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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不到百步,杨复光远远看着赵怀安,看他身后环扈的甲骑,看他身后人马如龙的无双突骑。杨复光坐在马上,看到赵大的义子正拖着一坨烂肉疯狂跑马,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反而他的脑子在疯狂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如何把握中间的尺度。
现在是考验他政治能力的时候了。
赵大跋扈不跋扈?肯定跋扈,纵兵包围了一支朝廷精制之师,但想一想就在这个月,天平军剩下的那些郓州兵是直接哗变了,那天平军的薛崇不也是选择原谅?
这还是屡战屡败的郓州兵呢?现在,保义军屡战屡胜,有点脾气怎么了?
现在时局艰难,他杨复光作为天子派驻中原的监军使,应该是为圣上分忧,而不是把有点小脾气的精兵猛将就往叛军那边推。
当年平一个庞勋之乱,朝廷用了两年,动用兵力二十万,耗费钱粮六百万贯,这还不包括战乱涉及到的十几个州的损失。
可以说,一场庞勋之乱,帝国统治的根基都在松动。
而现在,保义军之精锐不下徐藩,可对赵怀安的忠心却犹有过之。把这样的劲旅逼反,朝廷担不起这个责,他杨复光更担不起。
他都不用想,一旦赵怀安在这里反了,等待他的必然是朝廷的监车。
人家赵大在西川的时候,在高骈帐下,那是为国立功的功臣,然后到了你杨复光这边,就成了叛军了?这不是他杨复光的无能?
所以赵怀安不能反,反也不能在他手上反。
而且就事论事,人家赵大的确委屈啊,刚刚立下大功,对吧,然后功劳就要分给自己和宋威,然后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又是遇到猛虎,又是遇到刺客的。
这搁在谁身上不气?他要是赵大,他干得比赵大还过分!
所以啊,让赵大去去火气就挺好,闹一闹,还是一家人嘛。
心里给这件事定了调后,杨复光丝毫没有在乎赵怀安杵在那不动,而是主动下马,然后爽朗笑着过来了。
这番姿态直把赵怀安看得一愣。
他都已经做好了和杨复光翻脸的打算了。
不是他非要这么强硬,而是他只能这么强硬。一介小小的蔡州土豪家,竟然敢对自己下手?他岂能容忍?
这一次,但凡杨复光要说个不字,他就敢当着杨复光的面锤杀秦家兄弟。
可现在看杨复光这样子,这是充分理解自己啊!
这一刻,赵怀安有了明悟。
到了他这个位置,只要他不反,谁都是好人,谁都能理解自己。
于是,赵怀安也毫不犹豫翻身下马,然后阔步走向杨复光。
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杨复光一下子就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赵怀安。
赵怀安刚说一句“兄长”,那边杨复光就眼睛红润,动容道:
“二弟,委屈你了。”
赵怀安愣住了,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边已经被拖成烂肉的秦宗言,嘴角抽动,最后还是艰难说道:
“是委屈的,但赵大相信大兄你是能为我主持公道的。”
杨复光拍了拍赵怀安的手,然后对身后喊道:
“将那个刘建峰带上来。”
此时,刚刚从营地脱身而走的刘建峰小跑步地跟了上来,身后还有许德勋、姚彦章两位蔡州将原地候着。
然后赵怀安就见到一个有点眼熟的武士狼狈地站在自己面前,对他和杨复光先后行礼。
赵怀安眉头一皱,看着这人,向杨复光疑惑道:
“大兄,这是?”
杨复光颔首,点头道:
“二弟,这是秦宗权帐下的百人将刘建峰,他之前被秦宗言追杀,得了几个军中袍泽的帮助,才逃出营外,然后在半路被我碰到的,他晓得到底是谁害你。”
赵怀安不说话。
在杨复光的示意下,刘建峰便将此前在营帐内所见所闻都一一俱告,内容翔实让人一下子就能身临其境。
就冲这份细节,他的话真实性很高。
而赵怀安也是在刘建峰的叙述中才晓得原来真的是秦宗言这个狗崽子纵虎要伤咱,可他听到后面却听出不对了。
他没有面杨复光,而是直接对刘建峰训斥道:
“小刘,我怎么听你的话的意思,就是纵虎之事全是那秦宗言一人所为?不仅和你们蔡州兵无关,还和他兄长秦宗权无关?嗯?”
