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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前面就是天京城了。”马车外面传来沈祯的声音。
裴少卿掀开帘子看去,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他心跳都慢了一拍。
青石砌成的城墙目测起码在十仗以上,两侧一眼望不到边,宛如一头盘踞的上古巨兽,斑驳的苔痕与箭孔交错,隐约见甲兵林立、旗帜招展。
城门洞开处,黑铁铸就的匾额高悬在上,书有“永安门”三个字,门洞下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宽阔的护城河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河面船来船往,船工号子混着商贩吆喝,雄浑声浪争相入耳。
前世裴少卿见过高达数百米的摩天大厦,远比眼前的城墙高,但两者所带来的冲击感是截然不同的,至少眼前巍峨的城墙给他的震撼更强烈。
“下马步行入城。”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说完放下了门帘。
谢清梧掀开窗帘,姜月婵也正好掀开了窗帘,四目相对,皆有不舍。
“月婵妹妹保重。”谢清梧说道。
姜月婵抿抿嘴,“谢姐姐也是。”
打完招呼后两人各自放下帘子。
“参见平阳男!”城门处的士兵看见平阳男的旗号纷纷单膝下跪行礼。
裴少卿掀开帘子给为首的将官丢去一袋碎银,温和的说道:“过去本官没少给你们添麻烦,拿去让兄弟们分分吧,权当是请诸位喝酒陪罪。”
现在有人觉得他浪子回头,有人觉得他过去是藏拙,无论是哪种观念都认为他如今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
那他自然就要做出相应的改变。
而且这种看守城门的小将官虽然位卑权小,但位置却十分关键,随手结个善缘,万一将来哪天用得上呢?
“谢平阳男赏!”为首的年轻将官慌忙接住钱袋,又惊又喜的高喊道。
由于裴少卿过去带给自己的心理阴影,远远看见他的车架时,一开始陈峰还有些忐忑不安,但没想到居然真像外面传的一样——他已经变了!
有银子拿,而且还是风头正劲的平阳男给的赏银,陈峰手下数名兵卒也异口同声的说道:“谢平阳男赏!”
裴少卿微微一笑放下了窗帘。
车队再次缓缓前行。
“裴少卿回来了!快把家里大姑娘小媳妇儿藏好,别让她们出门!”
“胡说些什么!没听说吗?平阳男当初是不懂事,现在早就已经浪子回头了,哪还会干那些顽劣事啊!”
“就是,以前平阳男都直接骑着马在城里跑,看看,现在他的人都是牵着马走,跟当初完全不一样啦!”
“古语云浪子回头金不换,年纪轻轻因功封爵,真乃吾辈楷模也。”
裴少卿在京城是个名人。
过去是,现在也是。
所以有不少人聚集在街道两旁围观他的车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由谢清梧隔着帘子指路。
车队很快来到威远侯府门口。
在侯府门口有多名身材高大的侍卫执戟而立,彰显着威远侯的威严。
裴少卿钻出马车理了理衣领。
“参见二公子!”
门前数名侍卫齐齐跪地参拜。
“免礼。”裴少卿随口说道。
“恭迎二公子二夫人回府!”一名家丁佝偻着腰快步小跑着上前迎接。
另一名家丁急匆匆的跑进府中一边大喊道:“夫人!二公子回来啦!”
裴少卿刚走进前院,就看见个温婉大气的少妇面带笑容快步迎上来。
“她就是大嫂。”谢清梧低语道。
裴少卿不着痕迹的稍稍颔首。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纳兰玉瑾。
二十多岁,肤白如玉,还处于哺乳期的她身材格外丰腴,哪怕是裹着厚重的宫装华服也遮不住饱满肥润的胸脯,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晃悠着。
“少卿今日回府怎么也不提前差人来传个信,我也好提前迎接,不至于府中毫无准备。”隔着远远的纳兰玉瑾就眉眼带笑、故作不悦的说道。
裴少卿态度冷淡的回应:“犯错被逐之人,又怎敢劳烦大嫂相迎?”
按他跟谢清梧商量好的,只要疏远威远侯府的人就不会被察觉异样。
既然都已经封爵了,就已经能另立门户,所以他这次回来还要置办座宅子,以后回京好搬出威远侯府住。
纳兰玉瑾前几天已经收到丈夫送来的信,知道了公公推测小叔子所作所为都是谢清梧在谋划,他本质上还是那个混账,只是伪装了起来而已。
所以对他的这幅嘴脸毫不意外。
何况既然裴少卿过去不是藏拙和有意自污,那他当初就是真的想侵犯自己,因此纳兰玉瑾对他也没好感。
她这样只是给谢清梧面子而已。
“少卿还为公公让你去通州的事情生气呢?他也是为你好。”纳兰玉瑾语气温柔的敷衍了一句,随后就热情的上前拉起谢清梧的手,“通州那么养人吗?清梧是越来越漂亮了。”
裴少卿眼中闪过抹疑色,纳兰玉瑾对自己夫妇的态度在他意料之外。
“大嫂真是会说笑,通州穷山恶水哪有京城养人?”谢清梧虽然对纳兰玉瑾的态度也有疑惑,但想着疏远威远侯府的计划,她夫唱妇随的阴阳怪气和冷言冷语,“我与夫君刚刚回来有些累了,想先回房沐浴更衣。”
纳兰玉瑾见状顿时怔了一下。
心里有些茫然和疑惑。
公公不是说一切都是谢清梧在为小叔子出谋划策吗?甚至去通州也是她一手促成的吗?那这样聪明的女人面对自己的示好应该欣然接受才是。
可这幅态度,看着怎么跟裴少卿一样似乎对被逐去通州心存怨气呢?
