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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时,有一个小丫头到蘅芜苑,找到莺儿后笑道:“陛下回园子了,我瞧见从后门处回来。”
莺儿抓了一把钱给她,再进屋去跟姑娘说了这事。
宝钗听罢,略作一会,才换了衣裳,戴了顶遮阳的帷帽出门去。
恰好宝琴从屋里出门,见姐姐戴着帽子,就笑问道:“那么大的太阳,姐姐出门去找谁?”
宝钗笑回:“待在家里怪闷的,我去找云妹妹说会子话,你可要一块去?”
宝琴再瞧了下外边的日头,摇了摇头:“怪热的,我等天凉些再去养心堂坐会。”
去养心堂自然就是去找皇帝。
宝钗点头道:“陛下迁入园子也有些时候了,倒是少有见你去养心堂坐坐,等会子你去的时候叫上邢大妹妹,大家伙热闹些。”
宝琴闻言,笑道:“陛下屋子里人多,我也不大好意思去,前日还是借看画才过去了。姐姐且先去,等会我再去叫邢姐姐。”
前日和惜春一起去养心堂聊那画作,只缺邢岫烟没去。
宝钗戴着帷帽出门了,小螺望着宝姑娘背影,朝宝琴笑道:“姑娘的姐姐倒是有趣,叫人做了这顶新奇的帽子。”
宝琴笑道:“这是唐宋时的盛行的帷帽,现在多以盖头遮阳,海外有些地方的女子出门要穿只露出眼睛的,你见了岂不更觉奇怪?”
小螺恍然大悟:“原来是古人戴的帽子,怪不得我见宝姑娘戴上后都跟画上的人似的!”
宝琴又笑:“你倒记得清楚,这帽子又叫昭君帽,许多画里的仕女都是戴这个,姐姐也给我做了一顶,等会子出门你给我拿上。”
小螺应下,且去准备帷帽不提。
……
蘅芜苑离养心堂很近,顺着园子的大路走,片刻就到养心堂后门,宝钗从后绕到前时,恰好听到了湘云与黛玉的说笑声,再往前看去,果见两人从正殿绕了出来。
一个矫健高挑,一个袅袅婷婷,二人被午后阳光照到,两人的脸庞好似发光一样,白皙细腻的肌肤熠熠生辉,尤其黛玉,本就绝色的姿容,在阳光下褪去往日的纤弱,那倾城绝代之貌越发令人过目难忘。
宝钗因笑道:“颦丫头,你且站住。”
湘云黛玉闻言站住了,湘云忙笑道:“宝姐姐怎么来了?”
宝钗含笑说:“也是正巧,我正要去寻你。”
黛玉以纤手遮在额头挡住阳光,笑问:“宝姐姐要我站着做什么?”
宝钗笑说:“好一位绝代佳人,陛下若是瞧见,岂不更动心?怨不得陛下平日最宠着你。”
两人都有些吃惊,黛玉红了脸,默不作声。
湘云笑道:“林姐姐有封信要送去给宝二哥,担心皇帝陛下又怪罪,才拉着我一起来,正好遇着宝姐姐,我们一块进屋去!”
话音刚落,晴雯就从养心堂走出,朝三人笑道:“陛下已听到你们的话了,快进来。”
三人这才进屋,晴雯给她们打帘,一同进到东次间内。
房里只有两人,端庄淑媚的张皇后,柔美贤淑的清河公主。
身躯高大的皇帝歪在软塌上,张皇后正用一把扇子给他缓缓扇风,正值妙龄的清河则是捧着一小碟切好的瓜果,用竹签挑了,喂入皇帝嘴里。
三人都被这一幕震住了,尤其是黛玉,心里更是啐他一口:昏君这样子享受!
宝钗却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前日才到园子时,张皇后冷冰冰的,就像一位屈服于贼子的皇后,可到了今日,张皇后变得温婉柔媚,跪坐在软塌上,神情柔和的给皇帝扇风。
“是昨晚皇帝临幸时哄好了她?”
宝钗如此想着,前日时,皇帝曾说昨晚要召幸皇后,想来昨晚张皇后已承恩于他,故而心平气和了。
湘云笑道:“皇帝哥哥好受用,又是皇后扇风,又是公主喂食,天底下没有谁比皇帝哥哥更得意的了~”
众人都吃一惊,清河红了脸,张皇后只是瞥她一眼。
楚延笑起来:“我也给云妹妹来享受,过来跟我一块躺着!”
黛玉不发一言,他要是敢左拥右抱,她立马出门去!
越来越有亡国昏君的模样了!