赵怀安怒起来也是杀威赫赫,可这刘建峰却有点东西,不仅顶住了,还不卑不亢道:
“回赵使君,这是我亲耳听到的,我能为自己说的负责。那秦宗言亲口说的这事,不然我如何能晓得赵使君被猛虎袭击了?”
这话说得赵怀安一愣,他上下看了看这个刘建峰,没说话,心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而那边刘建峰也在心里打鼓,这赵怀安凶不凶,去看看那边剩个烂肉的秦宗言就晓得了。
直接冲进大营就将众多蔡州军保护的秦宗言给拉出来拖死,这是什么活祖宗?
但就是再如何,他也要在这个关键时刻顶住,不然他就是蔡州军的罪人。
在赵怀安控制了忠武军大营后,对于忠武军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这六千兵马要被赵怀安给吞并。
刘建锋很了解,对于赵怀安这样的军头,杀秦宗言固然有发泄报复在,但也丝毫不影响他有吞并忠武军的企图。
而作为忠武军的一员,刘建锋有足够的藩镇牙兵集体自觉。
如果赵怀安是忠武军节度使,那没问题,可你现在是光州刺史,手里还有核心的保义军,忠武军一旦被吞并,他们这六千忠武军只有被肢解那一条路。
所以刘建锋才硬顶着赵怀安的压力,死死咬住罪在秦宗言一人,与其他人无关。
赵怀安看出这人是铁了心了,于是望向杨复光,问道:
“老杨,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真的是高兴的时候喊大兄,有情绪的时候就呼老杨啊!
杨复光笑了笑,真诚道:
“我认为什么不重要,只要能让你满意,能让朝廷满意,那它就是事实!”
有时候呢,真诚真的就是必杀技。
如果杨复光一上来就拿朝廷压他,或者让自己退,那对不起,他一定让杨复光晓得什么是跋扈军头,什么是无法无天!
可赵怀安这人做人做事,又从来都讲,谁敬他一尺,他敬谁一丈,现在杨复光话里话外都是为他考虑,他能掀桌子?
而且赵怀安这会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事应该真的就是秦宗言一人所为,因为这事办得太蠢了,指望老虎来杀自己?这不像那个秦宗权能安排的。
但赵怀安不想这么好说话,于是对杨复光道了个要求:
“大兄,这是这个刘建锋的一面之辞,我很难相信。但大兄你也放心,我赵大不是那种有理就不饶人的,这样,你把秦家兄弟交给我。再将他的部曲从蔡州军择出来,我就不动蔡州兵!”
见那边刘建锋还要说,赵怀安直接骂道:
“你闭嘴!就算只是秦宗言一人所为,他秦宗权作为兄长就没有责任吗?要怪就怪他是秦宗言的兄长。行刺圣上要被诛九族,行刺我赵大,死他一个兄弟过分吗?嗯?”
如果说刚刚赵怀安的威压只是一,那现在怒骂起来,直接就是十,那刘建锋再不敢说一句话,唯唯诺诺。
杨复光觑着这些,晓得这已经是赵怀安最后的底线了,于是也不浪费时间。
对他来说,只要赵怀安满意,一个秦宗权根本无所谓。
于是,他招手喊身后的杨守立过来。
杨守立披着铁甲,在一众保义将们的虎视眈眈中,挤了进来,抱拳站在了杨复光的旁边。
杨复光对他下令:
“那秦宗权被我扣在了衙署,你去将他提来,”
杨守立抱拳唱喏,然后带着两个神策军骑士就返城。
那边马蹄声声,杨复光就笑着对赵怀安道:
“赵大,那秦家兄弟三人,这次来冤句的就是两个,有一个老三留在了蔡州,我会让缇骑去蔡州将这个秦三郎也给拿了,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
赵怀安心里听得舒服,自己这个便宜大兄还是有为他着想的,于是他歉然道:
“大兄,你晓得我的,我赵大不是那种跋扈的人!实在是那秦家欺人太甚!也就是我够运气好,不然大兄你这次是真的见不到我了!”
“而且这帮虫豸也确实该死,我在前线浴血拼杀,不就是为了报皇恩吗?我赵大晓得,我能有现在,靠的是圣上,是大唐,我要是活在其他时候,我就是阵斩了囚龙又如何?我就是枭首了曹师雄又如何?没准还是一个大头兵呢?也就是我大唐,它公平啊!只要你努力就能向上爬!所以我赵大心里一直感恩。”
“可现在呢?咱心寒啊!我上战场要躲敌人的刀枪剑戟,然后我还要躲自己人的阴刀?这不是让忠良流血又流泪吗!不能这样哇!”
