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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易眼中,时光长河静寂无声地流淌着,从古至今,滔滔大势奔涌,在这大势中,生灵不过是被裹挟向前的浮萍,纵是他们这等得道生灵,亦不例外。自我与他人,与天地,因果牵连,纵横交织,收束成线,谓之命运,其内汇聚成势,而全难由己。
元易看着自己的命运之线,又看向与自己相牵连的那一条条命运之线。
命运的交错,相互影响牵引,细微的改变,便令得那延伸的轨迹走向为之偏移。
似一只无形的手掌在拨弄,元易看见,那些与自己交错的命运之线,皆因自己的而有所变动。
从自己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影响就已经在扩散。
最初的三霄姐妹、赵公明、红云老祖、玄龟、巫族、人族……
微不足道地牵引,汇聚成明显的偏移,及至彻底改变那命运延伸的方向,避开了时光长河大势的浪涛,一线生机存续。
一缕剑光在身周环绕,甚至元易觉得自身便是这一缕剑光所化,变幻不定,却牵引着一条条的命运轨迹。
此际,那一条条延伸的命运之线上,丝丝缕缕的玄妙气机向着他身上汇聚,因他而改换的轨迹,具现在他的身上。
在命运的大势之中,为己,为人,截取生机一线。
天无绝人之路,天地之间,一线生机永存。
截教之道,一线自争,原来如此,自己自始至终,都是截教中人,听天由命,从来不是他会走的路。
哪怕是看似顺天禅道,实则也不是因为自身去顺应命运,而是因为那样的结果并不让自己抗拒而已,说到底,无关乎顺与逆,他所遵循的规矩与秩序,不是来源于外,而是自我,他的骨子里,还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与截教其他人并无根本性区别,只是多了些许自觉罢了。
老师曾说,圣人圣人,为圣亦为人。
在这圣与人之间,各有偏重,便是阐教与截教之道追求的不同,截教偏向生灵之“人”。
“为师说过,你与为师有缘,我截教之道,才是你大道根基。”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元易回头看去,便见一身八卦紫绶仙衣的青年道人站在那里,含笑望来,对着他点了点头。
“老师。”
“你是为师的弟子,为师的道,你又如何悟不得?时机不到罢了。”
“老师,弟子尚有不解之处。”
“此事不急,且先悟道。”
说着,通天抬手一指,一抹道韵飞来,落入元易眉心,那环绕在他身上的玄妙气息也被随之引动,将元易淹没在其中。
……
“师兄?”
眼见元易突然站在原地,身上弥漫出玄妙气息,让三霄姐妹都是愣了愣。
不止如此,她们都有种模糊的感应,在刚才那一瞬间,她们的气息都受到了牵引,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机一闪而逝。
一只手自虚空之中探出,轻轻点在元易眉心,即便是近在眼前的云霄三人都来不及反应。
不过三姐妹反应过来之时,心中尚未升起警惕便已经消散。
“老师。”
三人对着来人恭敬行礼,也有些疑惑,老师怎得突然出现在此。
通天目光从云霄三人身上扫过,随意地点了点头。
通天手指收回,翻手之间,一只奇异的生灵出现在他手中,血翅黑蚊。
三霄看不出元易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又如何瞒得过通天这圣人的眼睛?甚至于他所见,比元易这当事人都要更为清晰。
截取一线生机之事,元易自身尚无自觉,却已经有意无意地践行此道,太多的命运轨迹因他而改变。
这种改变,悄然地汇聚,直至这一刻,真正化作一种势,具现在元易眼前。
通天看了看手中的血翅黑蚊,又看了看就站在元易身旁的三霄,再转向下方的某处。
以三霄姐妹为起始,一路行来,截取的一线生机,改变的命运之势,如今已然足矣。
下方的那生灵,亦与元易有着同样的牵连,虽然仅仅只是被改写的其中之一,但却足以补全元易参悟此道的所需积累。
元易参悟他的大道,通天岂会无感?甚至于见时机成熟,通天主动出手推了自己这弟子一把。
他手中的血翅黑蚊,与下方那一道气息的相连,构成了引元易悟道的最后引子。
在元易将这血翅黑蚊从血海之中捞起那一刻,便已经改变了其冥冥之中的命运轨迹,这种改变反馈到了元易的身上,促成了他现在的状态。
“老师,师兄他……”
老师通天的到来让三姐妹意外,虽然并未感受到元易身上有何异样,可惊动了老师,这状况还是让她们有些担忧,此时云霄开口询问道。
“有何可担心的?为师既在此,你们师兄还能出什么事不成?行了,此间事已了,你们将他带回去好生闭关便是,待他醒来,让他来碧游宫见我。”
通天挥了挥手,直接将陷入沉寂状态的元易扔给了云霄。
眼见云霄很是自然地便将元易接在怀中,依旧不失端庄大方,更无半点扭捏之态,通天目光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云霄这性子还是如此,比起思虑过重的元易来,要更为纯粹与直接许多。
当着他这老师的面,神色间都不见半点异样。
修得大道本真之人,合该如此,举手投足之间,皆是真我。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通天目光从弟子身上收回,顺手将云霄几人直接送回了截教,而自身却是一步迈出,出现在大地之下的某处。
一道雄浑的本源之气包裹下,隐约可见其中模糊的身影,浓郁的造化生机充盈。
“你的诞生,始于玄龟绝地之中自救争来的一线生机,玄龟自身祸福相倚,不过一线之隔,你得此生机一线而成,已是不易,契合我之大道,可入我截教门下,今日便助你彻底开启灵智,化形出世。”
通天打量着眼前孕育的生灵,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道灵光洒落,将其笼罩其中。
玄龟自知大道无路而兵解留下的本源,眼前生灵的诞生,本身便是争来的一线生机而造就,引元易悟道的最后一缕气机,便是来自于此。
元易曾以截天剑相助玄龟,截天剑上留有他通天的大道,这生灵本就沾染了一缕属于他的大道气息。
“龟灵!”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化作道音,圣人之言,言出而法随,如天地造化,为生灵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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