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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自称皇后的族叔,朱樉并没有生气,而是对马钰说道:“啧,竟然有人比你胆子还大,敢冒充我娘的长辈。”
马钰没有搭话,眼睛却微微眯起。
问题是这个吗?不,不是的。
真正的问题是,那个人是怎么闯进来的。
不会真以为,应天府大牢谁想闯就能闯吧?
更何况目前真正看管这里的是拱卫司。
别说是马皇后的族叔,就算朱元璋的亲叔叔来了,都得掂量掂量要不要硬闯。
现在人家不但闯了,还一路来到了眼皮子底下。
这里面要说没有鬼,那才是真的有鬼。
马钰下意识的以为,这是朱元璋找人收拾自己。
但随即就排除了这个想法。
虽然他是明黑粉,但也不会无脑去黑。
朱元璋干不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不是朱元璋干的,那事情就有趣了。
看来洪武大帝对朝局的掌控,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滴水不漏啊。
我倒要看看,来人这是要唱哪一出。
正想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出现在拐角处。
马八爷穿着华丽的绸缎衣服,手里挥舞着一根木棍就往里闯。
五六个拱卫司密探想要拦,却被打的惨叫连连,又不敢伤着他,只能一步步往后退。
马钰只是冷冷的看着。
那些拱卫司密探表演卖力。
可一旦有了怀疑,他们的表演就显得漏洞百出了。
而且……与其说他们是被打的后退,不如说是在一步步引导那个老头往牢房这边来。
果然有鬼。
而且竟然能将手伸到拱卫司里面来,大明朝有这个能力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看来自己的出现,让某些人感受到危机了。
很快一群人就来到了马钰所在的牢房。
马八爷手中木棍又是一个挥舞,一众拱卫司密探连忙远远的躲开,恰好把背后的牢房给让了出来。
然后他隔着牢房栅栏呵斥道:
“你们两个小畜生,谁是马钰?”
马钰还没说话,朱樉就先开口说道:
“哪来的老畜生,敢在爷爷面前嚣张?”
马八爷大怒:“竟敢辱骂皇亲,果然是钦犯,大逆不道。”
“今天老夫就替皇后娘娘教训教训你。”
说着他一把拉开牢房大门就冲了进来,举起手中的木棍,劈头盖脸就朝朱樉砸了过去。
朱樉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挡阻挡。
肉胳膊哪能刚得过木棍,他被砸的发出惨叫。
事发突然,外面演戏的拱卫司密探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八爷的木棍落在朱樉身上。
同时也抽在了他们心上。
他们就知道,事情大发了。
马钰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起身就准备去将老头拉开。
然而朱樉的反应比他更快,双腿发力直接从地上弹起。
接着一脚踹在马八爷肚子上。
愤怒之下这一脚可没留力,将马八爷踹的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直哼哼。
跟在后面的马烨吓的面无血色,却勇敢的拦在前面,试图阻挡朱樉。
马钰本来是想阻拦马八爷的,见情况不对连忙拉住朱樉:
“别冲动,他身份不明,万一真是你娘的亲戚,恐怕不好收场。”
哪知朱樉却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挣扎着喊道:
“哪来的老畜生,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肯定是冒充的。”
“还敢打我……别拦我,我要打死这个老畜生。”
别看他挣扎的很激烈的样子,但抓着他的马钰却根本就没感觉到力气。
哪还不知道,这货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不过是装样子罢了。
甚至刚才挨那两棍子,大概率也是装的。
否则他一个习武数年的青少年,反应速度不可能还不如一个五十多的老头。
再想想方才,他抢在自己前面接话茬,其实就是想把祸事往他自己身上揽。
不管这个老头是什么身份,不管他是怎么闯进来的,也不管这背后有多少算计。
对他这个皇子都是无效的。
尤其是他还挨了两棍子。
嫡皇子被打,就算是误会,就算这老头真的是马皇后的族叔,这事儿都只有一种处置结果。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事情异常。
果然不愧是上辈子的活畜生啊,这脑子就是好使。
但朱樉没有将异常说出来,而是默默的用他自己的方式,帮自己解决麻烦。
想到这里,马钰心中不禁很是感动。
以后再也不叫他活畜生了。
两人正‘拉扯’的时候,外面的拱卫司密探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冲进来。
“二皇子息怒,二皇子息怒……八爷真的是娘娘族叔。”
朱樉停止挣扎,将信将疑的道:“他真是我娘的族叔?”
