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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京城。
最先赶到的不是江玄等人,而是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
“义父,魏忠贤已死,是右所千户江玄亲手所杀!”
段天涯、归海一刀和上官海棠同时回到护龙山庄,向朱无视禀报。
显然,他们也是奉朱无视之命,前往截杀魏忠贤,但并未找到出手的机会。
不过他们也目睹了锦衣卫与魏忠贤的门客和青衣楼高手厮杀的场景,此刻事无巨细,向朱无视娓娓道出。
“青衣楼……”
听着段天涯三人汇报,朱无视眉头微蹙,道:“天启四年,阉党和东林党的党争之时,青衣楼便曾于京城现身,没想到,竟真的是魏忠贤在背后控制……”
说着,他看向段天涯三人,问道:“那个与曹正淳交手的宗师逃走了?”
“不错,此人与曹正淳交手近百招,不分胜负,却被那江玄偷袭,一刀斩伤,重伤遁走!”段天涯点头。
“一刀重伤一名宗师?这便是意境的威力吗?”
朱无视眼眸微眯,低声喃喃,随即深吸口气,看向三人,吩咐道:“那人应当就是青衣楼的楼主,想办法查一下他的身份,另外,从今以后,那锦衣卫江玄,也得派人盯一下。”
“是,义父!”
三人拱手,随即上官海棠问道:“义父,那这曹正淳呢?”
曹正淳?
朱无视冷哼一声,道:“此人是司礼监主管,五年前本王与他交过手,此人不足为惧,不过也颇有野心,如今魏忠贤死了,他多半是想执掌东厂,本王不会让他如愿的。”
“是,义父!”
闻言,三人知晓朱无视自有打算,于是便不再多问,转身离去。
而三人走后不久,一个身穿暗红锦服的人影便从旁边走了出来,朝着朱无视恭敬行礼:“神侯大人。”
朱无视似乎早已知晓此人存在,淡淡道:“本王刚才说的,你听见了?”
“是。”这人恭敬道。
朱无视冷冷道:“你蛰伏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做点事了。”
“曹正淳想竞争东厂督主,本王不会让他如愿的。”
“本王会向皇上举荐,并派人助你除掉东厂其他几个竞争对手。”
“如果这样你都还执掌不了东厂,本王会亲手废了你。”
这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连忙屈身道:“是,神侯大人请放心,奴婢手中有魏忠贤和东厂这些年来所有的情报把柄。”
“有这些底牌在手,只要神侯再助奴婢除掉其他人,奴婢一定能说服皇上,掌控东厂,替神侯效命。”
朱无视神色微缓,点点头道:“只要你成功办成此事,本王会传你下一层吸功大法。”
此人顿时一喜,连忙伏拜:“多谢神侯大人!”
“去吧。”
朱无视挥了挥手,回头看向皇宫方向,目光闪烁,冰冷刺骨。
既然暂时无法坐上那个位置,那本王就先将朝政大权掌控在手!
等本王踏出那一步,一声令下,内外威服。
到时候,我看你这老家伙还如何阻拦本王?!
……
皇宫,乾清宫。
望着徐攀星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朱由检眉头紧皱,用手帕捂住口鼻,脸色阴沉无比。
许久,他挥了挥手,两名廷卫连忙把尸体抬走。
嘭~
一个花瓶随手就被砸烂。
“废物!”
朱由检脸色难看:“朕之所以让他前去,就是给他个立功的机会,顺便替朕牵制江玄。”
“这废物却自作主张,独自带人前去伏杀魏忠贤,如今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还坏了朕的大事。”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承恩轻声宽慰道:“皇上请放宽心,徐大人虽然打草惊蛇,但不是还有江千户吗?”
“既然江千户只是派人把尸体运回来,而并未放弃任务,那就说明,他应该是有把握的。”
“而且有曹公公暗中监视,也不用担心他敢耍什么花招,皇上只需耐心等待消息即可。”
“希望如此吧!”
朱由检深吸口气,道:“朕目前可用的人本就不多,如今又死了一个,徐攀星虽然废物,但毕竟是一开始就投效于朕的。”
“朕本打算等他办完此事,就清理一遍锦衣卫,让他来掌控锦衣卫,制衡江玄。”
“如今,却是逼着朕只能选择江玄了!”
