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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靖忠约我到城西悦来客栈赴宴,商议选取督主之事?”古今福望着手中请柬,已经泛白的双眉紧锁。
“公公,只怕是宴无好宴啊!”
旁边一个小太监低声道:“赵靖忠野心勃勃,自厂公死后,他便四处拉拢人心,如今咱们东厂的人,几乎有一半都投靠了他,他显然是对督主之位势在必得。”
“这次突然宴请公公,奴婢怀疑,这只怕是个鸿门宴,公公可得小心斟酌才是。”
古今福冷哼一声,道:“在皇上没定下来之前,谁做督主还不一定呢,就算他是大档头又如何,不过是仗着魏忠贤宠信罢了!”
“摆鸿门宴?咱家难道还会怕他不成?”
“去给他回信,就说今晚咱家准时赴宴!”
“是。”
闻言,小太监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而这时,旁边一道人影悄然走出,朝着古今福拱手一礼:“公公。”
此人四十来岁模样,一席黑衣,身侧颇高,颧骨突出,气息阴冷,但眉宇间却带有一股淡淡的威严和霸道之气。
“左掌门,今晚你便与咱家一块儿去赴宴吧。”
古今福淡淡道:“若能助咱家登上督主之位,区区一个五岳剑派,咱家自会派人助你掌控!”
“是,多谢公公!”
黑衣男子面露喜色,连忙拱手。
……
护龙山庄。
一间偏房里。
朱无视望着面前身穿紫色蟒袍的男人,皱眉道:“你确定那赵靖忠今晚是想设局杀你?”
这紫色蟒袍的男人,正是东厂的三档头,刘喜。
他本就是朱无视安插在魏忠贤身边的暗子,不过魏忠贤或许也有所察觉,因此这些年来,一直未曾对其委以重用。
但如今魏忠贤已死,这东厂督主之位,他不论如何,也得去争一争!
刘喜表情恭敬,略微俯身,道:“王爷,赵靖忠此人,向来野心勃勃,在魏忠贤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已经极不安分,暗中拉拢人心,结党营私。”
“如今魏忠贤已死,而东厂内部的各大掌班、领班、档头,大部分也都倒向他那边,他对督主之位,绝对是势在必得。”
“今夜他突然邀我前往城西赴宴,必然会有所行动。”
朱无视眼眸微眯:“还真是够大胆的!”
“不过,区区一个赵靖忠,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刘喜连忙道:“若只有赵靖忠,奴婢肯定是不惧的,但他还同时邀请了古今福。”
“那古今福的实力,与我在伯仲之间。”
“若今晚赵靖忠动手,我等三人之间,必然会分出一个胜负。”
“奴婢没有把握同时对付他们两人,所以才来求助王爷。”
朱无视沉思片刻,点点头道:“今晚我会让天涯和一刀前往助你,如若他们动手,正好可以将他们一并斩杀。”
“到时候本王会亲自入宫觐见皇上,替你争取督主的位置。”
“是,多谢王爷!”
刘喜顿时一喜,心中胜算大增。
……
戌时,月上枝头。
城西,悦来客栈。
一辆马车缓缓行至客栈门口,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搀扶,却被赶车的俊秀少年挡到一边,敢怒不敢言。
少年也未理他,转身拉开车帘,恭敬道:“到了,师父。”
“嗯。”
江玄一身黑色长衫,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小太监头埋得更低了几分。
“赵靖忠到了吗?”江玄淡淡道。
“回大人,公公已经到了小半个时辰了,就在楼上等候大人。”小太监连忙回应。
江玄点头,径直走上楼去,林平之跟在身后。
走到楼上,便见赵靖忠同样是一袭黑色劲装,坐在最中间的桌边等候,身后则站着几名护卫。
看到江玄到来,赵靖忠连忙起身,抱拳道:“江兄!”
江玄瞥了眼他身后那几名护卫,暗自摇头。
手底下就这样几个废物,也敢觊觎东厂厂督之位,当真不知死活。
江玄并未多说,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赵靖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江兄,就你一人前来?”
“怎么,本督一人还不够吗?”江玄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淡淡道。
赵靖忠眉头紧皱:“那古今福和刘喜,都是宗师层次……”
江玄并未与他废话,打断道:“钱带来了吗?”