一名密探哭丧着脸道:“真的,卑职怎么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而且……若非他的身份,我们早就将他拦下了,不至于让他闯到这里来。”
朱樉先是有些尴尬,随即就像是找到了背锅的一般,指着他们说道:
“都怪你们,我爹说将这里看好,你们竟然敢放别人进来。”
几个密探哪敢推卸责任,纷纷请罪讨饶。
而旁边的马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呆立当场。
马八爷也停止了哀嚎,躺在地上装死。
他们自然知道二皇子惹娘娘生气,被关进大牢里的事情。
只是并不知道详情,更不知道朱樉和马钰关在一起。
此时知道自己找错了目标,将二皇子给打了,已然是吓的六神无主。
如果有卖后悔药的,估计他们能买来当饭吃。
不过也用不着他们有啥反应了,嫡皇子被打这事儿是肯定要上报皇帝的。
更何况朱樉有意借题发挥,一直吵吵着要告状。
很快事情就传到了宫里。
正在批改奏疏的朱元璋得知此事,愤怒之下竟‘咔’的一声,将手里的笔管给捏折了。
周围伺候的内侍,吓的全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都滚出去。”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内侍们如遇大赦,连忙爬起来离开大殿。
等人走完,朱元璋将手里断掉的笔杆重重扔在地上:
“李善长,咱的忍耐是有限的。”
过了许久,他才克制住情绪,命人将朱樉、马八爷他们都带过来。
马皇后也得到消息,先一步找了过来,脸色难看的道: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朱元璋脸色阴沉的道:“是该收场了,不过若没有这场闹剧,咱还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掌握在别人手里呢。”
马皇后疑惑的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朱元璋寒声道:“李善长一道口令就将石坚招到了自己的府上,密谈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今天马八爷带着马烨,一老一少就一路闯进了应天府大牢。”
马皇后大惊:“怎么会……”
再好的关系,都需要精心呵护。
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感情也不是凭空产生,而是一点点处出来的。
比如关于朝政,只要朱元璋在,马皇后基本不会过问,除非朱元璋主动找她说。
这也算是双方的一种默契。
越是如此,朱元璋反倒是越尊重她。
李善长一句话将石坚叫到自己府上,这件事情朱元璋早就知道了,却并没有告诉马皇后。
所以骤然听说此时,她才会大惊失色: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啊。”
朱元璋生气的道:“咱前脚告诉你,你后脚就去找李善长劝说,每次都是如此。”
“可他听过吗?行事愈发跋扈,完全没有将咱放在眼里。”
马皇后长叹一声道:“我不是惦念着这么多年的情分吗,不想大家没了好下场,徒惹后人嘲笑。”
看着伤心的媳妇,朱元璋很是心疼,对李善长也愈发不满:
“你这样做,只会助涨他的跋扈之心。”
“所以这次咱才没有告诉你,就是想看看他李善长想做什么。”
“如果做的过分了,咱正好有理由敲打他一下,免得他在这条错误的路上愈走愈远。”
马皇后苦笑道:“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不过此事你准备怎么处置?”
“百室可是和我们一起历尽风雨走过来的,大明能得国他当为首功。”
朱元璋气道:“咱要是不顾念这些年的情分,早就将他拿下了,还会任由他如此?”
“你放心,咱就是敲打他一下,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的。”
说到这里,他寒声道:“倒是石坚,既然不知道谁是主人,也没必要留着了。”
马皇后脸上浮出一丝不忍,却没有再劝,只是叮嘱道:
“他也是为国立过大功的,不要为难他的家人。”
朱元璋瞪了她一眼,无奈的道:“你呀,就是心太善。”
石坚作为特务机构的头目,在皇帝明确表示要收拢大权之后,还和外臣勾连。
不管他有没有异心,都只有死路一条。
换成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留他。
马皇后只是心善,但并不是愚蠢,不可能为他求情。
能保住他的家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其实非但是他,拱卫司都得重新洗牌。
否则,说不定哪天睡梦里脑袋就被人割走了。
这时,马皇后又说道:“既然马钰已经暴露,也没有必要再将他留在大牢里了。”
“是时候将他放出来了。”
朱元璋很是不情愿,就这么轻易把这臭小子放出来,咱心里不舒服。
但他也知道,石坚已经将马钰的秘密泄露出去。
再将他留在大牢里,很可能会被人给害了。
就如今天马八爷和马烨能闯进应天府大牢一样。
所以他只能不情不愿的道:“天德给咱发来捷报,彰德府已经拿下。”
“就以提供殷商文字的线索为由,先将他放出来吧。”
“不过真正赦免,还得等真正找到礼器再说。”
马皇后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很快朱樉、马八爷、马烨都被带了回来,马钰也被顺带着提溜了过来。
一见面,马八爷和马烨就噗通跪下。
然而还不等他们说话,朱樉就先一步跪下请罪:
“娘,我不知道八爷是您族叔,激愤之下踢了他一脚,孩儿不孝请娘亲责罚。”
在拱手的时候,他的衣袖‘不小心’滑了下去,露出小臂上紫红色印痕。
恰好马皇后和朱元璋都看到了,夫妻俩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刚才的汇报里,可没说他受伤的事情。
马皇后还没说话,朱元璋眼睛已经冒出火来了:
“樉儿,你胳膊怎么了?”
朱樉连忙将衣袖放下来,遮遮掩掩道:
“没……没什么,不小心碰了一下。”
朱元璋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将他胳膊扯过来,再次将两道痕迹暴露出来。
朱樉咧嘴道:“爹,疼……啊,没事儿,就有一点点疼。”
他越是如此,朱元璋就越是愤怒。
军队里杀出来的,哪会看不出这是棍痕。
竟然有人敢打他儿子,还打的这么狠。
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是谁打的?咱要诛他九族。”
话音刚落,马八爷白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马烨虽然也很害怕,却鼓起勇气磕头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八爷爷不知道是二皇子才……才……”
朱元璋死死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将事情给咱一五一十说清楚。”
马烨就连忙将事情讲了一遍,从马八爷在外面听到谣言,然后决定去大牢给皇后报仇。
一直到中间的误会,都说的一清二楚。
躲在一旁的马钰,心里也有些发怵,朱元璋这是真怒了啊。
但对马烨也刮目相看,这小孩子胆色不错啊。
听完他的描述,朱元璋脸色铁青,一连说了七八个“好”。
不过终究还是惦念着夫妻感情,强忍怒气说道:
“妹子,他们是你的亲戚,咱就不处罚了,你自己处置。”
然后目光一转,怒喝道:“将石坚给咱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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