王承恩眼神微动,道:“皇上,你想掌控锦衣卫,倒也不一定非要从锦衣卫里选,而且锦衣卫各大千户所里,也不是只有江玄一个可用之人……”
朱由检眉头一皱:“如今这朝堂上下,朕还能用谁?”
“就连如今负责保护朕的这些禁军廷卫,都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线安插在里面,朕能相信谁?!”
“至于锦衣卫中,除了徐攀星和江玄之外,其他都是阉党,朕……”
说到此,朱由检突然顿住。
随即,眼眸微眯,道:“你是说,前所的千户,裴纶?”
王承恩点头:“皇上,裴纶此人,也还是有些能力的。”
“之前先皇落水一事,便是他通过些许蛛丝马迹便查了出来,只是此人也有自知之明,只查到陆文昭身上就结束了,并未将皇上直接牵连出来。”
“这也说明,此人做事也是极有分寸的。”
“但此人不是与江玄交好吗?”朱由检皱眉。
王承恩微笑道:“皇上,您出身尊贵,可能不太理解这些寒门小人物的心思,为了权利,他们可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只要皇上施恩于他,就算他与江玄交好又如何?”
“有了上升的途径,他自然知道谁才是他应该效忠的主子。”
“而且,据奴婢所知,那江玄有一表哥名为殷澄,就在这裴纶手下任职。”
“江玄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就是这殷澄母子二人,您只要掌控了这母子二人的性命,便不必担心他将来会行反噬之举。”
闻言,朱由检凝神沉思。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道:“朕明白了。”
“不过,他能否接得住这个富贵,那就看他此次能否替朕除掉魏忠贤,带回魏忠贤的财宝了……”
突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恭敬禀报:“启禀皇上,锦衣卫千户江大人回来了,正在宫外求见!”
“这么快就回来了?!”
朱由检惊诧起身,随即顿时一喜,连忙挥手:“宣!”
“是!”
……
“臣江玄,参见皇上!”
“老奴曹正淳,参见皇上!”
乾清宫正殿内,江玄和曹正淳同时行礼。
“爱卿平身!”
朱由检虽有些诧异江玄和曹正淳为何会一起回来,但也并未多问,连忙挥手示意起身,随即便迫不及待询问:“江大人,如何?”
听着朱由检语气中的紧张,江玄也并未多说,挥了挥手,喊道:“抬进来!”
殿外有动静传来。
四名校尉抬着一个巨大的棺椁,缓缓走进殿内。
朱由检心中一震,也不在意此举是否影响吉利,目光紧紧盯着那实木棺椁,颤声道:“莫非这便是……”
江玄抬手示意:“这便是魏忠贤的尸身,皇上一看便知。”
朱由检强忍激动,缓缓上前,轻轻探出头往棺木中看了一眼,视线顿时凝固。
随即,朱由检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目光死死盯着棺木里那张令他时常做梦都会惊醒的老脸。
“好!好啊……”
“这个阉贼,终于死了!死得好!”
朱由检激动得浑身发抖,不觉就连眼中都有泪光闪烁。
他突然用力一拳锤在棺木边缘,转过头道:“江大人,这事儿,你办的不错!”
激动之中,竟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
王承恩立即上前,给朱由检抚胸顺气,顺便也悄悄低头看了眼棺木里的尸体。
可当看到那张血腥惨白的老脸,顿时又吓得身子一抖,连忙转过头去。
江玄平静拱手:“皇上过奖,替皇上分忧,是微臣分内之事。”
说着,江玄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此事也非臣一人之功,若非曹公公相助,臣也不能如此顺利除掉魏忠贤。”
此言一出,旁边一直眼巴巴望着江玄的曹正淳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大喜。
江老弟仗义!
朱由检回头瞥了眼曹正淳,随即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激奋的情绪,转身回到龙椅上坐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润润喉咙,这才开口询问:“江大人,给朕说说你们是如何除掉这阉贼的吧。”
“臣遵旨。”
江玄点头,随即便开始讲述此事的过程。
除了一些不能说的事儿大体略过,其他情况,包括青衣楼横插一脚,让曹正淳帮忙对付霍休等等,事无巨细,一一告诉了朱由检。
朱由检一边听着,不时点头。
只是听江玄短短几句讲解,他也能知晓此事的凶险。
加上徐攀星的失利,为了杀一个魏忠贤,竟然死了足足三四百名锦衣卫。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核心五所的精锐啊!