赵靖忠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却强行克制住,挥了挥手,身后一名侍卫立即递上一个箱子。
赵靖忠接过,放到桌上,推到江玄面前:“银票二十万两,事成之后,还有三十万两!”
这群王八蛋,真是有钱啊!
江玄心中暗骂,打开箱子仔细看了一眼,确定没问题后,便递给了身后的林平之。
“江兄……”
“只要不是大宗师,本督一人便足够了。”
江玄摆手,问道:“他们还有多久到?”
“应该快了。”
赵靖忠深吸口气,道:“待会儿还请江兄看我眼色行事儿,摔杯为号。”
“没问题。”江玄平静应下。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赵靖忠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江玄也懒得理他,自顾自喝茶、饮酒,不时剥一枚花生下酒。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楼下终于又有动静传来。
赵靖忠精神一震:“来了!”
江玄放下酒杯,摆了摆手:“平之,去马车里等我。”
“是,师父!”
林平之并未多言,抱着箱子转身离去。
……
寂静的街道上,两辆马车几乎是同时抵达客栈门口。
古今福和刘喜分别从马车上走下,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眼眸微眯。
随即,两人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客栈周围打量了两眼,便径直踏入客栈。
两人身后,同样各自跟着几人。
众人上楼,刚好与下楼的林平之擦肩而过,见是个生面孔,也并未多事儿,很快便上到二楼。
可刚走上楼梯口,看到坐在赵靖忠对面那个人影,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江玄?!
古今福和刘喜脸色难看,难怪赵靖忠这么有底气,竟然找来了江玄做援手!
他们虽未与江玄交过手,但对其实力,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至少也是先天后期、甚至圆满的内功境界,还领悟了刀意。
阜城县截杀魏忠贤一役,曾一刀斩退青衣楼楼主,令其重伤遁走!
也就是说,这江玄,至少也有宗师层次的实力!
麻烦了!
刘喜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眉头也紧紧皱起。
但顿了顿,古今福和刘喜还是同时走上前去,朝着江玄抱了抱拳,皮笑肉不笑地道:“没想到江都督竟然也在赵公公邀请之列,能与江都督同桌而饮,真是荣幸之至啊!”
“坐!”
江玄摆了摆手,道:“你们谈你们的,我就是过来吃个饭,仅此而已。”
说着,江玄看向赵靖忠:“客人都到了,赵公公还不准备上菜?”
吃不死你个王八蛋!
赵靖忠心中也憋着火气,挥手示意,其身后一名侍卫立即跑下楼去吩咐厨房上菜。
古今福冷哼一声,坐到了江玄左边,径直看向赵靖忠,问道:“不知赵公公今夜设宴,所为何事啊?”
赵靖忠笑道:“不急,等菜上齐了,咱们边吃边谈。”
刘喜也在江玄右边入座,那两名黑衣人,顺势站到其身后。
江玄抬头瞥了眼,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
护龙山庄‘天字第一号’段天涯;‘地字第一号’归海一刀。
朱无视为了助刘喜上位,还真是够下血本的。
目光一转,江玄看向古今福身后一人,眉头一挑,问道:“古公公身后这位,可是面生得很呐,不知是哪位大人啊?”
宗师高手,可并不常见。
但眼下这客栈里头,加上这黑衣人在内,可是足足五个了。
段天涯和归海一刀,自然也是宗师层次。
黑衣人微微拱手,笑道:“在下不过是一无名小卒而已,贱名不足挂齿。”
“呵呵。”
江玄笑了笑,也不再追问。
究竟是何来路,很快就知道了。
很快,酒菜逐渐上齐。
但除了江玄已经开动,其他人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古今福冷冷盯着赵靖忠:“赵公公,究竟是什么事儿,可以说了吧?”
赵靖忠不紧不慢地给几人斟上酒,道:“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随即,又给杯子倒满,才看向刘喜二人,问道:“不知二位公公,对皇上最近选取东厂督主一事儿,有何看法?”
果然是为了这事儿!
两人心中冷笑。
刘喜不阴不阳地淡淡说道:“还能怎么看?皇上的心思,咱家可猜不着,这种事儿,皇上选谁,那自然就是谁了。”
古今福冷眼看着赵靖忠:“莫非,赵公公有意争这督主之位?”