张皇后轻描淡写的说道:“新君登基,妾为亡国之后,只能委曲求全。”
黛玉神情一黯,皇后与公主的处境,又何尝不是她?
清河拉着张皇后的手笑道:“嫂子你别怪她,云妹妹说话直,倒不是有意取笑。”
湘云不吭声了。
楚延朝她笑道:“云丫头可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定是有什么心机在里头,且说来我听听。”
湘云这才笑起来:“陛下昨日从下午闹到半夜,林姐姐来找我两次,都不见养心堂的门打开,我问了她,才知道林姐姐是求皇帝陛下送一封信出去给宝二哥哥。”
楚延笑道:“原来云儿是要当女侠,来打抱不平了。”
湘云坐他旁边,拉着他手笑着。
楚延点了点她娇挺的琼鼻,才说道:“有句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朕疼爱你们,自然要你们来服侍,让朕舒服,况且也不十分为难你们。”
黛玉瞥了一眼过来:“你说的俗话、俗语,怎么都是我们没听过的?”
湘云忙说:“正是呢,先前我们就奇怪。”
楚延笑道:“我是南方人,跟你们不一样。”
黛玉冷笑:“苏州不是南方?可见我在扬州白活了几年。”
面对伶牙俐齿的林妹妹,楚延只有一笑置之,知道她是要追问他为什么能掐会算。
他倒是寻到了黛玉的一个规律:
每次见到他,林妹妹总是毕恭毕敬,但话说没几句,就开始按捺不住露出本性,不怎么把他当做皇帝了。
张皇后笑道:“陛下怜惜姑娘们,没有人敢说不是。”
“是姑娘们,还是嫔妃们?”楚延转手摸她那端肃威仪气质的脸颊。
张皇后含笑低头:“自然也包括妾身。”又朝湘云笑道:“云姑娘上榻去,我为陛下扇风,也让你受用一回。”
湘云忙起身:“我可不敢要皇后娘娘伺候!”
众人都笑起来,分别坐下了,因楚延是半躺着,黛玉宝钗她们就坐在椅子上,榻上只留张皇后伺候。
楚延看向黛玉,先与她对了个眼神,才笑道:“林妹妹又要写信给宝玉?也罢,今日有云儿为你们求情,我就帮你一回。”
直接吩咐晴雯:“等会你拿信去给夏守忠,叫他让人送去给贾宝玉。”
晴雯起身应下了,心里头一时五味陈杂:
曾经的宝二爷,如今却变成这处境,连林姑娘的信都要由她转送才能收到。
又忽然想到:她曾给宝二爷送一块旧手帕给林姑娘,如今倒是反过来,林姑娘的信要经她手送出去。
“多谢陛下降恩。”
黛玉也站起身行礼,又说道:“我外祖母和二舅母听闻这事,也要传一些话给宝玉,叫我也给写上了。”
楚延点头:“一并送去就行。”看了看她后,又笑道:“你要是有银子,也可以顺道送去给他。”
换做是以前的黛玉,此刻听到楚延调笑她,怕是早已气恼。
可眼下的黛玉,却只是笑道:“我拿陛下的一个月五两银子,平日还要赏给丫鬟婆子,又要拿去买脂粉,哪里还有给别人的?便是给,也只能省出一二两来。”
楚延一时惊讶,看了两眼她,又看向她们。
宝钗含笑不语,湘云在椅子上摇着扇子,笑道:“亏你如今算计五两银子怎么花,原先却又几百两几百两的给。”
黛玉有些羞愧,那时她是关心则乱,怕宝玉在服徭役累坏了身子。
可不久前见到他脏兮兮的样子,终于是死心:只要是服徭役,再多的银子都不会过得好。
张皇后噗嗤笑了,说:“果然云丫头是个说话直的。”
屋内几人都笑起来,宝钗笑道:“老太太最喜她憨直,年前她来了几次,每每要去找宝玉和袭人她们顽儿,可见还没改了淘气。”
黛玉看了过来,又看向楚延,见他没理会这话才放心。
湘云叹道:“再不要说宝玉哥哥了,下回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陛下因国事,也不能很快赦免前朝罪人。”
楚延道:“世事无常,指不定哪日你宝玉哥哥要变成神仙来打杀我。”
黛玉抬眸看来,心里想,宝玉大约是他故事里,绛珠要还泪的神瑛侍者。
只是,等那绛珠还完了眼泪,又要如何?