听完江玄讲述,朱由检眉头紧皱,问道:“江大人可知,这个青衣楼,是何组织?”
江玄道:“回皇上,这青衣楼,是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以悬赏杀人为生,这些年来屡屡犯案,也是朝廷首要的通缉要犯。”
“原来如此!”
朱由检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冰冷,道:“魏阉老贼,竟勾结这群江湖贼子,朕杀他当真杀的不冤!”
随即,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看向江玄,神色缓和了几分,温声道:“江大人,此事你办的很好,当中凶险,朕也知晓。”
“那徐攀星,朕本是下旨命他与你一起行动,却没想到他好大喜功,抗旨独自行动,害死了这么多锦衣卫,他也是死有余辜,此事朕自会处置。”
“至于那些死去的锦衣卫,抚恤全都按三倍发放。”
江玄拱手道:“皇上仁义,臣替他们谢过皇上。”
朱由检点头,随即话音一转,道:“却不知,那朕让你做的另一件事……”
江玄知晓他在意的是什么,拱手说道:“皇上放心,魏忠贤虽然狡兔三窟,提前江财宝转移,但臣已命人查出,最多今晚,魏忠贤的财宝便可带回来。”
“好,很好!”
朱由检这才长松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点头道:“江大人,你替朕解决两桩心事,再加上之前平定宫变,护朕荣登大宝,杭州府一行,又替朕拿回生祠造办册,朕才能藉此罢免魏阉。”
“这一桩桩大功,朕都记在心里。”
“朕能成功继位,你当为首功!”
“朕也不是赏罚不明之君,你要何赏赐,皆可道来,朕都可答应你。”
闻言,一旁的曹正淳和王承恩皆是脸色微变,觉得江玄圣眷太过。
反观江玄,脸色却突然有些惶恐,连忙拱手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微臣应尽之事,岂敢索要赏赐。”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该低头,江玄显然警醒得很。
而朱由检眼眸微眯,深深地望着江玄,一言不发,似是要将这个令他都有些忌惮,甚至警惕的年轻俊杰看透一般。
殿内气氛突然有些死寂。
许久,朱由检突然一笑,点头道:“江大人所言有理,但朕也说了,朕非赏罚不明之人,若有功不赏,日后谁还敢替朕尽心办事儿啊?”
气氛陡然一松。
朱由检含笑道:“江大人,你屡立大功,朕欲升你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替朕掌管锦衣卫,只是之前尚未解决阉党,朕也不好大规模罢免官职,封无可封。”
“如今,魏忠贤已死,也是时候解决剩下的阉党成员了。”
“明日,朕会安排人弹劾许显纯和崔应元等一干锦衣卫的阉党成员,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吧?”
江玄心中一震,长长呼出一口气。
暗中谋划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这锦衣卫指挥使,他当定了!
耶稣也拦不住,我说的!
强压下心中激动,江玄沉声拱手:“是,皇上放心,卑职明白该怎么做!”
“好,去吧。”
朱由检微笑摆手。
江玄拱手离去。
目送江玄离去,朱由检才转过头,看向殿内另一人:“曹正淳。”
“老奴在!”曹正淳连忙上前。
朱由检问道:“按江大人所言,能杀了魏忠贤,你也有功,你想让朕如何赏你?”
曹正淳心中一喜,却强压兴奋,选择了与江玄一样的说辞:“替皇上办事,本就是老奴的职责,老奴岂敢索要赏赐?”
“哦?真的不要?”
朱由检眼眸微眯,道:“既然这样,那朕可就真的不赏了。”
“啊这……”
曹正淳傻眼了,怎么到咱家这儿就区别对待了?
朱由检眼中闪过一抹促狭,随即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要什么,想好再说。”
“不过,说起来,朕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可赏你的了,你已是司礼监主管,宦官第一人,再赏的话,难不成真要像魏忠贤一样,封你个‘九千岁’不成?”
“奴婢不敢!”
曹正淳脸色一变,顿时就跪了下去,冷汗淋漓。
“行了,起来吧。”
朱由检笑了笑,抬手道:“朕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宫变之日,你能站出来支持朕,抗衡魏忠贤,就已经证明了你的忠心。”
“皇上圣明。”
曹正淳心中一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缓缓起身。
朱由检点头:“说罢,除了官职,其他的你还想要什么,朕,尽力满足你。”
“这……”
曹正淳目光闪烁,随即咬咬牙,行礼道:“启禀皇上,奴婢想替皇上执掌东厂,替皇上监察天下!”
