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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格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旁边正在用手肘捅着他肋骨的老狗头,为什么会这么自信,是老狗头已经接触过类似的东西,还是老狗头的眼力已经能够看明白那些正式巫师身上发生的事。想到这里,鲁格不由斜眼看向老狗头伦瑟,他的这位至亲至爱的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亲叔叔,甚至两颗狗头看起来都不是一个品种。
“怎么,还不信?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你是学不会我的本事的……”
老伦瑟咧着大狗嘴得意地笑着,似乎以为愣神的鲁格还在惦记着他的抖锁链招式,这让他得意之上更加得意,属实是在两位年轻人面前奠定了自己老前辈的地位。
鲁格再次看向高处。
这位血族老一辈巫师,还真是有够嚣张,也足够气势逼人。
但拖延下去,依旧有可能出现变数,虽然血族只要这一块区域,但在偌大的燃血之城其他的地方,依旧有看他们不顺眼的人在,不知名的小巷子里都能飞出一个雕像上去理论一番,越拖下去越可能出意外。显然,被赶出去无数次的血族也深知这个道理,同时也不敢真将这里的人屠光,只能靠一个老家伙来震慑,那么下一步应该就是以让人震惊的手段来杀一儆百。
鲁格如此想着,回肘捅向老伦瑟,同时默默地向店里退去,没想到捅了个空,这老家伙已经先一步后退。
只见这老家伙甩出一条普通的锁链,将贾克塞和那手里不能动也不能言语的表亲一起拉了回来。
隔壁雕像老先生立在那里,想必轻易不会有血族走进这条小巷。
鲁格这时也意识到,那些早早散开的血族后辈们,也许是用来为杀一儆百做铺垫的,比如贾克塞手中抓着的那位血族表亲,此时要是提在鲁格或者老伦瑟手中,那么老伦瑟药剂店可能就会成为下一步杀一儆百的目标之一。同时鲁格也感受到,血堡对于进入燃血之城的谨慎,看起来是强势一方,却还要做到这种程度,让一些晚辈气势汹汹的出来,只是为了挨揍。
甚至目前还没有弄出大的动静,这也说明鲁格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至少是那些血族没有主动出手。
“嘿嘿,看,血族做了多重准备……”老伦瑟轻声说。
身为众多无力反抗者中的一员,事到临头,反而让老伦瑟放松下来了。颇有一种看戏的架势,大家都被裹挟在这里,能做的事又有限,那就不如把戏看下去。
老伦瑟药剂店的三位成员,又回到了楼上的窗户边上,只不过这次旁边还拖着一条口鼻耳朵都被血晶包裹住的不能动的家伙,贾克塞不时便会为表亲补上一记鲜血枷锁。
鲁格闻言向老伦瑟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临街路口的一角,那里有人在往外走,仿佛是一位真的屈服于血堡要求的人,那不紧不慢地身影,还夸张的带着一些不方便收入储物口袋的东西。
“这家伙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不止是我,很多人都知道他与血堡有联系,甚至他还把自己的血脉改造到接近血族的方向上。”老伦瑟说。
“那么他现在走出来,是被血族收买了?”鲁格说。
“嘿嘿,引导作用嘛,毕竟总要有几个离开的,才能带动那些迟疑不定的人,有压力也要有一个宣泄的口子……”老伦瑟在窗边说道。
但好像血族的准备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零星的几个走出家门的人里,没准还有几位同样是蹩脚的话本剧的演绎者。
这也意味着,真正的杀一儆百就要到来。
“你们在挑战我的耐心……”
立于半空中的血族老巫师发出一声叹息。
同时某个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吼叫之后是愤怒地谩骂,还有惨叫声。
只见半空中的血族老巫师大手一挥,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在血族老巫师大手挥动间飘了起来,直接飘到老巫师面前。
这人异常的身高明显也是一位血脉改造者,而且脾气相当暴躁,即使面对三环巫师也依然在破口大骂着,同时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位血族青年的头颅,即使飘到半空中也没有松手。
高大壮汉的四肢开始扭动,血族老巫师手腕只轻轻一转,高大壮汉的四肢便开始扭动旋转起来。
壮汉的血脉改造似乎是把身体变得格外坚硬,持续的扭转之下,四肢在半空中发出咯吱吱地声响,紧接着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又大又清晰,传遍整片区域,那声响根本不像是在扭动人的躯体。
壮汉的口被封住,谩骂声已不再有,甚至痛呼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有四肢的扭转声,让人听得真切,那一直抓在手中的血族头颅也随着手臂的扭转,从空中落下。
那血族青年的头颅在落到石板地时啪的爆开,为高大壮汉四肢缓缓断裂的声响落下最后的结尾音。
鲁格一时间只觉得牙酸。
出乎他意料的,那血族老巫师并没有杀死壮汉,反而是解开了壮汉嘴上的封锁,那粗壮的四肢被缓缓拉开脱离原本的位置,但却有一股一股的鲜血将它们与原本的身躯相连。
火爆脾气的壮汉再次开骂,滔滔不绝的话语,听得窗边的老伦瑟一时神清气爽。
“三环巫师又怎么样!”