赵靖忠沉默片刻,说道:“不瞒二位,我的确有意坐这督主之位,皇上既已决定从东厂内部选取督主之位,那只要我东厂上下官员,齐心向皇上推荐,那皇上必会有所考虑。”
说着,他朝二人举了举杯,道:“眼下整个东厂,只有二位公公能与我竞争这督主之位,还请二位公公放弃竞选,一起向皇上推选我。”
“我若当了督主,二位便是副督主,我定待二位公公为上宾,共享富贵。”
“而且,事后每人一百万两银子奉上!”
“我赵靖忠,一言九鼎,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赵靖忠说着便欲饮尽杯中酒。
“慢!”
古今福冷冷道:“果然是宴无好宴啊!赵公公!”
刘喜脸色也冷了下来:“咱家可没答应赵公公,要推选赵公公为督主。”
“这督主之位,有能者居之,凭你的实力,有何资格胜任督主之位?!”
穹图匕见!
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赵靖忠脸色阴沉,冷冷盯着两人,道:“二位公公,莫非真要与我作对,大家鱼死网破吗?”
“是不是鱼死网破,打过才知道!”
刘喜冷哼一声。
“不错!”
古今福一巴掌拍在桌上,将碗筷震翻,冷冷道:“区区一百万两,买一个督主之位?你当咱家没见过钱吗?”
江玄握着筷子,怔怔地望着前面被打翻的羊肉片,随即放下筷子,摇头一叹:“唉……想好好吃顿饭,真难。”
众人皆看向他。
古今福冷冷道:“这是我东厂内部之事,莫非江大人,也要来趟这趟浑水吗?”
江玄缓缓起身,看着桌上三人,淡淡道:“既然你们争半天也争不出个高低,我看不如这样,我帮你们折中一下。”
刘喜眼眸微眯:“江大人的意思是?”
古今福也皱眉看向他。
赵靖忠则淡淡道:“江兄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江玄点头:“反正你们谁都不服谁,我看这督主之位也别争来争去了,你们今晚全都死在这儿,让皇上重新选一个人来做督主,三位以为如何?”
气氛顿时静了下来。
赵靖忠豁然抬头看向江玄,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大胆!”
略微沉寂后,古今福顿时大怒,一掌下去便将桌子拍碎,豁然起身道:“江玄,就算你做了指挥使,我东厂的事儿,也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你们锦衣卫,也只不过是我们东厂养的狗罢了,哪怕没了厂公,咱家也能一手镇压于你!”
“你是不是还活在过去?”
江玄淡淡瞥了他一眼。
呛——
话音落下,刀已出鞘。
一抹凄厉刀光,携带一股锋锐霸道之气,朝着古今福迎头斩下。
这一刀惊艳至极,似潜龙出渊,又如虎啸山林。
刹那间,客栈内众人都为这惊鸿一刀所摄,好像进入了一个只有刀的恐怖世界,浑身被锋锐刀气压制,刀气不断侵袭肉身……
不!
不是好像!
古今福陡然惊醒,刀光却已至眼前。
关键一秒,他眼瞳骤缩,立即就想闪身躲避,同时迅速运转体内真气,企图挡下这可怕一刀。
但被周身缠绕这股诡异力量压制,他速度大减,就连真气运转的速度都变得慢了许多。
嗤!
刹那间,刀光劈至,真气仅仅只抵挡一瞬,就被破碎……
“啊~!”
一声惨嚎,鲜血飞溅。
古今福直接被劈飞而出,眉心一道长长的刀痕垂直往下,若非真气抵挡了片刻,直接就将他整个人劈成了两半。
但尽管如此,他的头骨也已经破碎,气息在一瞬间衰弱了下去。
场面陡然一静。
“快退!”
很快,段天涯当先反应过来,立即大喝提醒,同时身形立刻暴退。
其余人也纷纷动身,退出了江玄的刀意笼罩范围。
“救……救我!”
古今福重伤濒死,但竟仍未死去,他转过头,伸手向那黑衣人求救:“左掌门……”
唰~
月光下,一道人影已经破窗而出,朝着前方疯狂逃窜,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
古今福神色呆滞,接着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回过头死死看了一眼前方持刀而立的人影,瞪大双眼,满脸悔意与不甘地倒了下去,很快就没了气息。
“左掌门?寒冰真气……左冷禅?!”
江玄瞥了眼那个黑衣人逃走的方向,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阴寒真气,心中隐约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不过也没有选择追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嵩山派么?