此言一出,一旁的王承恩脸都绿了。
好啊,你个狗奴才!
咱家就知道,你是冲着咱家来的!
朱由检也微微蹙眉:“你要去东厂?”
曹正淳恭敬道:“回皇上,老奴自幼入宫,五十年来,练就一身武艺,就是想替皇上效命。”
“若老奴执掌东厂,定能重整东厂,替皇上训练一批精锐禁军,如此不仅能替皇上监察天下,还可保护皇上的安全,还请皇上成全老奴!”
“皇上……”王承恩脸色微变,看向朱由检。
朱由检眉头紧皱,看了看两个奴才,一时也有些迟疑不定。
沉思许久,他摆了摆手,道:“此事容朕考虑一下再说,你先回去吧。”
“王承恩,去传太医过来,验一验魏忠贤的尸首。”
闻言,曹正淳顿时有些失望,却也不敢多言,恭敬拱手:“是。”
王承恩则是松了口气,示威似的瞥了眼魏忠贤,轻哼一声,领命离去。
……
北镇抚司。
指挥使许显纯,南北镇抚使崔应元、魏良卿,中所千户欧阳年,左所千户杨寰,五人同坐一堂。
气氛无比严肃。
“义父死了!”
许久,崔应元开口,脸色凝重,道:“刚刚东城那边传来消息,江玄的人,抬着一具棺椁进了宫,那绝对是义父的尸体!”
许显纯沉着脸,点了点头。
徐攀星和江玄虽是秘密出京,但这么多人离开,行踪肯定是没法掩饰的,再根据他们出京的路线和魏忠贤的离京路线一比对。
不用猜都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
只是他们没想到,江玄的行动竟然如此迅速。
魏忠贤才离京不到七日,便又回来了。
不过回来的,却是尸体。
“我们不能再等了!”
崔应元咬咬牙,道:“义父已死,接下来,恐怕要轮到我们了,皇上绝不会放过我们!”
“崔兄所言不错,绝不能再坐以待毙!”
魏良卿出言附和,心中也十分着急。
他是魏忠贤的亲侄子。
魏忠贤死了,他是最担心会被清算的一个。
“那你们想怎么做?”
许显纯沉声问道:“皇上手中,已经有我们的把柄,反抗必是死路一条!”
“不反抗也是死路一条!”
魏良卿着急道:“许大人,你怎么还不明白?”
“小皇帝他既然有我们的把柄,那什么时候杀我们,还不是他说了算?”
“他之所以先动义父和田大人他们,就是想先打击咱们这一派的首脑,让咱们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义父倒下,田大人、郭大人他们也不在了,咱们在朝中已经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若是再坐以待毙,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那你欲如何?”许显纯皱眉询问。
“背水一战!”
魏良卿咬牙道:“咱们还有一个底牌!”
“什么底牌?”众人看向他。
“军队!”
魏良卿深吸口气,沉声道:“义父掌权这些年,培养了无数人,尤其是军中,有很多都是义父的义子义孙。”
“再加上朝堂、东厂,和全国各地的阉党成员,咱们还有机会!”
“他们若不想死,也只有继续造反这一条路可走!”
“咱们只要说服他们,再有兵权在手,就不怕小皇帝他不妥协!”
“到时候,要么咱们换个皇帝……要么,就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义父一样,继续权倾朝野,享受荣华富贵!”
魏良卿眼中,闪烁着疯狂之色。
“这……”
闻言,众人皆皱眉。
虽感觉不太现实,但仔细想想,若真能说服军中那些人,掌控兵权的话,倒也未必不能实现。
毕竟,一国之重,首重便在于兵权。
众人将目光投向许显纯:“许大人,您意下如何?”
许显纯脸色平静,点头道:“就如魏大人所言,可以试一试。”
“好!”
魏良卿顿时大喜,起身道:“五城兵马司那边交给我,我去说服他们!”
崔应元点头:“那东厂和宫里的人,我去接触一下看看。”
“至于朝中大臣那边,就交给许大人了。”
“没问题。”
许显纯点了点头。
但几人刚一离去,他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一群白痴!”
造反?
连厂公都失败了,就凭你们这几条杂鱼?
而且你们能想到的,皇上会想不到吗?
真当皇上是傻子?
