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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她。高高的坐在那里,俯视着他的狼狈。
然而这时候,他心中竟然也没有了那些怨恨,只剩下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微妙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咬了她一口,看见她快哭出来,大仇得报痛快至极,所以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宝贝儿,别过去……”安德莉亚亲王喊她。
不过俞欢没有听进去,她觉得男主的情况有点奇怪,于是站起来,朝那边走过去。
管事的血仆先是没有看住霍衔,又没有拦住他,致使他在这里闹了这么久,心中惶惶然,正不知道怎么处理才能令安德莉亚满意,一时间只让人按着霍衔,没了别的动静。
俞欢慢慢走下楼梯,穿过宴会厅。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一条路,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
明明没有任何的言语,但她总是这样,众星捧月的存在。
管家犹记得上一次,霍衔带来的危害,此刻面容冷肃,紧跟着俞欢。
安德莉亚却没有动,她站在楼梯之上,看着俞欢走向霍衔。
又是霍衔。
还真是让人讨厌,她的生日聚会,都被他搅乱了。
俞欢走到他跟前,有些疑惑的打量着霍衔,总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太对。
从她的角度上看,安德莉亚确实一副对他情有独钟的样子,两次,都是她把男主要了回来。
但是,霍衔现在,为什么是这种疲惫的落魄的样子?是他们相爱相杀的戏码留下来的后遗症吗?那也太狠了点。
她心里唏嘘了一下。
霍衔的膝盖磕在地上,手臂被两个血仆反剪在身后用力按着,按的他几乎贴在地面上,可他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般,硬是从这样的桎梏下艰难的扬起脖颈来。
先是看见她如往常一样华丽的裙摆,慢慢往上,是她的下巴,她的眼睛。
似乎是他硬闯的行动导致的身体负担太大,以至于他这时候恍惚间好像出现了幻觉,那双黑曜石一般明亮,眼型又格外漂亮的眼睛,认真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没有他想象中的傲慢……他甚至从这双眼睛里,看见了他自己的倒影,在大庭广众之下以罪犯般的姿态被迫跪在这里,但并不渺小。
她的眼睛里,是能看见他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口堵塞的那股气忽而畅通起来。
“他怎么了?”俞欢问旁边一副惶然模样的管事。
“他,从关押他的地方跑出来了,冲撞了这里的贵客。”那管事很是艰难的回答道,看得出来,他正为一会怎么和安德莉亚亲王交待而发愁。
关押?
不是说调教吗?安德莉亚亲王要人的时候,口吻很是暧昧,俞欢还想到她借着调教的名义,和霍衔擦出火花来。
现在的情况仿佛不是这样。
但她也没管不了,她总不能违背人设。
她瞥了他一眼,见他正被人压的死死的没什么反抗之力,伸出脚踢了踢他的膝盖,奚落道:“好惨啊。”
轻飘飘的语气。
俞欢致力于扮演一个引人堕落的恶毒大小姐,微微弯下腰,嘲笑道:“谁让你不识趣呢?倘若一开始你就跟了我,恐怕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么近的距离。
他几乎能感受到她说话时喷洒出的气息,霍衔的瞳孔无声放大。
俞欢感受到男主的身体明显一僵,误以为正好戳中对方的痛点,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己这坏事做的是越来越熟练了。
霍衔在剧本里就是宁死不屈的性子,一味的强迫只会让他产生厌恶不断的逃离,唯有安德莉亚亲王那样软硬兼施的,才能一点一点叩开他的心房。
俞欢知道他一定不会答应,但她还是要说,这样能够更好的稳住她的人设。
她歪了歪头,有绺调皮的发丝滑落至耳边,她问:“怎么样,后悔了吗?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她正对着霍衔,看不见她身后的管家好像忍受什么似的用力闭了下眼。
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安德莉亚穿过人群从那边走了过来,勾着唇角很友善的开口劝慰:“甜心,我看啊,他还是更喜欢我这里。不如,就把他送给我,行不行?”
霍衔顿时看向了她。
他的脸色空前的难看,想要说话,可血仆却已经在安德莉亚亲王的示意下用帕子捂死了他的嘴。
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他未说出口的回答,都被捂死在了嘴里。
俞欢听见声音就看向了安德莉亚,自然而然的没有听见霍衔的回应。
而这刚好是剧本里,至关重要的一个节点。倘若她答应下来,那她强制男主直至他被女主带走的任务,也就能完成了。
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很是犹豫不决。
安德莉亚当机立断,给身后时刻关注着她的举动想要将功补过的管事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霍衔脱了下去。
她抓住俞欢的手,拉着她往回走,道:
“你看他,倔的要死,真绑到你那里去,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乱子呢。不如就把他让给我,我就喜欢这种不好驯服的……”
霍衔挣扎着,被拖下去了。
这里很快恢复正常,只有留在地上的痕迹证明着他来过。
.