早晚会跑一趟的!
江玄转过头,看向客栈内还没跑的赵靖忠,淡淡道:“你怎么不跑?”
赵靖忠脸色难看:“你……明明说好的,等我摔杯为号,你为什么……”
“哦,我改变主意了。”
“你……”
嗤~
刀光掠过。
赵靖忠身躯一颤,呆呆站在原地,同样死死瞪着江玄,捂住脖子倒了下去,身子抽搐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你什么货色,也配与我称兄道弟?”
江玄冷冷瞥了他一眼,也没理会剩余侍卫,一脚踏地,飞出客栈,朝着刘喜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
“呼……”
风声鹤唳。
三道人影破窗而出,朝着街边飞速逃窜。
仅仅只是一刀,刘喜三人便看出,单凭他们,绝不可能是江玄的对手。
为今之计,只有逃回护龙山庄,有神侯庇护,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谁也没想到,江玄竟敢直接对古今福动手。
而且,凭他那语气,今晚这局,只怕不是赵靖忠组的,而是那江玄所设,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们东厂三大档头,一网打尽。
而江玄区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利益牵扯,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敢杀人?
那这事儿,多半就是有人吩咐。
要他们死的,是皇上!
刘喜不是傻子,转眼间就想明白了这一点。
悲愤之余,他丝毫不敢停留,跟在段天涯和归海一刀身后,很快便掠出去上百丈远。
唰唰唰~
突然!
原本漆黑寂静的街道中,一道道火光亮起。
密密麻麻的人影从个个阴暗巷道中露头,一架架弓弩对准了逃跑的三人。
“锦衣卫!”
三人脸色剧变。
“放!”
领头的百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下令放箭。
咻咻咻~
铺天盖地的箭矢,宛如箭雨般齐射,直接将三人逼停。
叮叮叮~
段天涯和归海一刀手中刀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将身前箭矢尽数击落。
刘喜则直接运功,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护体罡气,将箭雨尽数挡下。
唰~
这一拖延之间,一道人影已从客栈破窗而出,形同鬼魅般在夜空中接连几个闪烁,仿佛在空中就已完成借力,接连三步跨出,便横跨十几丈,随后再一反复腾挪,很快便追到了身后。
“江玄!”
刘喜怒喝出声,抬手一掌打出,真气汹涌。
江玄下意识地想躲闪,却发现这一掌竟没有丝毫攻击力,反而一股无形的吸力凭空传来。
接着,身体里的真气、内力,乃至于气血都突然不受控制沸腾起来,宛如要破体而出一般,朝刘喜手掌方向钻去。
吸功大法,隔空吸功!
江玄脸色一沉,立刻稳住身形,身体表面,一股淡金色的光晕浮现,宛如真佛下凡,罗汉降世。
罗摩内功一经运转,真气渐渐稳定下来,虽仍有些难以控制,但已将其封在了身体内部,让刘喜无法吸取。
刘喜有些傻眼。
这是什么功夫,竟能抵挡他的吸功大法?
嗡~
就在他为之愣神之际,一道刀光陡然亮起,撕裂虚空,无形刀气宛若雷霆半月,击碎黑暗,朝他迎头落下。
嘭!
护体罡气瞬间破碎,刘喜惨叫出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整个人直接被刀气余波斩飞出去。
噔噔噔~
刘喜一连倒退数十步,刚刚稳住身形,一道黑影已在眼前迅速靠近。
刘喜瞳孔一缩,浑身汗毛乍起,尖叫道:“救我!”
嗡~
又一道刀光亮起,一股狂暴的气息涌动。
归海一刀横挡在江玄身前,持刀豁然斩下。
霸刀!
轰!
一股无形波纹瞬间炸开,归海一刀同样吐血倒飞。
“一刀!”段天涯脸色剧变,连忙飞身而起,接住归海一刀。
唰~
刀芒未曾停顿,顺势从刘喜身旁穿过。
嗤!
刘喜身躯一颤,瞪大双眼,缓缓转身,死死盯着前面的身影,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乍一开口,脖子便从中裂开,猩红鲜血飙射而出,身躯直直倒地,很快就失去了动静。
踏踏踏~
密密麻麻的锦衣卫立即围了上来。
将唯一还活着的段天涯二人包围其中。
“不自量力!”