真与你们这群废物一起行动,只怕会死的更快!
许显纯冷哼一声,起身离去。
……
东厂。
赵靖忠收到线报,顿时松了口气。
“死了……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他死了,我就没有任何掣肘了!”
锦衣卫奉命出城截杀魏忠贤一事,他自然也早已知晓,一直在焦急等待消息。
甚至,就算皇上不杀魏忠贤,他也不会让魏忠贤继续活着。
只有魏忠贤死了,他才有机会上位!
魏忠贤身边那个小书僮赵安,就是他的手笔,若是锦衣卫失手,赵安也会想办法杀了魏忠贤。
如今魏忠贤死,正合他意。
接下来,就得准备谋划如何竞争东厂督主的位置了!
眼下整个东厂,树倒猢狲散,那些个掌班、领班、司房,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都是些不成器的废物,不足挂齿。
唯一有资格与他争权的,只有二档头古今福,和三档头刘喜。
这两人手底下不仅有许多高手厂卫,还掌控着这些年东厂的情报、暗线等等,实力庞大,对他威胁极大。
此外,阉党一事,皇上虽然说过“只诛恶首,胁从不问”。
但他也得想办法取得皇上的信任才行。
否则,就算能争赢古今福和刘喜,他也不一定有机会上位。
踏踏踏……
就在这时,一名厂卫快步走了进来,递给赵靖忠一封请柬,低声道:“公公,北镇抚司崔镇抚送来的,邀您今晚到明月楼一叙。”
“崔应元?”
赵靖忠皱眉,打开请柬仔细看了看,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几分:“共商大事?这个时候,还敢商量什么大事儿?难道……”
突然,赵靖忠脸色微变,似是想到什么,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喃喃道:“若真如此,还真是够疯狂、且大胆的!”
“不过咱家又岂会陪你们送死?”
“瞌睡来了送枕头……刚好我正苦恼不知该如何取信皇上,就用你们几个,做我的垫脚石!”
赵靖忠眼里,寒意一闪。
另一边。
二档头古今福和三档头刘喜,也同时收到了崔应元的请柬。
他们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出崔应元的目的。
这个时候,还敢宴请他们共商大事,这所谓的‘大事’是什么,还用说吗?
要么就是商议如何明哲保身,要么就是商议,如何……造反!
但眼下这个情况,还敢行此谋逆之举的话,那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魏忠贤都死了,大势已去。
没了主心骨,就凭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拿什么反抗?
更别说如今阉党各派,也早已被皇上的人渗透策反,各怀鬼胎。
这种情况之下,反抗也只是加速死亡!
崔应元这些人,是临到绝境,已经彻底疯狂,失去理智了。
但他们可不一样。
毕竟皇上说过,只诛恶首,胁从不问。
就算皇上掌权,手里也是需要人办事儿的。
如今朝中乃至全国各地,大半都是阉党成员,他不可能全都杀干净,到时候谁来替皇上办事儿?
更何况,他们只是太监。
就算真造反成功了,也轮不到他们当皇帝。
所以,还不如接受现实,好好想想如何取信于皇上,争取更多的利益。
几乎是同一时间。
三人都决定,前往赴宴。
若崔应元等人真敢如此疯狂,行那谋逆之事的话。
就以此事,当成他们取信于皇上、重新掌权的踏脚石!
……
“都收拾好了吗?”
入夜,西城某处府邸门口。
数辆马车整装待发,一名名持刀侍卫防守严密,伫立在马车旁边。
许显纯一身朴素长袍,从府内走出,沉声询问。
“回老爷,贵重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不过还有些玉器古玩什么的,没来得及收拾。”管家恭敬回道。
“那些就不要了,只要离开京城,以后有的是!”
许显纯挥了挥手,走上最前面的马车,吩咐道:“出发!”
车队开始前行,在夜色中,悄然朝着西门方向驶去。
许显纯神情戒备,不时掀开帘子看向周围,虽然今晚在街面上值守的人,他都提前打点过了。
但难免不会出现意外。
能否成功脱身,就看今晚了。
他有自知之明。
身为阉党核心五彪之一,这些年来不知帮魏忠贤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就算皇上放过他,朝中那些大臣上位以后,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他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在皇上没动手之前,逃离京城。
反正这些年积攒了大量财富,就算不做官,离开京城去找个偏远之地,他也能做个富家翁,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了。
至于与崔应元等人造反,那无疑是自找死路。
他岂会行此蠢事。
很快。
车队熟练地应付完街面巡夜的差兵和锦衣卫,顺利抵达西便门。
此刻城门已关,负责看守城门的,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车队刚靠近城门,便被拦下:“站住,干什么的?”
