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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叙添加在琉璃翠玉卷里的东西,当然就是味精。不过“味精”二字不太符合时代风格,因此陈叙另外给味精取了个名字,将其称作“云华霜”。
经由他以灵炙八法特殊提炼后,味精整体呈现出霜雪一般的粉末状,光照流转时,偶尔又会映照出玉质一样的色泽。
但见其浅杏色微带淡青,以“云华霜”命名,真是再贴切不过。
陈叙刚刚提起云华霜时,崔云麒等人虽觉此物不凡,但其实也没有太多其它想法。
等到陈叙取了一小罐出来,将其交给孙厨娘,并嘱咐孙厨娘该如何使用此物,三人中,宁星才最先灵光一闪。
他惊问:“陈兄,此物不论交由谁用,都能有如此功效么?”
陈叙道:“云华霜能提鲜增味,放在日常庖厨间,便与盐、糖无异,只是风味各有不同。
但再好的调味之物,也需要看掌厨的火候与手艺,用得好那是锦上添花,而若是用不好……”
陈叙笑了笑道:“它也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宁星顿时轻轻呼出口气,眼神微动:“我家除了茶馆还略开了几家酒楼,陈兄,你这云华霜不知可能卖与在下些许?”
“卖你?卖你做什么?”这回说话的却是崔云麒。
崔云麒话语极不客气道:“卖给你,让你那几个破酒楼起死回生?
呵,你准备出什么价?是单买云华霜呢,还是要买配方?”
看那架势,宁星如果敢说要买配方,崔云麒能立即抬起一脚将宁星踹出去。
宁星立刻叫屈:“崔兄怎能这般冤枉人?不说陈兄如今声望,单说陈兄对我宁家恩情,宁某能做那般没有分寸之事么?”
叫屈之际,几人走出了厨房。
如今有正事要商谈,自然不能就窝在厨房里。
冯县令隔岸观火,也不急,只引导众人到了别院小花园的凉亭中就坐。
又叫下人奉酒奉菜。
而后,他首先询问陈叙云华霜的制作时长和产量。
这种东西如果很难得,只能作为稀有物品存在的话,那就没有买卖供货的必要。
毕竟在冯原柏看来,陈叙如今的首要任务还是读书考试。
乡试在即,岂有将考生的时间精力全数浪费在庶务之上的道理?
当然,冯原柏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清高之士。他做县令的人,最是明白钱财的重要性。
问询间,只听陈叙说:
“云华霜的制作虽有些麻烦,但日常用量却小,三五十斤便可供应一家酒楼一月用度。
若是限量区分使用,这个用量甚至还可以削减大半。”
“限量区分?”这个词一下子就引起了崔云麒的注意,他立刻眼前一亮,压低声音道,“奇货可居?”
可不就是奇货可居么?
虽然陈叙的本意是希望味精能被更多人知晓,可以走进千家万户,但还是那句话,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欲速则不达。
以他如今的修为,纵是全云江府百姓每人每日给他一个赞,他又能吸收多少?
吸收不了,盲目铺开也是浪费,倒不如稳打稳扎。
别院中,崔云麒积极主动,兴致勃勃地与陈叙商谈起了经商之道。
然后他发现陈叙在这方面居然也很有见地。
譬如说添加了云华霜的菜肴最开始可以作为赠品,单只赠送给每月在酒楼中花销达到一定程度的贵客食用。
又譬如说,可以每日在酒楼设计一些行酒令、投壶、猜灯谜之类的小游戏,将云华系列的菜肴当做彩头赠人品尝。
又或者,直接在酒楼大堂放置一个百宝箱。
凡是在酒楼中有过花销的客人都能通过百宝箱抽取珍品菜肴,等等。
如此多管齐下,等到云华系列的菜肴名头打出,又何愁酒楼不生意兴隆?
陈叙三言两语,随口道来。
崔云麒不由感慨说:“陈兄,可惜你非商贾,否则这天下间岂不又要多一个陶朱公?”
“崔兄莫要捧杀。”陈叙笑了。
他道:“陶朱公虽为商圣,可并非当真是因行商而成圣。
商铺经营,皆不过小道尔。
人情达练,故交遍地,进能谋略一国,退能经营天下,如此方为商圣。
崔兄啊崔兄,这酒楼若非是你开,换成是我去,我便有千般手段,在这天南七府只怕也要寸步难行。”
陈叙举起酒杯,对着崔云麒微微致意。
他有句话没有明说:陶朱公能成为商圣,是因为他是陶朱公吗?
不是,是因为他曾是越国大将军范蠡啊!
没有过人的势力与实力,还做商圣?
怕是连骨头渣滓都能被啃得点滴不剩!
世上经营之道,从来都是从无到有最艰难。
而一旦你拥有一定资本,你就会发现,不论做什么你都会更比旁人顺利无数倍。
但陈叙始终记得自己的真正目标是什么。
他为的不是一时财富与兴盛,而是真正的伟力归于己身。
登临巅峰,再看红尘。
到那时,世上何物不是唾手可得?
所以他无所谓由谁来帮自己推广美食,只要此时的他能够平衡一切。
接下来,陈叙与崔、宁二人签订了与云华霜相关的种种协议。
崔云麒个人名下有酒楼七座,其中一座在云江府城,五座在云江府下属县城,还有一座却是在天南道主城,平阳城!
