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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花厅里，好几个人分坐两旁，却安静地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沈薇宁的后背挺得笔直，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坐在她旁边的沈昱瑄现在也没有玩蝈蝈的心思了。
他的视线不住地往对面的瞟。
这才离家多久，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他有种感觉，姑母的这些事儿，都和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姨母有关系。
她是什么目的，取代姑母？
啧，沈家是慈善堂吗，怎么都喜欢来沈家打秋风。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是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潘氏母女两人狼狈地被下人推搡过来。
潘文嫣脸上精致的妆容都被眼泪哭花了。
“璋哥哥，嫣儿何错之有。”
潘秋华一脸的惨白，当她看到花厅里的掌柜时，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败露了。
沈昱璋坐在主位上，一直到潘氏母女两人被拉进花厅，他才慢慢抬起头来。
这个他最信任的人，一次次在打碎他的信任。
过往的一切，在现在都变成了为利所图。
他就像一个笑话。
潘秋华看到他的眼神，她的唇角动了动，“璋儿……”
沈昱璋避开她的眼，冷声开口。
“半山纸铺的管事，状告姑母威胁他一同，谋取沈家家产，长达十年。”
潘秋华颤抖着嘴唇，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璋儿，姑母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沈薇才不相信她有什么苦衷。
“表姑母什么样的苦衷，沈家半数经营十年的家产，还不够平息？”
站在花厅外的蔡管事此刻低垂着脑袋不敢动。
他是姑奶奶提上来的，这个府里改天换地，他恐怕离被赶出去也不远了。
潘秋华，“我……”
“我都是为了嫣儿……”
沈薇宁嘲讽地看着她，“这个理由上次已经用过了。”
“这么多钱，表姑母是想另立门户吧。”
潘秋华似是回想起什么，眼底划过恐惧。
“嫣儿她爹威胁我，他说若是不给他钱，他、他就毁了嫣儿！”
“我躲在国公府，厚着脸皮也要留下来，只想护着嫣儿。”
“可是那个畜牲，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潘文嫣的爹？
沈薇宁皱起了眉头，她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以为潘文嫣的父亲早就死了，所以她们母女才来国公府投靠的。
现在又蹦出来个潘文嫣的爹，这么多钱，都被潘秋华拿去养别人了？？
沈昱璋倏地抬起眼来。
潘秋华扑捉到他的视线，心底一动，扑通地跪了下来。
“璋儿，一切罪责姑母都认！是姑母贪心不足，一切都与嫣儿无关！”
“求你看在姑母这么多年……”她苦笑了一下，“现在哪里还敢奢求什么恩情。”
“只求看在亲戚的份上，护得嫣儿性命无虞。”
“姑母已经老了，可她还只有十七岁。”
她泪流满面，“璋儿，求你看在，你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
潘秋华深深地匐在地上，身上的华服垂在地上。
昨日还是这府里被人敬着的表姑母，现在已经可以随意打入牢狱的阶下囚。
潘文嫣动容地看着娘亲，“娘……”
她又泪眼蒙蒙地看向沈昱璋，“璋哥哥，求你别怪我娘，一切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她怎么会受人钳制。”
沈昱璋对上潘文嫣那双含泪的双眼，他还是对她狠不下心来。
姑母对他好是真的，姑母的所作所为也是真的。
“你们……”
他艰难地开口，“你们走吧，那些钱财，就当买断了您在府里的这十几年的付出。”
“大哥！”沈薇宁率先不满地叫了出来。
这是哪门子的买卖！
这钱这么好赚，给她赚行不行！
她十几年是付出，她还受了十几年的委屈呢！
沈薇宁十分不满。
得亏是外人，若真是亲姑母，她恐怕要被卖了，大哥都不会吭声！
沈昱瑄的反应却是先去看谢青禾。
却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欣喜，或是得意。
谢青禾松了一口气。
宁儿和穷书生的线断了。
璋儿和潘文嫣的线也要断了。
现在，就剩沈昱瑄了。
她抬眸，正好和瑄儿的视线相撞。
在这样的场合，沈昱瑄却没心没肺地对她咧嘴一笑。
他就好像这一场戏外的看客，与他无关。
谢青禾想着沈昱瑄的结局，上山为匪。
璋儿和宁儿都死后，被京城所不容，他才走上歧路。
她的唇角抿了下，是这样吗？
哥哥和姐姐皆是枉死，他是弟弟，也是一身武艺的男儿。
此仇不报，他如何心安。
沈昱璋没有理会沈薇宁。
他站了起来，“功过相抵，以后您和国公府再无瓜葛。”
潘秋华愣愣地看着他，“璋儿……”
沈昱璋深吸一口气，不再看她们。
抬步走到门边时，却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出去！
“璋儿！”
离门口最近的谢青禾脸色一变，一个健步冲上去。
花厅瞬间乱作一团。
“快点儿叫大夫！”
“拿上国公府的令牌去找太医！”
沈昱璋被七手八脚地抬回院子，独留潘氏母女没人过问。
直到花厅没人后，潘秋华才哆哆嗦嗦地站起靠近女儿。
“嫣儿，我不小心下药下多了，璋儿不会死吧……”
潘文嫣脸上的惊恐之色一扫而尽。
“不会。”
她还没有和太子相遇相识，沈昱璋还没有到死的时候。
潘秋华却忍不住心底的颤抖。
沈昱璋虽然不是她儿子，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沈昱璋十分孝顺，她早就当他是儿子了。
潘文嫣撇了她一眼，“现在害怕是不是太迟了。”
“沈昱璋小时候你下了三年的药，只为让他依赖你，那时他还是一个小孩子，没见你害怕。”
潘秋华闭上了嘴。
今非昔比。
更何况，就是因为那三年，沈昱璋坏了身子，才不能习武。
可她也没有办法。
不要怪她狠心。
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要怪就怪谢青禾。
当年要不是被赶出沈府，她不会再次落入那人之手。
她和嫣儿现在以沈复的妾室和庶女的身份活着。
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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