许显纯神色有些紧张,径直走下马车,举起手中腰牌,沉声道:“本官是北镇抚司镇抚使,奉旨离京办事,速开城门!”
“这……参见大人!”
领头的总旗脸色微变,连忙行礼,随即看了眼后面的几辆马车和那些持刀门客,有些迟疑,问道:“敢问大人,可有皇上圣旨为证?”
“大胆!”
许显纯喝道:“我北镇抚司离京办事儿,还要什么圣旨?难道要本官现在入宫向皇上讨要圣旨吗?打搅皇上、耽误了正事儿,你来负责?!”
“小的不敢!”
那总旗脸色一变,连忙低头。
许显纯神色微缓,扔出一锭银子,道:“这钱拿去吃酒,赶紧开门,别耽误了本官的正事儿,你个小小总旗,又懂个什么。”
“……是。”
闻言,那总旗不敢再多说,挥了挥手,示意属下开门,随即便低头准备去捡银子。
可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这银子可是烫手得很,你要是拿了,只怕明日你便人头不保了。”
众人微微一惊,连忙回头望去。
蹄哒、蹄哒……
只见旁边树后城墙旁边的阴影中,一群持刀配甲的身影缓缓骑马走出。
领头一人,身着白色飞鱼袍,高大魁梧,英武不凡。
“江玄?!”
许显纯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你来此做什么?”
“唉……”
江玄叹了口气,策马缓缓上前:“许大人,何必呢?给你指了条长远的明路你不走,非要走捷径,这钱就真的比命更重要吗?”
许显纯故作镇定,沉声道:“本官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江千户,本官乃奉旨出城办事儿,你敢阻拦本官?”
江玄已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静静地俯视着他:“是奉旨办事儿还是畏罪潜逃,你自己清楚。”
“放肆!”
许显纯冷喝道:“你一个小小千户,也敢管本官的事儿!”
说着回头看向守城总旗,喝道:“开门!”
那总旗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许显纯,又看了看江玄等人,嘴唇发颤:“大人……”
“冥顽不灵。”
江玄摇头,挥了挥手。
呛、呛、呛——
一柄柄长刀出鞘。
密密麻麻的锦衣卫,瞬间围了上来,将车队团团包围。
许显纯慌了,倒退两步,咬牙道:“江……江大人,你当真如此不念旧情,要断了本官的活路?!”
“许大人,我若是给了你活路,我就没有活路了。”
江玄脸色平静,再次挥手。
一群锦衣卫瞬间一拥而上。
密密麻麻的刀锋抵住脖子,这些许府门客,无一敢反抗,很快就被彻底控制住。
许显纯也被两名锦衣卫绑住,面色恐慌,看向江玄道:“江玄,钱我不要了,都给你……只求你放我一条活路!”
江玄平静摇头:“这钱烫手,我也不敢拿。”
“而且,你要是走了,我如何继承你的位置?”
许显纯脸色一白,彻底绝望。
“带走!”