只不过平阳城中的那座酒楼如今势态凋敝,经营艰难,已经在倒闭边缘。
崔云麒踌躇满志道:“陈兄,此番我个人名下七座酒楼,皆分出二成收益用以换取陈兄云华霜的购买权。
至于云华霜本身定价,便定为一两黄金一斤如何?”
价比黄金!
是了,这就是崔云麒的目的。
他要让云华霜价比黄金。
宁星在旁边默默听着,至此也只能暗叹一声,而后举杯说:“陈兄,我愿出二两黄金一斤,购买云华霜!”
崔云麒顿时冷哼一声,斜眼去看宁星。
……
凉亭中,三人逐条商谈,冯县令在一侧旁听,也当是做个见证。
他是一县父母官,不好“与民争利”,因此并不参与云华霜之事。
但他偶尔提几个点,却每每能够切中要害。
最后云华霜的定价也没有离谱到二两黄金一斤,而是以一两黄金一斤暂且议定。
但事实上,云华霜真的值一两黄金一斤吗?
不,它值的是:物以稀为贵!
至于背后的无形价值,那却是算不清了。
这其实也等同于陈叙身价上涨了。
当初他获得院试案首以前,同样是与崔、宁二人签订出书稿费,即便崔、宁二人有意让利,陈叙也不肯接受。
如今,一两黄金一斤的云华霜,陈叙却反而敢卖!
味精之事议定,陈叙又取出自己新近写好的《神鬼异闻录》第一册。
在场众人究竟皆非商人,提到酒楼经营,几人虽也兴致不减,但这《神鬼异闻录》一出,几人态度却又立刻有所不同。
冯原柏几乎是瞬间打起精神,一把夺过新鲜的稿纸,朗声笑道:“叙之啊叙之,你可知我等你文章等得好苦!”
朗笑声中,风拂影动。
同一片天空下,云江府今日天晴雨退,临川府地界却是蒙蒙细雨,接连十日未晴。
翠微岭上,山影幽幽。
云雾一般的细雨中,有一座不过三尺高的小庙,修建在崎岖山道旁。
庙里端坐一个神像,秃顶无发,却居然穿着道袍。
虽是雨中,来往竟有乡民为其奉香。
许是香火日盛,这神像虽为泥塑,可渐渐地竟有活人之感。
这日,有一须发皆白的道士手提一花锄来到泥塑前。
他静立庙阶,轻声叹道:“圣尊啊,你多年布网,好事也做了,杀孽也造了,如今可有寻得长生法?”
泥塑不语,一动不动,又如死物。
白发老道拎着手上的花锄,又低语:“我近来夜观星象,却发现南方有仙灵气动,可惜仙机一闪即逝,感应容易,追踪却难。
这又该如何是好?”
泥塑仍然只是泥塑样,白发老道也不在意,只是继续喃喃说:
“是有什么身怀仙机的人物降生了,还是有什么仙家宝物出世了?我却是有些倾向于后者。
毕竟,我等人族实在是不得天道眷顾,数千年来,成仙者几人,长生者又几人?
呵呵呵,一个也不曾有啊……”
他一声声地笑,语气低幽,渐生质问之意:
“有草木山石类精怪,动辄千年万年岁,有青鸟龙龟,历经古今朝代更迭。
千秋风霜以降,松鹤依旧长春。而如你我,纵使曾经横压一代,惊绝世人,却依旧要受区区百年人寿催压。
即便再活一世、两世、三世又如何?
还是不够啊,短短数百年而已,与浩瀚天地相比,又与蜉蝣何异?
为什么,为什么我人族天生灵长,智慧超绝万物,却偏偏不得长生?
你甘心吗?圣尊啊,你是否甘心?”
刷——
声音未落,老道却忽地扬起手中小花锄。
花锄突入庙中,猛地对着端坐的泥塑砸去。
眼看花锄就要彻底砸落,天空中忽地降下一道狂雷,对着老道直劈而来。
“哎哟!”老道先是惊叫一声。
紧接着他却忽向雷电突进,大笑出声:“区区雷电,我有何惧?”
不闪不避,手中锄落犹如山崩。
砰!
雷落的同时,那泥塑亦是被花锄给一锄砸碎。
砰砰砰!
与此同时,狂雷劈落在老道身上,直将他劈得须发倒竖,身上道袍东开一道,西裂一片。
可老道本人却居然完全不受损伤,他只是砰砰狂砸,花锄落下又如疾风暴雨。
硬是将本就碎裂的泥塑给砸成了片片齑粉。
最后顶着近乎于无休止的雷电,老道花锄一挑,在一片齑粉中挑出了一颗犹如琉璃般的琥珀色小圆珠。
眼看天上还有最后一道雷电落下,老道花锄向天一竖。
轰——
天上那片雷云如同受到无形巨力冲击。
不过转瞬,雷云消散。
老道哈哈大笑,他右手拎着花锄,左手拈着琉璃珠,迈步踏过山道。
“愿舍此身,早登仙路。永离三途,长辞五苦。”
老道且行且唱:“吞舟涌海底,高浪驾蓬莱。神仙排云出,但见金银台。
我也曾破浪乘龙,翻江倒海,岁月风霜,休来侵我!”
他手举琉璃珠,忽然念咒做法:“太初混元,紫炁东来。北斗璇玑,照我灵台……”
“仙机何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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