壮汉怒吼着。
“燃血之城里有多少三环巫师,你比我清楚,等你手下愚蠢的血族小崽子触怒了哪位巫师大人,直接让你们变成实验室里最廉价的耗材!你以为你占下了这里?没准那些巫师大人正等着你呢!等你们落脚,真正立足在这里,再找借口把你们变成源源不竭的实验材料!老东西,你最好把整个血堡都搬来,到时哪位路过的四环巫师大人看你们不顺眼,可以一次杀光……”
“燃血之城的巫师则是你永远杀不绝的,即使血堡再强大百倍!万倍!也永远无法得到燃血之城。”
各种有条理的和混乱的污秽之言,不断地从那高大的壮汉嘴里吐出。
但血族老巫师看上去没有一丝变化,只是不住地将壮汉的四肢拉远,肢体中间相连的一股股血线从未中断,看起来倒像是壮汉变得更高了一般。
缓慢的拉伸停止,血族老巫师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一排瓶瓶罐罐飘荡在他身边。
他随意拿起一个瓶子,看着壮汉。
“侮辱比自己位阶更高的巫师,是要受到惩罚的,你也刚好帮我完成一个实验。”
血族老巫师说着打开瓶塞,在那拉伸开的血线上,滴下瓶中的药剂。
只一滴,滔滔不绝的壮汉便无法再骂下去。
凄厉的惨叫响彻半空。
那些拉伸出来的血线,缓缓流动着,似乎那断裂的四肢都没有失去感觉,流动的四股血线随着血液的循环,各个位置开始依次改变颜色,随着不同药水的滴落,不断变换着,那与身体分开的手脚也开始抽搐。
壮汉的叫声也在随着色彩的变化不断改变。
每一根血线,滴下不同的药剂,一滴又一滴,就像在不停拨动一根根琴弦。
鲁格觉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虽然他没有鸡皮疙瘩,但他有毛,而且真的在随着情绪掉落。
之前走出家门的那些真真假假的人,听着天上的惨叫声纷纷加快了脚步。
“叔叔,你之前有在寻找新的店址吧?有什么头绪吗?”鲁格说道。
老伦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突然要搬离那么多人,用你的狗脑子仔细想想,怎么可能会好搞,今天之后,就是山顶上那些需要多付出鲜血的山洞,都得被一群疯了一般的家伙住满。”
半空中,壮汉被折磨一番,竟然真的变高,那些一股股的血流逐渐固化,且膨胀到与他的手臂和大腿一样粗,就像是接了一截四肢,甚至还随着他的痛苦扭动,一起显现出如肌肉一般的律动。
壮汉的叫声也在一点一点改变,五彩斑斓的血液连同他的肌肤也变得五彩斑斓,最后他的叫声已经不似人类,像是一只野兽,整个人也在一瞬间变得暗红近黑。
然后,带着野兽一般的叫声,拉长的四肢踏空爬动着,来到血族老巫师脚边调转身形趴卧下去。
趴卧下去时,他还抖了抖身姿,就像一头真的野兽。
“这……这是什么?”鲁格看向老伦瑟。
“像血兽,又像血族转化的血奴,应该是这老家伙弄出的新东西。”老伦瑟道。
这新东西的名字应该很长,就叫作……反抗我者生不如死吧,鲁格心想。
故意解开对嘴的封堵,放出那凄厉的叫声,只是开胃小菜,真正让人心凉的是现在趴在那里的,安静的长腿长手怪。
人们就算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那怪物,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内心便会越发的沉重。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屈服,这其中可能还会有血族收买的人在带动,但不得不说,这次效果已经非常好。
鲁格看了一眼贾克塞,又看向老伦瑟。
意思再明显不过。
老伦瑟见状也在沉思。
“还是离开吧。”老伦瑟说着,仿佛泄了一口气。
“伦瑟先生,请相信我,我能做到的,我可以请一些相熟的族人帮忙,应该可以把这里要到名下。”贾克塞急道。
老伦瑟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样的话,这个店就交给你了,好好帮我看着它。”老伦瑟笑着说道。
