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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欢在沈家玩的好不快活。祖母拿着一堆她出嫁时陪嫁的宝贝给俞欢看,什么如意啊、头面啊、玉佩啊……都是有些年头的好东西。
老太太不无得意的悄声跟她道,旁人都不知道,她谁也没说 ,这些都留给她。
俞欢是生在沈家宅院里的。
奈何她母亲病弱产下她没多久,就匆匆离开了人世。一想到那还是个花一样年纪的年轻女人,还没享什么福就青烟似的散了,老太太心里就难受。
那之后沈仓再未娶妻,俞欢便是大房里的独苗苗。偏又叫她那小女儿接进了宫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面,老太太心中歉疚良多,平日里得了什么好东西就都留着,等俞欢来了就给她。
俞欢百般推脱,老太太最后还是往她脖颈间戴上去个平安锁。金子打出来的平安锁,沉甸甸的。平安锁样式精巧,上面錾刻着“平安喜乐”四字,底部坠着几只铃铛,经由日光一照,金光流转,好不富贵。
二婶婶则是拉着她选了好几匹布,用的都是那好料子,要给她裁几身衣裳。
俞欢还跟着爹和二叔去了靶场,看他们射箭,沈仲方与沈明煦也不甘落后,拿着弓箭竞相射向靶子。
虽然比不上沈仓百步穿杨的本事,但灼灼烈日下,少年眉眼沉静,搭箭拉弓的气魄,依旧叫人觉得英气十足。
俞欢也想试,只是她不像两个堂哥长在沈家,从小就能摸着各种兵器,那弓箭又不是依照她的身量做的,试起来难免吃力。
沈仓教着她怎么搭箭,上前帮她调整好姿势,而后后退,叫她瞄准射出去。
不出意外的脱靶了。
俞欢吐了吐舌头。
没一个人笑她。就连最直率的沈明煦也早在亲爹的铁掌下学会了如何呵护妹妹。
“第一次射箭很正常,妹妹,我教你。”沈明煦道。
“多试几次就熟练了。”沈仲方也说。
沈二叔则是思索着,这里面未必没有弓箭不趁手的原因,应该做一把轻便些的弓箭给她用。
俞欢在沈家没什么拘束,不知不觉就到黄昏了。
她原本是打算晚些时候就回去的,但正好今儿个外面有一场灯会,沈明煦他们一说,便引起了她玩乐的兴趣。
见她感兴趣,长辈们便做主将她留下来,让人去给宫里传了信。
俞欢已经长这么大,如今她亲爹都回来了,沈尽枝当然没有办法阻拦,只得悻悻同意了。
·
暮色沉沉,华灯初上。
街道上人潮涌动,穿着簇新衣裳的姑娘们,聚在一块吟诗弄墨的文人,佝偻着腰在偏僻角落说闲话的老太,和两旁叫喊着卖花灯的小贩,汇聚成一幅人间盛世美景图。
街上杂人众多,跟着出来的护卫紧跟在俞欢身后,沈仲方和沈明煦也格外注意着俞欢。
忽然前面有个投壶赢花灯的摊位,许是难度太高,人较少些。
俞欢兴致勃勃的凑上去,她在宫里可没少玩着个。
那厢,沈明煦迟来的注意到她握住矢的动静,才发觉她已经给了那摊主银子。
他担心俞欢会和射箭一样,投不准,便拍着胸脯夸下海口道:“投不中也没事,一会二哥给你赢回来。”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咚”的一声响,那是投进去才能发出来的碰撞声。
俞欢玩的多了,虽达不到“贯耳”之类的极需技术的等级,投中确实没什么问题的。
沈明煦还怔愣着,俞欢已然投中了摊主所说的标准,从一堆花灯里选出来个憨态可掬的狮子灯,提在了手上。
见状,沈明煦被激起了好胜心,急急的拍给小贩银子,也要来一把。沈仲方虽平日里沉稳靠谱,这时候却也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跟着沈明煦较量起来。
俞欢提着自己的狮子灯,笑着站在后面看他们争抢。
她忽然想起来武艺高超的护卫来,便问他们:“你们去玩的话,会不会百发百中啊?”