江玄冷冷扫了眼脸色苍白的归海一刀,挥手冷喝:“此二人勾结东厂三档头刘喜,谋杀东厂另外两大档头,杀无赦!”
呛呛呛——
一柄柄钢刀出鞘,一名名锦衣卫,缓缓围将上来,中间还掺杂着一个个手持弓弩的身影,杀气腾腾。
“你先走,不用管我!”
归海一刀一把推开段天涯。
“要走一起走!”段天涯喝道。
“不必争了,一起死吧!”
江玄话音刚落,身形再度消失,化作道道残影,朝两人冲了过去。
“放肆!”
突然,一道爆喝声响彻夜空。
江玄心头一跳,立即止住身形,往旁边掠开。
轰!
下一刻,一道强横的真气余波震动虚空,径直砸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刹那间砖石飞溅,沙尘漫天。
众人都被这恐怖的动静所惊,立即倒退出去。
“铁胆神侯,朱无视!”
江玄缓缓转身,看向夜空。
沙尘散去,一道气势恢宏霸道的人影,缓缓从夜空降落。
“义父!”
段天涯和归海一刀顿时松了口气。
朱无视看到两人,心中也略微松了口气:“天涯、一刀,你们没事儿吧?”
“义父,我没事儿,一刀受了点伤。”
段天涯摇头,随即连忙扶着归海一刀站到朱无视身旁。
“王爷,这是要包庇罪犯吗?”
江玄眼眸微眯,望着朱无视,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只要锦衣卫出动,朱无视能收到消息并不奇怪,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毕竟不是吃素的。
可他没想到朱无视竟真的会亲自前来。
虽然仅仅只是一招,但他已明白,想杀段天涯二人,多半是不可能了。
朱无视的实力太过恐怖,不是此刻的他所能对付的。
就算加上意境领域,也不行。
这是境界的差距。
朱无视,必是大宗师以上的存在!
“罪犯?”
朱无视冷眼看向江玄,道:“他们是我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何来的罪犯?”
说着,朱无视注意到地上刘喜的尸体,眼神微微一沉,沉声喝道:“倒是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竟敢擅杀东厂官员,还敢伤我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你该当何罪?!”
随着喝声,层层威压扑面而来,令人心神颤栗。
江玄冷笑,运转真气挡住压迫,随即道:“这么多锦衣卫看着,王爷这是要倒打一耙?”
“刘喜胆大妄为,竟敢趁晚宴之际,擅杀东厂两大档头,本督奉命前来平定东厂内乱,没想到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竟也参与了此事。”
“王爷既然要保他们两个,那明日便自己进宫,向皇上解释吧!”
说罢,江玄挥了挥手,道:“撤!”
哗啦啦~
大批锦衣卫迅速转身,跟随江玄离去。
朱无视眉头紧皱,看了看刘喜的尸体,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悦来客栈,随即看向段天涯两人,沉声问道:“赵靖忠和古今福死了?”
段天涯点头:“是江玄杀的,赵靖忠请了江玄前来,但他并未帮赵靖忠,才谈到一半,他就突然出手,先杀了古今福,又杀赵靖忠,随后又来追杀我们。”
“这些锦衣卫,也是早就埋伏好的!”
闻言,朱无视脸色有些难看,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看来,皇上压根就没想过,要从东厂内部选取新的东厂督主!”
段天涯两人脸色微变。
“义父,您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皇上设计的?!”
朱无视深吸口气,点头道:“锦衣卫是皇上的人,若无皇上授意,他们岂敢如此大胆,连杀东厂三大档头!”
“此事,多半是皇上不想亲自动手,引起阉党反弹,所以才施以反间计,伪造东厂内乱,锦衣卫出手平乱的假象,好一举铲除东厂三大档头,再安排人接管东厂!”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东厂内部清洗了一遍,还连本王都被他算计在内,真是好手段!”
朱无视回头看向皇宫方向,眼神冰冷。
他前两天才传信入宫,表露出欲推选刘喜担任东厂督主的意思。
但朱由检转眼就让锦衣卫出手,将三大档头一起诛杀,这显然是对他有所防备,而且根本没把他这位皇叔放在眼里!
“义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段天涯皱眉道:“此事既是皇上授意,那江玄必会向皇上禀报今晚之事,万一……”
“此事到此为止!”