甚至还不如以往对她恭敬和气。
此刻来不及细想,纳兰玉瑾笑盈盈的说道:“好,少卿你们先回房沐浴休息,护卫和下人我来安顿吧。”
“柳姨、霜妹和兰儿三人留下就行了,王鹏和沈祯带人搬完行礼就去找个客栈落脚,记本官账上。”裴少卿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迈步就走。
人多口杂,虽然他叮嘱过,但那么多人都留在侯府也容易被人套话。
王鹏和沈祯应道:“是,大人!”
“麻烦大嫂了。”谢清梧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匆匆跟上丈夫的脚步。
狸将军昂首挺胸的紧随其后。
纳兰玉瑾被格外肥硕的它吸引了目光,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冲着管家吩咐道:“安顿好二公子带来的人。”
“是,夫人。”管家毕恭毕敬。
柳玉蘅和赵芷兰对视一眼,公子夫妇与大嫂不睦?暗自决定住在侯府这段时间要管好嘴,不可口无遮拦。
一进房间,关上门后谢清梧就皱着眉头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嫂对我的态度还能理解,但是对夫君你也远比以往热情,这太不正常了。”
以纳兰玉瑾的性格和身份,并非是势利眼的人,所以不可能因为裴少卿受宠封爵就放下过去的种种芥蒂。
态度转变肯定另有原因。
“是啊,我以前可是曾企图侵犯她啊!”裴少卿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就不想,说道:“无所谓了,等我见到陛下就讨要平阳男府,以后再回京有自己的住处,少跟裴家来往。”
………………………
另一边姜月婵也到了平西侯府。
因为安排到城门口等候的人回来报了信,所以姜啸云掐着时间提前出门迎接,眼见马车停下,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亲自上前掀开门帘,伸出一只手说道:“四妹,好久不见了。”
“二哥。”姜月婵喜笑颜开,把手搭在姜啸云手上,扶着他跳下马车。
不复在裴少卿面前的端庄。
流露出了几分小女儿姿态。
“你慢点,别摔着。”姜啸云有些无奈的说道:“都出阁了还冒冒失失跟个小姑娘似的,等见了二妹给你介绍的唐智,可不能如此没有仪态。”
“二哥,这个唐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姜月婵有些好奇的问了句。
姜啸云面色有些僵硬,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唐贵妃的弟弟,其父是礼部左侍郎唐费,他乃家中长子,妻子早年病亡,与四妹你倒也相配。”
“我问的是他本人。”姜月婵对二哥这种避重就轻的态度不满的皱眉。
姜啸云硬着头皮说道:“他本人颇有才学,今年乡试中举,模样也算周正,只是为人跋扈狂放了些,但四妹放心,你过门后他定以礼相待。”
“比裴少卿如何?”姜月婵下意识脱口而出,想要一个更直观的对比。
“这……”姜啸云沉吟片刻,才眼神躲闪的回答了一句,“差不多吧?”
跟以前的裴少卿差不多。
除了更有才学这点外。
这桩婚事是家族联姻,姜月婵没有拒绝的资格,姜啸云虽然不忍心但也没办法,怕她继续追问,便岔开了话题,“四妹怎么突然提起裴少卿?”
“他救了我一命……”姜月婵知道自己就算是不说,护卫也会向姜啸云禀报,所以如实告知遇到匪徒一事。
“好大胆的狂徒!”姜啸云面色阴郁的骂了一句,寒声道:“若非裴少卿有诺在先,我定将其抽筋拔骨!”
裴少卿是为了救姜月婵才代她许诺不追究石破天的责任,所以姜啸云有再盛的怒火,也不至于出尔反尔。
“姜家欠裴少卿一个人情。”姜啸云深吸一口气,随后眼神有些复杂的说道:“明日为兄宴请他致谢,免得被人说我平西侯府的人不知礼数。”
“我也去吧,我还没有正式答谢过救命之恩呢。”姜月婵连忙说道。
姜啸云点点头,“好,稍后我便写一封请柬,差人送往威远侯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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