处。
满殿死寂中,陆淮安臂上七星痣竟如活物般蠕动淡去。张居正适时呈上景王世子襁褓:"太医署存档记载,世子满月时用‘朱砂混鹤顶红’点痣辟邪——此药遇‘离魂散’则褪色!"
冯保突然暴起扑向陆淮安:"杂家早该在诏狱结果了你!"却被戚继光一脚踹翻。飞鱼服撕裂处,冯保心口赫然露出与金锭铭文相同的「景」字刺青!
八百里加急的蹄声撕裂黎明。驿卒呈上的急报犹带血渍:"天津卫丙字仓寅时起火,三十名仓吏自缢,唯留此物于灰烬中。"
焦黑的铁匣内,严嵩私印完好无损。压印的货单上清晰写着:"嘉靖四十一年三月初七,收女真貂皮三百张,折佛郎机炮十门。"
张居正突然跪奏:"臣请开先帝陵寝!"
满殿哗然中,他展开徐阶临终血书:"严嵩曾盗景王陪葬品,其金丝楠棺内藏有海运密图!"
万历帝闭目良久,再睁眼时寒光凛冽:"冯保押送诏狱,东厂所属尽数下狱。陆卿——"
他掷出辽东经略印信:"即日起整饬九边,凡涉景王案者,先斩后奏!"
雪夜,陆淮安撬开徐府祠堂供桌暗格。蜘蛛网覆盖的信笺上,徐阶字迹如刀:
"正德八年,丘氏幼子托波斯商队出关。其背后胎记非寻常朱砂,乃刺入肌理的辽东舆图。待女真坐大,可借剿匪之名收失地,功成则此子当殉。"
信纸在烛火中卷曲时,陆淮安忽觉背后旧伤灼痛。铜镜中,那道蜿蜒疤痕竟与密信附图的辽河走向完全重合。
通州码头的浮尸被浪推到岸边,仵作剖开翻译官肿胀的腹部,掏出的鱼符让戚继光瞳孔骤缩——这枚景王府调兵符的缺口,正与陆淮安背上疤痕某处凹凸契合!
"经略使请看。"戚继光将鱼符按在辽东沙盘,"此处缺口对应宽甸堡,正是上月女真破关之地。"
陆淮安抚过沙盘上的小旗,突然拔剑斩断:"明日拔营!"
渤海湾的冬雨刺骨,戚继光站在暹罗商船甲板上,看着水师撬开货舱夹层。二十门簇新的佛郎机炮泛着冷光,炮身「内承运库监造」的铭文下,藏着更小的「景府私铸」字样。
"将军!底舱有活口!"
被铁链锁住的白发番商狂笑不止,用生硬的汉话嘶吼:"阿依莎圣女万岁!光明终将焚尽伪朝!"随即咬舌自尽。戚继光蹲身扯开尸体衣襟,胸膛上的白莲刺青让他如坠冰窟——这与二十年前剿灭的白莲教余孽印记分毫不差!
万历帝的朱批在晨曦中展开:"陆卿忠勇可嘉,着加封太子少保,总理辽东军务。"
张居正深夜扣响陆宅门扉时,陆淮安正在擦拭佩剑。剑脊映出来客阴郁的面容:"经略使可知,真正的景王世子尚在人间?"
他推过密报,辽东细作的血书触目惊心:"女真王帐有汉人军师,年约三十,背后双龙戏珠胎记,通晓《永乐大典》兵法篇。"
陆淮安剑尖挑起血书掷入火盆:"阁老这局棋,打算下到何时?"
"棋局?"张居正抚过御赐的羊脂玉扳指,"从陛下翻开玉牒那刻起,你我都已是局中子。"
更鼓声穿过雪幕,两人对坐无言。东方既白时,一匹快马撞开城门:"急报!女真联合鞑靼叩关,阵前竖‘诛伪帝’大旗!"
陆淮安系紧披风踏入风雪,背后的舆图胎记在朝阳下宛如血痕。
薛阳丁安两人和和尚分手,并肩便往家中赶去,他两个互为邻居,没用多少时间,就行至家门口。
丁安的浑家王氏正在屋子外面的竹竿上晾方才洗好的衣服,笑道:“哥两个这是哪里吃了酒来,正好今日淘换来一只鸡,晚上带着嫂子来我家里吃饭。”
薛阳笑着答应下来,寒暄一番,便折回自己家中。刚刚两人路上已经说定,这几日收拾一下,就搬到乡下去,看现在的情形,金兵早早晚晚是要夺了汴京城,为了妻儿免遭战火,也该离开。
薛阳的妻子柳氏正坐在床上拿着针线缝着小孩儿要穿的衣服,薛阳不忍她过于劳累,走上前去拿过她手中的针线:“你身子沉,多歇歇吧。”
柳怡将身子靠在薛阳身上笑道:“我整日里闲在家中也无事可做,做个针线活,怎么就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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