湘云忙说道:“皇帝哥哥说这话吓唬人,什么神仙妖怪的,真有神仙,皇帝哥哥岂不是真龙?戏文里哪个妖怪敢害皇帝的?连神仙也不敢呢。”
众人又笑起来。
趁此机会,张皇后笑道:“我要跟陛下说一桩事,求陛下开恩。”
黛玉听了后,瞥一眼楚延,心知只要不是过分的事,他都会答应的。
“你说。”楚延手一拉她,将还在扇风的张皇后拉入怀里,端庄美妇在男子怀中的一幕,让未出阁的四个姑娘都脸上一红。
却没有人起身走。
连黛玉也被迫习惯了造反贼王变成荒淫无道昏君之事,只挪开视线,不去瞧他。
宝钗倒是多看了两眼,才低下头去。
张皇后身子挨着他胸膛,轻轻一叹气说道:“前两日陛下派人回去询问,妾身得以知道重乐公病情,既然陛下有意封清河为妃,不如趁早办了这事。”
楚延看向清河公主,见她低头羞涩,便笑道:“也好,前两日我正是这样说的。那就明日罢,明日我叫园内各妃前来观礼,将嫔妃宝印给你,册子等日后礼部拟定,再同其他人一起授册。”
礼部授册才是正式的册封,但楚延要等谢贵妃来到京城,故而先给她宝印。
张皇后给她一个示意。
清河公主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谢恩,楚延制止她行三跪九拜,笑道:“明日再行大礼不迟。”
张皇后拉了清河起来,笑道:“虽说只是封妃,到底要喜庆些才好,陛下以为呢?”
楚延点头,让她去办。
宝钗笑问道:“陛下要给公主封什么妃号?”
几人都看过来,连黛玉也好奇。
楚延摇头:“连我也不知道。”顿了下,解释说:“朕没下令再制作嫔妃宝印,幸好前朝的印上面没有朝代,仍可用,明日叫人挑一块来,挑中什么,就是什么妃号。”
湘云笑起来:“这可真有趣,让天意来定大家伙是什么妃号。”
黛玉忙笑她:“阿弥陀佛,保佑云丫头将来选中庄妃之宝才好!”
屋内众人都笑起来,以湘云的性子,跟“庄”字实在不沾边。
宝钗也笑说:“依我看,古往今来的妃号妃位也没个定数,周礼虽定有‘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可自唐以后,周礼渐渐就乱了,恰好云丫头名字里有个湘字,不如就给她刻一个‘湘妃之宝’。”
湘云忙道:“湘妃是林姐姐,她住潇湘馆呢!”
“我不要它!”黛玉立刻回道。
神情淡淡的,让人猜不出她是觉得湘妃不好,还是不肯当大乾朝皇帝妃子。
楚延知道,若是再追问她,她也不肯说,于是转而问宝钗:“宝姑娘想要什么妃号?”
若是从宝钗嘴里说出一句“想要贵妃”来,她才真正成为楚延的宠妃。
可惜,如今的宝钗只含羞说道:“陛下既说封妃全看天意,我也不敢擅自求妃号,能服侍陛下,当一个御妻又如何?”
楚延笑道:“以宝姑娘的容貌,只当御妻岂不是‘美玉蒙尘、名花委地’?”
宝钗羞着低头。
黛玉冷笑道:“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陛下可得在园子里好好挑一些,以充后宫!”
楚延正想说话,就听张皇后掩唇笑道:“以陛下龙精虎粹,一百二十一位后妃也应付得来。”
“哈哈哈!”
楚延因此大笑!
也只有嫁了人的妇人才能说出此顽笑话,几个姑娘们都是不明所以,倒是宝钗若有所思,脸上一红。
“妾先告辞。”
张皇后含笑起身,又叫上清河:“你随我回去,为明日封妃礼做准备,我叫人去宫里将你嫁衣取来,明日能穿上。”
她说着,试探新君之意,见他不反对,才定下来,又招呼晴雯道:“麻烦晴雯姑娘,派人去请府里的三姑娘来,我有些事找她商量。”
晴雯笑道:“娘娘客气了,只管吩咐就是。”
三人出门去了,离开前,清河回首再看一眼他,才与嫂子走了。
楚延以为黛玉湘云也很快告辞,没想到她们一坐就是将近一个时辰,直到宝琴、岫烟一起进屋来。
“邢姑娘怎么来了?”
楚延看向这位从容如云、眉眼疏淡似水墨轻描的女孩,朝她招手:“好些日没见到你,是怕了来朕这儿?”
黛玉见他招手,就猜出他想要做什么,有心离开,可又不好立刻走了。
岫烟走近软塌,温声笑道:“陛下屋里人多,这几日我也忙着搬家到玉皇庙,不曾来给陛下问安。”
楚延点头,命她坐下,又看了看她打扮,笑道:“你用银子买了些首饰?”