朱无视摆手打断:“这件事,皇上和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大家心照不宣,要是真揭露此事,皇上面子上也过不去,他也不可能因此找本王的麻烦。”
至于这个哑巴亏,他不吃也得吃了。
现在的他,还没有与皇宫里那个老不死翻脸的底气。
还有这江玄……
短短两年,竟已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以区区先天圆满之境,便可随手斩杀宗师,要是继续任他成长下去,将来必是一心腹大患。
此人,不能久留了!
一定得尽快想办法除掉!
朱无视回头看向江玄离去的方向,眼底闪过浓浓的杀机。
……
乾清宫。
听完江玄的汇报。
朱由检眉头紧皱:“铁胆神侯,竟也参与了此事?”
“难怪,他会无故关心东厂的事,向朕推举刘喜担任新的东厂厂公,还说什么为了稳定人心,原来自己便心怀不轨!”
朱由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有了个护龙山庄还不够,竟然连朕的东厂都想打主意。
幸亏朕早有防备!
“此事到此为止。”
朱由检看向江玄,道:“皇叔毕竟对我大明有功,又有先皇御赐丹书铁劵和尚方宝剑,地位特殊,不可妄动。”
“若他向朕问及此事,朕自会为你开脱。”
江玄点头:“是,臣明白。”
朱由检神色微缓,点头道:“此事辛苦爱卿了,接下来的事儿,朕自会处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是,臣告退。”
江玄拱手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离去,朱由检长呼口气。
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东厂三大档头。
自此,便又解决了一件心事儿。
接下来,是时候将东厂,彻底掌控在手了!
……
次日朝会。
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就是朝中官员争吵了数日未果的出兵一事儿,终于彻底定下。
朱由检宣布重新启用孙承宗和袁崇焕,命孙承宗督师辽东,袁崇焕为监军,前往辽东抵御清军;
此外,命新任兵部尚书洪承畴为陕北三边总督,赶赴西北平定闯贼内乱,又调石柱宣慰使秦良玉领兵赶赴西北,协从洪承畴剿贼;
山东方面,令大名知府卢象升总督河南、山东两地军务,又启用兵部朱燮元为监军,于河南、山东本地募兵,镇压民变。
其二,便是东厂重新启用。
朱由检力排众议,升王承恩为司礼监掌印,总理司礼监事务,原司礼监总管曹正淳,则降为秉笔,提督东厂。
这两件事,在朝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尤其是东厂一事,百官极力劝阻,希望朱由检裁撤东厂,不愿再看到阉党做大。
但朱由检一意孤行,无视百官哭泣劝阻,一锤定音。
此事就此落下帷幕。
……
锦衣卫衙门。
江玄听着林平之汇报今日朝堂之事,脸色平静,并不觉惊讶。
东厂一事儿,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朱由检看重曹正淳的忠心和实力,命其提领东厂,再正常不过。
江玄可是知道,这位小皇帝对于想要一股集监察、刺杀为一体的特务机构,究竟有多大的执念。
说来说去,他对锦衣卫还是不信任。
不,应该是他对谁都不信任。
朱由检本就是多疑的性格。
不管做什么,都喜欢玩平衡之道。
所以,只有锦衣卫还不够,他还需要重新启用东厂,来达到互相监视、制衡的目的。
他不会让任何一方做大。
当然,江玄此刻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也不会再让锦衣卫步了之前的后尘,沦为东厂附属。
区区一个曹正淳,还没这个本事压制他。
这也是他愿意协助曹正淳提领东厂的主要原因。
此外,还有陕北匪患和山东民变这两件事,这也是朱由检性格多疑的表现。
自己向他推举了秦良玉和卢象升,但他还是从朝中派了监军前往。
以洪承畴制衡秦良玉,以朱燮元制衡卢象升。
这种多疑的性子,有好也有坏。
好处就是不会让主将做大,生出异心,坏处则是当两人意见不合时,容易产生分歧,出现多余的变故。
但他能听取自己的建议,启用孙承宗、袁崇焕和卢象升等人,那只要另一人不是白痴,平定三处乱势,应当是不会有何问题的。
毕竟,孙承宗等人的能力,都是经过前世历史验证过的。
皆是能够力挽狂澜于既倒的顶级名将。
接下来,至少短时间内,自己便不用再担心大明会面临灭国之危,影响到自身利益安危的情况,只需顾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抓紧时间修炼,提升实力即可。
踏踏……
这时,一名校尉从外面小跑进来,恭敬地呈上一个礼盒:“启禀都督,这是东厂新任提督曹公公差人送来的。”