鲁格听着老伦瑟话中的意思,似乎也如那高大的壮汉一般,并不看好血族能在这里安稳落脚,或者说不认为他们能在这里多久,这又是一次历史的轮回。
“有了新的落脚地点,我会告诉你,有不正常的情况可以去找我们,我会收留你。”老伦瑟又道。
这话明显是防止血族再次被赶走时,黑衣青年被一起清算。
贾克塞闻言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再说出什么。
鲁格靠在窗边歪着头,感受着老伦瑟话语中的气定神闲,明显是早就有了落脚的目标,刚才还说什么不好搞。
也许真的如壮汉所言,是一些巫师乐得见到血族进来,当血族真的在这里落下脚,过个几十年,再侵吞血族的财富,吃干抹净,将他们赶出去,至于这期间,有损失的小巫师和小小巫师学徒们,还有那些死掉的家伙,则不在计算范围内。
鲁格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又出现一阵来自血族老巫师的精神力波动。
这次却不是大段的话,也不是耍威风。
“嗯?”
只是简单的疑惑,还有惊讶。
鲁格和老伦瑟立刻贴在窗边,向外看去。
只见,半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身穿华丽巫师袍的身影,而且那人站在比血族老巫师还高的位置。
“这位大人……您?”
血族老巫师姿态略低的说着,但那华袍巫师并未理会,只是静静地站着,不时转头盯着半空中的某处。
咔!咔!
虚空被撕开一道口子。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从裂口中走出,同样立于半空,身后的裂口也在一瞬间抚平恢复正常。
“大人。”
身着华丽巫师袍的身影躬身行礼。
胡子拉碴的中年人随意的摆了摆手,行礼的华袍巫师便转身离去。
空中再一次只剩下两个人。
胡茬中年人四处扫视一番,点了点头,一副来对地方的样子。
鲁格碰了碰老伦瑟,但这次老伦瑟没有回应。
胡茬中年人立于高空,取出一个卷轴,缓缓展开,开始诵念。
明明声音不大,却是传得很远。
一旁的血族老巫师已经被弄得一脸莫名其妙,但又不敢打扰,毕竟刚才的华袍巫师可是恭敬地行礼,而且看那样子还是察觉到空间波动,特意赶来迎接,而这位胡子拉碴的人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甚至懒得搭理。
诵念一直在持续。
那长长的句子仿佛没有尽头,能一直念到世界灭亡。
老伦瑟似是终于回过神来,做出回应:“这……这,这可能是血脉真名,这是某个人的名字!不是普通的姓名,竟然有人能念出别人的血脉真名……”
鲁格呆愣地看着一脸震惊的老伦瑟。
老伦瑟转过来看向他:“你竟然不懂这其中的意义?只有生命层级非常之高,世界对其进行阐述,才会诞生血脉真名,而这种东西在诞生之初甚至本人都无法记住完整的血脉真名,只有力量进一步强大,才会完整记下自己的血脉真名,而且血脉巫师得到的血脉真名,和那些巨龙之类的超凡生物的真名截然不同,那种难度是天差地别的,纯血巨龙出生时便有的真名,更多是世界对巨龙这个强大种族的认可。”
鲁格听着听着,嘴巴也在逐渐张大,不只是惊讶于这种真名的含义,他还产生了很多不得不有的联想,他似乎还在那人的念叨中听到了一两个熟悉的字词。
“伦瑟叔叔,拥有血脉真名的巫师……死后会怎样?”鲁格问道。
“那很难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那种强大的存在,可能悄无声息,也可能会引发很多异象,尤其是他死亡的地方,大概会留下一些痕迹,甚至只是受伤都会改变附近的环境……而且那种强大的存在也很难真正死去……”老伦瑟满眼艳羡地说,“以前只在书上看过,这次倒是开了眼界,希望不会有事。”
“很难死掉……没有死?”