江玄挥了挥手,众人立即扣住许府众人,带上马车浩浩荡荡离去。
“大人。”
徐龙青凑到江玄身边,低声道:“据探子汇报,崔应元今晚约了东厂的三大档头在明月楼商议事情,咱们要不要……”
“不必理会,一群临死的鬼,垂死挣扎罢了。”
江玄淡淡道:“咱们抓了许显纯就够了,总得给其他人留口汤,走吧。”
“是。”
徐龙青点头。
两人也骑马离去。
身后,一群城卫军浑身都被冷汗浸湿,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直到江玄等人走远,才敢出声大口喘息。
……
次日朝堂。
百官尚未奏事,朱由检便宣布魏忠贤于阜城县,畏罪自杀。
同时,又当着百官的面,宣布了以许显纯、崔应元等人为首的一众锦衣卫阉党成员,贪污腐败、滥杀百姓、密谋造反、畏罪潜逃等多项罪名。
并将这些人全都罢免下狱,交由北镇抚司查办。
随后,又独断专行,力排众议。
任命右所千户江玄,为新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前所千户裴纶,为北镇抚司镇抚使……
消息一出,朝堂震动。
紧接着,于整个京城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势力震惊,无数百姓欢呼雀跃。
并且这些消息,正在沿着周边迅速蔓延出去。
一日之内,不知有多少只信鸽飞出,将消息传达到各方势力的耳朵里。
自崇祯皇帝上位,魏忠贤被贬,整个大明便已开始暗流涌动。
其中,有胸怀大志,想趁大明朝政动荡之际,做出一番事业的;有心怀不轨,想借机生乱的;也有被阉党迫害,准备趁机复仇,刺杀魏忠贤和那些阉党成员的……
但许多人还没来得及动手,魏忠贤便死在了半道上。
如今,朝堂又经过一番清洗,所有阉党核心至此全部覆灭。
剩下的那些,也基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以说,祸乱朝政接近两百年的阉党,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被灭了。
不过朝政能否重回皇帝手中,暂且还是个未知数。
大明能否就此恢复稳定,平息内外动荡,也尚未可知。
而这些事,江玄也并不关心。
就在朱由检将许显纯等人罢免下狱的当天,圣旨和任职文书,便也同时送到了右所衙门。
这次封赏,不仅仅是针对他和裴纶,而是整个锦衣卫上下,南北镇抚司,都完成了一次大清洗。
上到指挥使,下到百户。
有人被贬,也有人上位。
除了他升任锦衣卫指挥使,裴纶升任北司镇抚使以外。
他们麾下的人当中,也各有封赏。
江玄麾下的三大百户,卢剑星、徐龙青和安剑清,皆升至核心五所的千户。
裴兴、丁修、靳一川等人,则升至百户。
这些都是江玄在上交魏忠贤和许显纯的财产时,一并报上去的。
朱由检也十分给面子,十分痛快地就给批了。
毕竟,加上许显纯的那几车财宝,累计价值可是足足超过三千万两白银,抵得上这几年大明的十年税收了。
朱由检又岂会不高兴?
而且江玄手底下这些人的能力、实力,在锦衣卫里头也是有目共睹的,其中徐龙青和卢剑星几人的名字,就连朱由检自己都有所耳闻,他自然也不会有拒绝的理由。
因此,核心五所的千户名额,江玄麾下的人便占了三个。
剩下的两个,听说一个是朱由检塞进来的,另一个是徐攀星手底下的人。
政治就是如此,无非利益交换。
此外,南镇抚司那边也换了不少人,新任镇抚使,听说是一个叫骆养性的,也是世袭的锦衣卫,属于中立党。
最让江玄感到意外的是,就连殷澄也升了。
朱由检亲自点名,将其调往御前,做了个百户,也就是御前带刀侍卫的统领,专门负责保护宫廷。
一个小小的总旗,又岂会有如此殊荣,能被皇帝看重?
更何况殷澄的有多少能力,江玄又岂会不清楚?
此举显然是朱由检想借殷澄来拿捏他,恩威并施,让自己专心替他办事儿。
不过虽然知晓朱由检的心思,江玄也没当回事儿。
他又没打算造反自己做皇帝,有皇宫那位在,他也造不了反。
以他此刻的身份地位,只要不做些天怒人怨、触及底线的事儿,朱由检也不可能无故罢免他。
所以,江玄根本不担心朱由检用殷澄来威胁拿捏自己。
反而以殷澄的性子,进宫去做禁军侍卫,随时被皇帝盯着,也许还能少惹些是非出来,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至于裴纶,就纯粹是朱由检安排来制衡自己的了。
毕竟,北镇抚司专司查案、缉捕和诏狱,可直接越过自己这位指挥使,御前奏事。
显然,在朱由检看来,只要收服了裴纶,那自己这位指挥使在他眼中,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对此,江玄虽然心中不爽,但也能理解。
毕竟锦衣卫掌控的权利这么大,要是没有点把柄在皇帝手里,皇帝也不可能放心。
江玄会做出适当的让步。
具体的,就看裴纶能做到哪一步了。
上位以后。
江玄快刀斩乱麻,花费三天时间,重新调整了一下锦衣卫的内部职务,便将局势稳定下来。
随后,他也没心思理会其他官员势力的谄媚拉拢和朝中那些个党派之争,而是着眼于另一件事。
时隔数月,罗摩内功即将大成。
这也代表着,他的武道境界,即将迎来又一次突破!