当着杨复光的面,赵大哇哇在哭,心中委屈那真是倾遍五湖四海啊!甚至达到这份效果,赵怀安都说了不晓得多少违心话。
这大唐要是公平,这世道就不会到这个份上?
不过有一点倒也是真的,他赵大能从一介兵痞子爬到现在,他的功劳固然是在,他灵活的身段也不差,有几个贵人赏识也是一方面,剩下的,难道没几分朝廷重用贤人的因素在吗?
有,但估计也不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杨复光信了,他望着赵怀安伤心难过的样子,第一次觉得秦家兄弟是真的该死!
赵大脾气是烈了点,但这年头能像他这样心中有国家,敢于任事的,真的不多了。
要是朝廷还不理解体恤这样的忠良种子,那朝廷是真的要走到头了。
于是,他拍着赵怀安的后背,真心实意:
“大郎,你且放心,我为你做主,定不让你一片热血凉了下来,你放心大胆地冲,背后一切有我,你我兄弟共扶保着大唐江山!让千年以后的人们都能传颂我们现在的功勋!”
说着,杨复光把臂伸出,而赵怀安也深受感动,同样伸出,二人把臂,真是兄友弟恭。
而那边,远去的马蹄声再次传来,越来越近。
……
赵怀安的脸阴了下来,同样阴着的还有杨复光。
他没想到这点事都能出了差错,他怒斥着狼狈的杨守立:
“废物,带个人都能被人劫了?那你还呆着这,干什么?带人去追啊!”
就在刚刚,杨守立带着两个神策军骑士狼狈奔过来,一来就说,一队不晓得从哪冒出来的蔡州骑将,直接在城门口劫了秦宗权,然后跑了。
望着哭哭啼啼的杨守立,赵怀安一下子就晓得这小子一定是没出力,于是直接从赵六手里接过一根马鞭,然后对杨复光说道:
“大兄,我也是此人的二叔,如今小辈的做事情如此懈怠,现在拿个罪将都能出差错,长此以往还得了?今日,我就越俎代庖,替大兄你教训一下小儿辈!”
说完,赵怀安怒瞪着杨守立,吼道:
“站过来,领鞭子!”
那杨守立本就是惴惴不安,此刻见赵怀安竟然连鞭子都抽出来了,下意识就要跑,可望着已经将四周堵住的保义将们,杨守立期盼地望向了杨复光。
却见杨复光的眼神竟比赵怀安还冷,只听他这位义父道:
“你二叔是小惩大诫,不想领鞭子,那也可以吃刀子,你选哪个?”
杨守立绝望,只能踱步靠了过来。
猛地一声爆响,杨守立被一鞭子直接抽软在地,巨大的疼痛让他几乎发不出声,斗大的汗滴如珍珠落盘一样掉在地上。
他恐惧地望向鞭子,然后听到那赵怀安森然说道:
“这一鞭子你最好记一辈子!下一次,再发现你敢在我赵大的事情上懈怠,这抽下来的可就不是鞭子了!”
说完,赵怀安翻身上马,又从旁边牵过一匹,随后竟一把将软在地上的杨守立拉到了马背上,紧接着,赵大扭头对杨复光道:
“大兄,你在这里等我,那秦宗权跑不了!”
然后赵怀安就夹着马拉着杨守立,对其呵斥了一句:
“往哪跑了?”
吃了一鞭子的杨守立再没有任何滑头,艰难地指向了东北,赫然竟是巨野泽的方向。
赵怀安哼哼冷笑,在这里稍等了片刻,直到刘知俊举着一件袍子从营地里驰奔到他身边,大喊:
“使君,这是秦宗权的袍子!”
赵怀安一把将袍子丢在了身后正兴奋的猎犬们那边,厉声道:
“给我找到这人!”
猎犬们感受到了主人强烈的愤怒,恶斗猛虎后还活着的四只猎犬就已经兴奋地摇着尾巴,然后围着那袍子不断乱窜。
看到这一幕,旁边站着的杨复光好奇地看着这些猎犬,这还是他第一见到用猎犬穷搜的。
最后,赵怀安吩咐王进继续守着忠武军大寨,自己则带着飞虎、飞豹以及自己的帐下都就向着东北方向穷追。
他就不信了,这秦宗权这个小人物,这么难杀的吗!