湘云几人看去,宝琴这才注意到,岫烟身上头上多出几个漂亮首饰来,难为他一眼看出。
岫烟忙道:“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我的,我买的几件都放家里。”
楚延抬手拨弄她头上珠钗,这一举动让即使是闲云野鹤般的岫烟,都羞得满面红,但她已决意入宫,成为皇帝嫔妃,屋内众人又都是妃嫔,因而她不曾躲避,乖乖坐着。
楚延问她:“玉皇庙住得可习惯?妙玉如何?”
听到他提起妙玉,黛玉立刻又猜到他心里想什么,因冷笑一声,问道:“陛下问一个尼姑如何,到底是问什么呢?问她吃得好,穿得暖,还是问她是否想要入宫当妃嫔,要选什么妃号?”
说话这话,黛玉就后悔了,话语太直白了些,也是因为被这好女色的皇帝给气的!
宝琴,湘云都有些羞涩。
岫烟心里吃惊,却又暗暗叹道,妙玉到底是躲不过的。
这几日妙玉也颇有些疑神疑鬼,总是心不在焉,或许也猜到不日皇上就要驾幸栊翠庵。
楚延看了黛玉半晌,点头说:“妙玉不如林妹妹好看。”
黛玉立时涨红小脸,低下头去,半晌才说:“你这话传入妙玉耳朵,岂不是使我跟她为难?”
楚延笑道:“你这话就不为难我?”
湘云笑起来,拉着黛玉的手笑说:“你们还说我说话直,林姐姐说话比我还直,这会子你要怎么给妙玉道歉才好呢?幸亏陛下说的只是顽话。”
宝琴一笑,到底是要云姐姐说话打趣过去,事情才能好。
岫烟这时才回话:“我小时候惯住在庙里,先前一家人挤在两间房,还不如玉皇庙,如今有几处房屋可住,又有半师半友的妙玉相伴,我高兴还来不及,多谢陛下关心。”
楚延点头,岫烟又说:“妙玉还是那样的性子,早晨起床洒扫、做功课,抄佛经、坐禅,傍晚时在凹晶馆周遭走一走,我替妙玉谢过陛下关照,改日再与她一同来给陛下谢恩。”
与其坐着等皇帝登门,不如让心神不宁的妙玉,主动去拜见他。
楚延点头道:“好,改日再去你那,顺道去栊翠庵。”
黛玉笑道:“云丫头跟我悄悄说:陛下分明说的是改日去栊翠庵,顺道去玉皇庙!”
湘云惊讶看她,忙说:“我可没说这话!”
黛玉手帕捂嘴笑起来。
岫烟也没恼,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因为皇上之前就是说去栊翠庵。
楚延叹道:“罢了,你这样说岂不是得罪岫烟?那就改日去栊翠庵,改改日再去玉皇庙!”
黛玉、湘云、岫烟和宝琴都笑起来,宝钗也笑说:“偏叫颦丫头这张嘴不饶人,陛下是见玉皇庙和栊翠庵近,一日内就可逛过,才顺嘴说的。”
黛玉瞥一眼楚延,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分明是想去栊翠庵!
这时,宝琴笑道:“今日是姐姐叫我去请邢姐姐来,幸好去叫了,不然岂不少了许多乐趣?”
黛玉聪慧伶俐,立刻听出宝琴话中所指:是宝姐姐记着邢大姑娘,才去请她来。
楚延道:“今日难得邢姑娘来,等会你们都留下陪朕喝一杯再回去!”
岫烟起身羞愧致歉:“改日我定会多来给陛下问安。”
楚延笑着伸手拥住她腰肢,将岫烟揽入怀里,“跟你顽笑罢了,朕岂会轻易生气?”
见他又这样,黛玉啐一口,起身往外走了,宝钗忙叫住她:“你还要去哪?陛下有旨意叫我们留下吃饭。”
黛玉摔帘出去,“我上西屋里坐会,免得扰了圣上雅兴!”
宝琴忙追出去:“我跟林姐姐去那屋里坐。”
湘云噗嗤笑起来,也娇嗔的看楚延一眼后,起身走了。
宝钗也不好留,同样看两人一眼,也走了。
留下楚延拥着岫烟娇躯,将她抱上软塌。
岫烟何曾经历过这些?一时身子颤抖,半晌才软倒在他怀中。
楚延跟她聊一会话,逗弄一回她,很快亲上岫烟唇瓣,历经半月后再次品尝她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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