她身后恰是一面悬挂着各式各样花灯的木架,灯光烛火通明,映着她的乌发雪肤,如墨如玉。
又因为离得太近,她的脸上仿佛也染上了那灯的颜色,红的,软的,像秋日里熟了的软柿子。
眼睫浓密深黑,偶尔扑闪一下,像是蝴蝶的羽翅。
那护卫晃了个神,才慢半拍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便朝沈家那两位公子的方向看去,笑着道:“差不多,但都是平民百姓,有这个本事,也没必要为难他们。”
俞欢正要夸他说的好,忽而一个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扑到了她身上。
护卫迅速伸手去拦,见是个神情惶急的小姑娘,又卸了手上的力道。
俞欢扶住她,看她头发凌乱,额头上还布着豆大汗珠,忙问:“你怎么了,与家人走丢了么?”
小女孩睁着大眼直望着她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是个哑巴。
俞欢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便当她是个走丢了的孩子,等着一会散去的时候,好叫护卫送她去衙门,寻找她的爹娘。
那孩子也乖巧,用力攥着她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仿佛得依靠着个人才有安全感。
时候也不早,待到沈明煦他们投完壶,俞欢同他们说了这孩子的事情,一行人便打算往回走。
街上还热闹着,人和来时一样多。
阴暗角落里忽而多出几张凶狠阴险的人脸,小女孩一下子攥紧了俞欢的衣裳,惊慌至极,却没发出声音。
俞欢方才还在看路边一个正在表演吐火的杂耍班子,感受到被拽的力道,忙弯腰问她怎么了。
沈仲方和沈明煦落在了后面,目不转睛的看着一个会变脸的艺人。
那杂耍艺人摆够了架势,终于往火把上喷了一口油,刹那间,火焰高涨,如同火龙一般在空中翻腾。
叫好声震耳欲聋,遮盖住了昏暗中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忽而几个孩子从远处冲撞过来,将几个靠的近的护卫不得不退后几步,紧接着又有一排将要进行表演的艺人从此穿插而过,隔绝了护卫的脚步。
护卫长莫名的心下不安,等不及让这队人过去,就往那边挤了两步。
人山人海中,令他瞳孔震颤的是,人不见了。
·
拽着她的小女孩身子抖得厉害,哆哆嗦嗦的直盯着她身后。俞欢正要回头看,却有一方帕子伸到她面前,捂住了她口鼻。
没过几息,她便失去了意识。
小女孩惊恐至极,慌乱想跑,却被追去的人抓住了胳膊。
等俞欢再睁眼,便发觉自己被人锁在了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她身上的首饰和平安锁,都叫人搜刮走了,房屋和门窗都锁的死死的,显然是专门用来关人的。
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女孩,也被关在了这屋子里。她战战兢兢缩在角落里,和之前所见不同的是,她身上多了许多鞭子抽出来的伤痕,肉都被打翻出来,狰狞至极。
仿佛将她也放进这屋里,是为了恐吓她似的。
是专门拐女人和孩子的拐子吗?
不,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小女孩的哑巴,和她身上的伤,仿佛在证明着他们是做着什么难以见光的事情的团伙。
那小女孩蜷缩成一团,俞欢又同她说了几句话,见她心神恍惚,仿佛惊惧过度,什么反应都给不出,只能轻轻拍了拍她没有伤口的肩头,以做安慰。
恰巧此时听得外面有了说话声,俞欢便轻手轻脚的靠近门去听。
门外,两个长相普普通通丢进人堆里都认不出,只眼睛里透着精明狡猾的两个男子,靠在廊下喝着味薄的粗酒,说着这趟回来的收获。
头偏圆的那个蹭了蹭手里那把平安锁,乐的咧嘴道:“这回可真是赚大了,不仅把跑出去的逮回来了,还捞了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他一看就知道这是好东西,具体多好却说不上来,只当是街上那户有钱人家的女儿。
对面那个方脸却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不满道:“咱们少爷只喜欢小的,你绑了她回来,少爷不要,可怎么办?”
圆头的那个眼神里透出肮脏的欲念,故意笑的没个正形,道:“怎么办?少爷不要,咱就自己玩啊。你也没尝过这娇娇大小姐的滋味吧……”
方脸的被他说的意动,朝门那里看了一眼。
虽门窗都紧封着,可俞欢仍被他那浑浊的目光看得悚然一惊。
方脸的开口道:“那得看好点,不能让她跑了。等玩够了,就绑了卖出去,卖的远点,别让她找回来。”
圆头的知道他在怕什么,拍拍他的肩道:“卖出去之前把她毒哑,手也废了,量她找回来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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