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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小满姐在我房间待了一会就走了,但我昨晚一晚上也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小满姐的样子。
小满姐并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很多时候她也有笑容。
比如煮糊水饺的时候,穿崭新碎花裙子的时候,有时反胃干呕的时候……
她总说,要是怀上了孩子,赵叔或许就不会再打他,这个家又会重新充满阳光。
赵叔昨晚出去后还未归家。
小满姐在家接一些裁缝的活,总是帮人缝缝补补,赚一点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
“小默,灯泡坏了,你来帮我扶一下梯子。”
小满姐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她今天穿了条黑色丝袜,大腿在阳光下油亮饱满,这使得小满姐又多了几分女人味。
“我来吧小满姐。”
“太危险了,姐姐来,等你以后长成大人了,就换姐姐给你扶梯子。”
小满姐冲我笑着,笑容中充满了憧憬和期望。
我拗不过她,于是去扶着老式折叠梯。
小满姐踮脚时旧毛衣下摆掀起一截,我慌忙错开眼。
“小满姐你当心点!”我抓着生锈的梯子扶手,感觉透肉的黑丝袜尖正绷得死紧,袜口蕾丝边被汗粘在大腿根。
“早知道该穿条裤子,谁想到这破丝袜刚拆封就勾了丝。”小满姐不满道。
我选择眼观鼻鼻观心。
梯子充满铁锈斑,折叠梯的第三支横档早锈穿了,我盯着那个窟窿看的时候,小满姐的小腿跟正好挡住破洞边缘的锯齿,她小腿上有道疤在摇晃的钨丝灯下忽明忽暗。
去年冬天她说过,是赵叔喝醉酒用烟烫的。
现在我的掌纹正抚摸在她的旧疤上。
“小默,再往左...”
铁梯左右摇晃,响起吱吱声。
“不好,小满姐小心!”
“啊!”
小满姐发出一声惊呼。
锈穿了的梯子最终支撑不住倒下了!
接住她的时候,我胸口补丁被蹭开,她后腰抵住弹簧床开裂的海绵,我们一同跌入了柔软的床上。
小满姐的黑丝袜刮在铁梯豁口撕开一道裂痕。
床上是她昨晚刚换的蕾丝床单。
她在我怀里惊魂未定,这是第一次她离我这么近,睫毛就在我的鼻尖扑闪。
她的汗和香气一同冲进我鼻腔。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的原因,我清晰的感觉到我们双方的心的狂跳。
我的手还抓着她的肩膀,温暖的触感让我心悸不已。
“原来…小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鼻涕虫了呢,现在都是个大人了。”
小满姐的脸微红,但并没有在意。
我的确发育的很好,一米七六的个子,比小满姐高出一个脑袋,由于在学校参加田径运动,我身上的肌肉更是健硕强壮。
只是小满姐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待而已。
巷口传来回收旧家电的喇叭声,隔壁电视里面放着壮阳药的广告,她终于感到有一丝别扭,于是她别头去看窗台外。
小满姐是什么意思?
她是默许了我们的这种距离?
我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要更近一步!
我的手掌伸向她的后背,从肩头滑到后背,甚至摸到了她的肩带。
我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当我叩响那道扭扣时,突然一道脆响在我脸上响起。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我重新恢复理智,然后我看了到小满姐那张愤怒的脸。
“小默,你干什么?!松开!”
小满姐的语气冰冷,周围的空气冷到了极点。
我瞬间慌了,大脑完全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我……那个,小满姐……”
就在这时,外面客厅的门突然被撞开。
一股酒气混着烟味飘了进来。
“人呢?都死了?”
这瞬间的动静将我和小满姐都吓的脸色惨白,她连忙从我怀里挣扎出去。
防盗门被撞出个凹坑,赵铁柱提着半截红星二锅头晃进来。
他脖颈糊着呕吐物,翻毛皮鞋在地板拖出蜿蜒酒渍。
“他妈的,都躲在卧室干什么呢!”
卧室门被狠狠踹开。
然后就是一个酒瓶冲我飞来。
“小比崽子,挺会玩儿啊?”酒瓶甩过来擦着我耳尖炸开。
我被揪着领子撞向配电箱,呕吐物顺着他那磨破的劳保裤往下滴。
小满姐赤脚蹦进玻璃碴堆:“快放开,眼睛让酒精泡烂了?看不见灯泡憋了?”
小满姐也急了,她扯下晃悠的灯罩砸过去。
赵铁柱染黄的门牙缝里夹着辣椒皮,酒气喷在我充血的视网膜上。
“换灯泡要摸大腿?”
“当老子没瞅见你爪印?”
我这才发现小满姐小腿处留着灰手印,是刚刚扶梯子时沾的墙灰。
陡然间他揪住我头发往窗台上磕:“昨儿往老子酒里掺水,今儿敢偷油瓶!你真是能耐了啊,偷人偷到我身上了!看我不弄死你!“
对楼麻将馆的霓虹灯恰在此时亮起,映出和我校服背后被铁梯刮破的裂口。
“你发什么酒疯!”
赵铁柱薅着我发茬往碎玻璃上摁,期间小满姐想来拉扯,都被赵铁柱一把推开,这时小满姐突然撕开衣领。
“玩够没有?“她脖颈蔓延出蜈蚣状疤痕,皮肉翻卷处还粘着医用胶布,里面是包裹着严严实实的黑色胸衣。
“上个月发酒疯烫的烟疤,想要再添新的?”
酒气凝滞在张大彪抽搐的腮帮上。
我脑袋被磕出血渍,混着汗珠滴在小满姐踩着的全家福照片上,那是他们结婚时拍的,那时的小满姐脸上噙着比现在更迷人的笑。
“不是要捉奸?”她一把将我拽了过来,“他连女人胸罩扣都不会解!”
“都他妈骗我!”
赵铁柱一脚踹翻一旁的床头柜。
“都别想骗我!”
突然小满姐将我推进泛潮的衣柜。
“来,你有什么火冲我发!”
“好,林小满!你说的,我今天就打死你!”
“……”
我在衣柜里面脑子全是空白,迷惘占据了我整个身子。
衣柜里放着厚厚一摞验孕单和B超。
这是小满姐和赵叔都不愿提及的禁忌。
不行!
如果我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应该冲出去保护小满姐。
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待在这里面,像条丧家之犬。
但是我害怕赵叔到了极点。
从很小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一直是我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时我和未患病的母亲住在隔壁,常常听到他们家传来的打斗声,和这个男人咆哮的声音。
怎么办?
恐惧,和保护欲同时占据我的心。
管他的,拼了。
就算是被赵叔打死,也要拦下他。
否则今天小满姐很有可能被打进医院。
就在我准备踹门而出时。
屋外的门响了。
赵叔停下了手中的殴打,出去开门去了,我连忙冲出去抱住小满姐。
“我是社区服务中心的,上门通知一下,近段时间老旧小区电路改造,可能会遇到电压不稳的情况,这段时间最好减少用电,以免家具灯泡短路的情况发生,现象会持续一周左右。”
“另外…”
那个社区服务人员把头往里面探了探。
“陈默在吗?”
“在…在的。”
“这周末有个爱心关怀活动,你妈妈不是阿兹海默症,在康复中心疗养吗?我们会有爱心志愿医生去看望你母亲,到时候你跟着陪同,也好说一下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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