鲁格说着,看向高空。
那天上立着的人,还在念叨着,语速均衡仿佛亘古不变,极其专注,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一脸懵的血族老巫师忽然大喊一声,开始浑身颤抖如筛,但对一旁的胡茬中年男人没有造成一点影响,那人的嘴巴简直像是一个专门蹦字的炼金器具。
地板在震动,是那位表亲在挣扎,鲜血枷锁法术在身的他,一边挣扎一边鲜血迸溅。
“啊!”
贾克塞也痛苦的倒在地上。
四处都开始响起血堡血族痛苦的叫喊。
鲁格刚想上前扶住贾克塞,老伦瑟一把拉住了他,对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两人一起又往窗边缩了缩。
砰!
老伦瑟药剂店的窗户直接被血线冲破,碎片在空中翻转着四溅。
大量的晶莹美丽的血色丝线从贾克塞身上冒出,他的表弟同样如此,两个人都痛苦的像是离了水的鱼,扑腾着将地板弄得咣咣作响。
鲁格皱眉瞥了一眼自己的首席大厨,又抽空转头向窗外望去。
只见各处的血线在空中相聚,那位血族的三环巫师也无法避免,大量的血线从他身上飞出,他变得时而痛呼,时而欢笑。
正在鲁格为天上这壮观的一幕惊叹时,更多的血线从远处飞来。
他只略一想,便明白过来。
“那是,血堡的方向。”老狗头伦瑟沉声说道。
数不清的血线,听不清的哀叹。
如同浪潮一般,声浪与血浪,在燃血之城上空汇聚。
渐渐地,一个血色的人形凝聚而出。
血色的人形出现时,各处飞来的血线也已经接近尾声,很多已经断去,只有空中那位三环老巫师最为坚挺,还在不时冒出一些血线。
啪!血线全部断开。
一个样貌英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血色退去,显露出他白净的匀称的身躯,男人的眼中有一丝茫然,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
“先祖……先……先……”
血族老巫师说着垂下手臂,无声无息地从空中坠落。
这片区域在血线断掉时已经变的格外安静。
尸体掉落的声响,惊醒了那满眼茫然的男人,只看他眨了眨眼睛,往下四处看了看,最后看向面前拿着卷轴的人。
他轻轻挥手,身上变出一套血色的长袍。
“你看,你这家伙……我的大床,全毁了,”血袍男人嗔怪地说着,伸了个懒腰。
鲁格听到床全毁了,愣了一下,立刻转头看向他的大厨,只见贾克塞已经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老伦瑟手里还拿着一瓶药剂,瓶塞只开到一半,但显然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职责所在,请签收,我就是怕你会责怪,才会亲自跑一趟,这其实只是一封低级信件,”胡子拉碴的男人竖起手指,一个图案在他身边亮起,勾勒出的圆圈中似是一只叼着信件的小猫,“另外你已经睡得够久了,信件的主体是一声问候。”
“嗯,确实够久了,也是时候醒来了,大概有一千多年?”血袍男人活动着肩膀仰头说道,一脸轻松的样子。
胡茬男人接着读:“祝醒来的阁下,能有一个好心情,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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