……
在去往巨野泽的旷野上,秦宗权带着六个蔡州将正纵马驰奔。
这六人有四人是之前随他一并入冤句城的张晊、王淑、卢塘、石璠,另外两人分别是郭璠、申丛。
张晊等四人在秦宗权进署衙后,就等在外面,可等了半天,却依旧不见秦宗权的身影,直到他们看到那个监军使慌忙带着一队骑士就从衙署旁边的院子中奔出。
那个时候,他们就晓得出事了。
于是,四人不敢再留在原地,偷偷潜匿到了北门,准备从这里回到蔡州军大营。
然后他们就看见又是几名神策军的骑士奔了回来,未几,竟然押着秦宗权准备出城。
这下子,张晊四人再不犹豫,直接出现劫了秦宗权,然后从北门那边准备回大营,到时候有千余蔡州本军,非闹他一闹。
可秦宗权却晓得大营是不能去了。
原来在杨复光晓得赵怀安遇袭的事后,也第一时间就怀疑上了秦家兄弟,因为他晓得赵大为人讲义气,所以在军中的人缘向来是不错的。
唯一结过仇的就是忠武军的蔡州兵们,尤其是那秦家兄弟。
他之前也曾了解过,知道赵大曾在陈州和这伙人发生过冲突,起因就是为了救一个曾一起在西川并肩作战的袍泽。
杨复光为何屡屡对赵怀安容忍,甚至一次次降低底线?除了因为赵怀安的实力,也还有晓得赵怀安过去曾做过的事,哪件不能称得上一句“义薄云天”?
正是晓得赵大这人暖得了,拉得住,杨复光才百般迁就,为得就是给国家养一忠勇,用以挽狂澜于既倒。
所以,不论是不是秦家兄弟所为,杨复光都在秦宗权入衙后就将他囚禁了起来。
秦宗权被解救后,晓得以现在的局势,没准忠武军大营都被拿下了,哪里还敢回去自投罗网。
于是,他毫不犹豫带着麾下几个军将往东北边的巨野泽逃奔。
巨野泽广大,昔年彭越在那里落草,秦廷都不能追捕到他,更不用说现在的杨复光了。
而在奔到一半,他又遇到了郭璠、申丛这两个亲从将。
原来二人正是奉秦宗言之命,去搜捕逃出去的刘建锋,可这一跑正救了他们,因为没多久,数不清的保义军就从大营的东北角灌进了大寨。
忠武军三部,许州军避入军帐,陈州军坐壁上观,本就人数少的蔡州军,又有一半直接选择坐在地上,不愿拼命。
最后不足千人的秦宗权部,在被灌进来的保义军突骑们杀掉核心后,余者几乎都选择弃械投降。
而那大帐中犹在歇斯底里的秦宗言也被那些保义将们给拖了出来,继而像只鸡仔一样被抓着,献给寨外的赵怀安。
郭璠、申丛两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于是毫不犹豫选择逃走,而还没奔多远,他们带着的部伍就星散一空,只有他们二人选择向没有保义军的东北逃奔。
然后二人好巧不巧,就遇到了同样出奔的秦宗权等人。
秦宗权从二人这边了解了始末后,一句废话都没说,对这些个依旧愿意追随自己的蔡州将画饼:
“如今天下将有变,我等先避入大泽,一旦天下大乱,我等再返蔡州,我秦家在蔡州经营三世,旧部义从遍于州府,一旦我能回去,振臂一呼,便是豪杰景从。而到那日,我是不会忘记尔等今日的不离不弃!”
这六人里面,张晊受过秦宗权的救命之恩,其关系正如王进之于赵怀安。
而王淑、卢塘二人是秦宗权自小一起长大的伴当,也是恩同兄弟,至于石璠、郭璠、申丛三人,也都是秦宗权从军中简拔的勇士。
所以秦宗权有这个信心,即便自己落魄了,也依旧能笼得住这些人。
不过他的内心中也在后悔,早知如此,他真的应该将那个废物弟弟给卖出去!就此一人,连累了秦氏三代基业。
这废物真是死不足惜!