俞欢最后当然答应了安德莉亚,她的松口,让安德莉亚和管家的脸色同时舒缓下来。
听到几乎同频的松了一口气的声响,安德莉亚挑眉,转头看向管家,眼神里满是打量。
管家面色不变,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也不老实。
安德莉亚在心里想着。
俞欢在这里玩了好半天,差点被安德莉亚亲王哄着喝了酒,还是管家拦了下,她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打了个哈欠,知道已经快到她平常要睡觉的时间了,就起身准备走。
安德莉亚的计谋没有得逞,离别吻也没有讨要到,郁闷的自己喝了不少酒。
夜里有风,吹在身上是微凉的感觉。
外面比宴会厅里安静许多,俞欢和管家一块往外走,只觉得莫名悠闲。
色泽浓郁到发黑的蔷薇花在月光下静静绽放着,俞欢忽然起了兴致,摘了一朵。
这花的香气和旁的种类的玫瑰花不太一样,闻起来似乎更加浓郁扑鼻。
“好香啊。”俞欢想,像安德莉亚一样。
她捻着那花枝,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一开始还是正常的,只是走着走着,步子就有些不稳当了。
是错觉吗?管家一边疑惑皱眉,一边紧盯着她脚下,以防她被路边的石头给磕到绊到。
他记得,他将安德莉亚亲王递到她面前的酒拦下来了,怎么看起来还和喝醉了一样。
那当然不是错觉。
俞欢的步子越走越小了,她似乎因为走不稳而格外的疲惫,没走多久,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等管家上前询问的时候,就转过身来,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好像这条路为难她专门不让她走一样。
她已经能够很熟练的找管家抱着她走了。
她勾着管家的脖颈,上半身都趴在他胸前,膝盖处又被管家托着,裙摆荡啊荡。
她像个小动物似的,扒拉着手里那朵蔷薇花,时不时拿到鼻子面前嗅一嗅它的香气,又拿给管家闻。
“是不是很香?”她问。
声调又软和了两分,像是被她不久前吃的蜜糖给泡软泡甜了。
估计是她不小心又喝了含酒精的东西,千防万防,到最后也没有防住。
管家叹了口气。
俞欢忽而被他的鼻梁吸去了注意力。
他们漫步在月光下,他鼻梁高挺,鼻尖处映着一小块雪白月光。
她上手,摸了摸他的鼻梁,又像滑滑梯一样,控制着手指从山根处慢慢滑下来。
她将脑袋埋进管家肩膀下偷笑,仿佛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似的,心性像是回到了小孩子的时候。
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管家想。
只是,很快,他又打翻了这个想法。
因为俞欢的动作不太对劲了。
一开始,她只是抱着管家的脖颈,黏黏糊糊的小声喊热。管家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又听不懂这话似的,没有给出回应。
这不太对,管家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是正常的,但他还是加快了脚步。
他抱着俞欢匆匆往回赶,脚下忽然一顿。
俞欢碰到了他的脸,像是寻到了一块冰凉的石头,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脸贴过去。
脸贴着脸。
她的脸颊那么柔软,此刻正紧贴着他寻找凉快,触感几乎称得上鲜明。
他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大小姐……”他嗓音艰涩的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别无他法,只能继续往前。
他的脸仿佛被她贴的热了起来,没办法再带给她冰凉的爽意,她有些不满足了,手指摸索着,探去了其它的地方。
脖颈是凉的。
管家明显感觉到,她摸过去的时候,精神一下亢奋起来,像寻找到宝贝那样,迫不及待的想过去贴贴蹭蹭,却被挡住了。
他穿的很严实,扣子系得很紧。
她反反复复的尝试了好几回,没有办法从那又紧又窄的空间里钻进去,有点小恼火的,愤愤的盯着他的衣服看。
像看仇人一样。
她使劲盯了一会,仍然很生气,用力“哼”了一声,极具威胁意味。
像冲人哈气的小猫。
当然,她现在冲的是衣领。
管家腾出一只手,似乎要将她的手赶走,不许她再胡来,她忙躲了一下,可是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到底还是被管家抓住了指尖。
她的手,像是被镣铐铐住一样,被管家拖着移动,落在了个质地坚硬的地方。
是一枚扣子。
他衣领最上方的那颗扣子。
他引着她,找到了钻进去的通道。
俞欢知道这是什么,急急的上手去解。
那扣子扣的很紧,她又是趴在他身上的姿势,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容易解开的角度。
她和那枚扣子斗智斗勇了很久,一直到管家送她回到她的卧室,她都没能解开。
卧室里点着小灯,吸血鬼不喜欢光亮,那灯也不像人类世界的灯一样明亮,反而是昏黄的,勉强能够看清的状态。
这样的光线,正好可以让管家看见她的脸。
她解不开扣子,恼了,松手不管它,抱着他的脖子生闷气去了。
他正凝神思索着她过于反常的原因时,后颈忽然传来异样的触感,湿润的,仿佛带有温热温度的……
他宽大的手掌覆在俞欢脑后,将她的脸掰过来。
他以为她是想吸血了,正打算将她放在床上,而后再解开扣子……可她转过来,对着他的是一张微红的有些迷乱的脸。
“您,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哑。
俞欢定睛看了他一会,似乎认出他来了,哼哼唧唧的抱怨着,“我好难受啊。”
“为什么难受……”他下意识的问。
“你不给我亲。”她瞪着他,用有些湿漉漉的眼。
管家恍惚间成为了一具尸体,什么都不会做了。
直到俞欢理不直气也壮的一本正经的在他耳边念叨着,“你是我的管家,那就是我的人,我的人,就是要给我亲的,我要亲你,你不能反抗……”
她忽然就撞上来,像只不讲理的小兽那样,亲吻啃咬他的唇角。
喉结滚动,管家正要弯腰,一直黑色蔷薇花受不住他们的折腾,从他衣襟上跌落下来。
那是来的路上,俞欢插在他胸口处的。
管家定定的看着那支蔷薇,忽然明白了。黑蔷薇,培育困难,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其苛刻,曾经是血族风靡一时的流行花,现在已经很难寻见了。
它的香味有轻微的迷情作用,只是那点微不足道的药效对吸血鬼来说,并不值得放在心上,也就一直没有人注意过。
但,俞欢只是半个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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