江玄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便露出一抹笑容:“这老小子,倒还算有心。”
礼盒里面,赫然是满满当当的银票,初步估计,也不会少于十万两。
钱财方面,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不必再担心了。
……
时间飞逝。
转眼便过去半年,历经了春夏两季。
天下风云变幻,而京城里,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朝堂上下都经过一番清洗,有官员被革除,也有新官上任,局势渐渐稳定。
而江玄每日当值、练功,风雨无阻,偶尔进宫汇报一下工作情况,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在衙门处理公务,要么就是回家练功。
朱由检对他愈发信任。
加之他自己不结交朝中官员,除了曹正淳或者裴纶、殷澄等人,偶尔约在家里小聚一次,其他也没什么人情往来,朱由检就更不会怀疑到他了。
至于曹正淳和裴纶等人,他们本就是向朱由检直接负责的,朱由检的情报都得靠他们提供,只要他们自己不说,朱由检更不可能知晓他们私底下干了些什么。
就这样,难得过了半年安生日子。
武功方面,经过半年的苦修,又成功掌握了几门武学,内力也全都转化成了真气。
接下来,已经可以尝试冲击宗师境界了。
烈日当空。
自家院子里,江玄赤着上身坐在池塘边上的巨石上,双眸紧闭,打坐运功。
随着真气运转,身体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所笼罩,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连肌肤都变成了金黄色。
宽阔的臂膀,魁梧的肌肉身躯,充满一种爆炸性的美感。
再加上那张冷峻英朗的脸庞,让得府内一群年少清秀的小丫鬟纷纷挤在远处凉亭下观看,满脸的倾慕与敬畏之色,眼里充满了小星星。
“你们几个臭丫头,还不去干活,围在这儿看什么呢!”
这时,邱莫言背着手走过来,瞥了眼池塘方向,随即便是一番严厉的呵斥。
“知道了,邱小姐!”
一群小丫鬟吓了一跳,随即连忙福身行礼,纷纷跑开了。
这半年来,江玄几乎不太管府上的事儿,对府上的下人、丫鬟什么的也比较亲和放任,以致于这些丫鬟反倒是比较怕邱莫言她们。
邱莫言轻哼一声,随即走到凉亭里,占据了一群小丫鬟的位置,看向池塘方向。
“师姐,你不准她们偷看,所以你自己偷偷看是吧?”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一身洁白衣裙的杨慧贞从后面款款走来,一副看透邱莫言真实意图的表情。
邱莫言脸色微红,狡辩道:“我只是看他快要突破了,不想他被这些丫鬟打搅。”
杨慧贞淡淡一笑:“师姐,你不用解释的,你喜欢公子也没什么的。”
“谁喜欢他了?”邱莫言耳根子都红透了,有种秘密被拆穿的羞耻感。
杨慧贞并未再打趣她,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师姐如果喜欢公子,就应该早些说出来。”
说着,她看向池塘里的人影,低声道:“不论是武功还是地位,公子都成长得太快了,我们现在,还能勉强帮到他。”
“但若是等到公子名震天下,武功也练到了登峰造极,成为了那些传说中的武林神话之时,我们也已经配不上他了。”
“红颜易老,师姐应当多为自己考虑才是。”
闻言,邱莫言沉默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
许久,她看向杨慧贞,问道:“那你呢,师妹,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杨慧贞摇头,轻叹一声,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资格如普通女儿家一般谈婚论嫁吗?”
邱莫言蹙眉:“你这样说,将我置于何地?我比你又好到哪里去?”
“我没有与师姐攀比的意思,但师姐与我,总是不一样的。”
杨慧贞低声道:“又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我这样清清冷冷,毫无温度的女子?”
邱莫言沉默。
她好像……确实从未见师妹笑过。
嗡~
就在这时,池塘方向,传来一股汹涌狂暴的气势,席卷四方,打断了姐妹俩的遐想。
二女抬头望去,眼底都浮现一丝紧张与期待之色。
她们虽未达到那个境界,但她们也知晓,江玄本就卡在突破的边缘。
今日,突然在池塘一坐就是一天,打破了以往的练功习惯,如今又突然出现这等异象。
那显然,是要进入宗师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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