这边秦宗权外豪气内懊悔,那边六人的反应也确如秦宗权所料,各个都拍着胸脯愿随秦宗权出生入死。
甚至那王淑还哈哈大笑,拿前汉之高祖避入芒砀山来比喻,认为他们这一次进巨野泽,未尝不能开创一番事业出来。
到时候大郞称王作祖,他们六人也各个作那开国功臣,公侯万代!
只一句话,直接扫得众人心中的颓唐,颇将这一次逃难当成某种否极泰来的最后困顿。
熬一熬,好日子在后面呢。
可一阵犬吠声惊破了这些人的美梦,包括秦宗权在内的七人扭头一望,便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骑兵拉出足数里的横队,正在拉网搜捕。
而随着猎犬狂吠后,反应过来的追骑们直接分出三支箭矢头,其余骑也从两翼展开,向着继续奔跑的秦宗权等骑狂追。
……
奔在最前的正是之前擒拿秦宗言的杨延庆。
他拎着一杆铁枪,直接越过奔跑的猎犬,嚎叫一声。
在他的前方,那七个逃跑的蔡州将正在夺路狂奔。
忽然,那七人队最后的那个,直接扭头,弯弓就射来一支箭矢,然后被杨延庆扭头给躲开了。
对面又射来一支,又被杨延庆给躲开了。
此时他已经冲到了最后一人的背后,在其人还要再次转身射箭的时候,杨延庆一枪就抽在了这人的甲胄上,只一下就打得这人吐血落马。
杨延庆的坐骑扬着铁蹄,一蹄子就踩爆了这人的脑袋。
随着下方的惨叫,杨延庆更兴奋了,这一次,他直接换上了另外一匹战马,然后将铁枪挂在钩子上,取出硬弓,抽出一箭破甲箭,对着刚刚射他之人,一箭射了过去。
破甲箭贯入胸背,那人哼都没哼一下,就从马上滑倒。
先后两名蔡州将战死,剩下的几人晓得再这么逃下去,也是个死,蛮性上来,索性不管不顾,兜马就绕了过来,准备杀了杨延庆,拉他做个垫背的。
杨延庆哈哈大笑,从钩子抽出铁枪夹在腋下,大吼:
“山人杨延庆,鼠辈前来受死!”
对面奔过来的三将,连应都没应一下,直接夹槊奔了过来。
“嗖,嗖,嗖。”
杨延庆只是眨眼间的功夫,那奔来的三骑就喉咙中箭倒在了地上。
随后,就见刘知俊、刘信、郭亮三名骑将奔了过来,其中刘知俊直接冲杨延庆喊道:
“和他们废什么话啊!都杀了!别让那秦宗权跑了!”
杨延庆撇了撇嘴,暗骂这几个不讲武德,但还是一点不带犹豫,冲着那边秦宗权奔了过去。
前方还剩下两名蔡州将,双方就在这片巨大的平原上你逃我追,距离越来越近。
忽然,前方跑得稍微慢一点的那个蔡州将,竟然直接从马上跃起,然后将前面的秦宗权一下子掀翻在地。
两人在地上一路滚,直到那人将秦宗权死死压在地上,然后才对奔来的杨延庆等人大喊:
“我抓到他了!他就是秦宗权!快来!”
那份激动,不晓得的还以为他也是保义军的呢。
带着鄙夷,杨延庆等人缓缓驱了过来,然后惊变突生,被压在下面的秦宗权直接从腰后抽出短匕,一刀捅进了那名叛徒的太阳穴。
刀尖从另外一头冒出,接着秦宗权更是残忍地将刀一转,随后摁着申丛的脑袋将匕首拔了出来。
看着已经将自己包围的这些武士,秦宗权站了起来,将匕首丢在地上后,向着那叛徒申丛的尸体上唾弃了一口血痰,然后对杨延庆等人大喊:
“我要见赵使君!就算死,我也不愿意死在你们这些无名之辈手上!”
他一句话就把刘知俊惹怒了,举起马槊纵马奔了过去,然后那边杨延庆歪着脑袋,报复了一句:
“我觉得使君想要活的!”
话落,刘知俊的马槊一移,锋锐的槊刃切掉了几缕秦宗权的头发,然后错了过去。
可错马之际,刘知俊一个扫槊,就抽在了秦宗权的后背上,打得他吐血倒地。
随后,刘知俊兜马回转,槊刃朝着秦宗权,哼了一句:
“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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