……
是夜,暮色漆黑。
房间里,江玄整个人浸泡在药浴桶中,只露出脖子以上。
木桶之中,药液如煮开一般翻滚沸腾,浓浓白雾升腾而出,宛如置身仙境。
这是江玄运功所致。
此时。
罗摩内功全速运转,带动内力,沿着罗摩内功的运行次序,流转于各条经脉,刺激血管窍穴,如同在体内点亮一颗颗星辰,逐渐串联。
随后,滋生气血、劲气,反哺肉身,而劲气又迅速转化成内力,蕴养经脉……
形成一个循环。
浴桶中的药液,也在沸腾中逐渐淡化、稀薄,药力沿着肌肤毛孔,源源不断地钻入身体之中,被内力炼化、吸收……
就在这一遍遍的运转之中,罗摩内功的系统进度,也悄然提升到了一万点。
【武学:罗摩内功(圆满)】
如之前第一门身法‘追风步’圆满一般,罗摩内功圆满之后,便也达到了极限,进度条消失。
但江玄身上的变化,却并未停止。
随着内功进度圆满,庞大的内力也悄然挤压,破开了最后一条‘足阙阴肝经’。
至此,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彻底打通。
全身经脉,在这一刻宛如一条被编织的大网,密密麻麻、交错纵横,彻底连通,形成人体大周天循环。
内力圆满,经脉贯通。
这赫然已是先天圆满之境!
轰隆隆……
内力流动,如大河奔涛,川流不息。
与此同时。
上、中、下三焦,有道道炽热暖流涌现,此乃‘卫气’;
胸部正中,缕缕清气萦绕,此乃‘宗气’;
气血运转之间,血液之中亦有气体沸腾,此为‘营气’;
五脏六腑,也滋生一股股不同的气息漂浮而起,此为‘脏腑之气’。
最终,卫气、宗气、营气、脏腑之气四种气涌入身体经脉之中,与内气融合。
五气相融!
如之前打通任督二脉,劲气化为内力一般。
那一股融合四种至阳之气的内力,随着经脉的大周天循环,逐渐转化成了一种更加雄厚精粹的气体。
真气!
与那些尚未转化的内力不同,这道真气如后天劲气一般,更加霸道强劲,充满了狂暴的攻击性,但其威力却远非劲气所能媲美。
而且,不同于劲气会损伤经脉肉身,这股真气还同时包容了内力的蕴养功能,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损伤。
更不像内力一般只能于经脉血管中长存,它可以流转于身体各处,进入筋骨、皮肉乃至五脏六腑。
只要不释放出体外,它便永远不会消失,可以在体内长久储存。
这便是宗师真气!
“呼……”江玄缓缓睁眼,口中吐出最后一口浊气。
感受着体内这道真气于身体各处雀跃流转跳动,他眼中闪过一抹明悟之色。
难怪,抵达宗师之后,寿元便会大幅提升。
只要守住真气,不与人厮杀打斗,有真气蕴养肉身。
宗师武者,至少也能活一百二十岁以上!
而且,有了真气蕴体,各种凡俗疾病也不会再缠身,哪怕受伤、中毒等,也能以真气迅速疗养,体质大幅度提升。
如此自能延长身体机能,提升寿命。
这种效果,是自己修炼罗摩内功,以气血和内力同时蕴养,都远远不及的。
毕竟,罗摩内功圆满即是极限,而真气蕴养却没有上限。
“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将内力全部转化为真气,再打通上丹田,即为宗师了!”
按照曹正淳所言,宗师之后,需修炼真气,打磨筋骨肉身,同时提升真气上限,打通人体九窍。
每打通一个窍穴,即晋升一品。
依旧是炼体和炼气的过程。
“不过我修行罗摩内功,已经将炼体这一步提前了,以我此时的肉身强度,应该已不弱于大部分的宗师……甚至是那些有罡气护体的宗师,就算不施展刀意近战交手,我也必然不惧!”
江玄喃喃。
低头看了眼身体。
只见随着木桶内的雾气逐渐消散,而他的肌肤,也渐渐由通红转为白色。
隐约间,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金黄透亮之色,如钢铁一般,仿佛坚不可摧!
略一舒展身体,筋骨摩擦之间,体内立刻便有阵阵嗡鸣声传来,低沉却洪亮,宛若龙吟虎啸。
金刚之体,虎豹雷音!
这便是,罗摩内功大成,所带来的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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