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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风高,云也多。日头落下去之后,唯独只有月亮才能再提供些光,可这云一多起来,伴着风吹过,辉光就映得不稳,一阵阵的闪烁。
山脊处歪斜着座荒庙,四角青铜火盆里松明烧得噼啪作响,足够熬过整片浓夜。
炭火很足。
破庙里面的人也不少,门口有两个守着的,空间空地上三五号人围坐着在那儿练练把式,庙内摆着一张大桌,半扇獐子正滋滋冒着油星,七八条莽汉就着酒坛撕扯肉块。
他们是附近寨头的哨口,负责盯梢这几条道。
这算是去长云的必经之路,有些熟络的商贾为了免去水运的价钱,专门走这条路,甚至都已经提前拿好了字号,过来只要一亮,拿出专门孝敬的银两或吃食,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事了。
但凡有生面孔擅闯,次日树梢便会多颗风干头颅。
甭管有没有用,总之挺能吓唬人的。
守门的两个山匪不能喝酒,就靠在门沿靠着,闲聊天:
“你听没听说,红板凳失踪了。”
“听说了,而且不仅仅是红板凳没了踪影,咱们有好几个哨口都不见了。”
“这林子里是来了哪位啊?真有愣头青装大侠啊!”
“能杀得了红板凳,可就算不上愣头青了,唉,总感觉冷森森。”
两人边说着边搓了搓胳膊。
寺庙一直湿气重,容易让人冷。
忽得听到不远处草垛子内传来了沙沙声,他们两人是下意识的拔出刀,对向了那草堆。
直接从腰间拔出武器,对准了那草垛子的方向:
“谁!”
皆是厉喝了出来。
而后这两个人眼睁睁看着草垛子当中走出来了一个极小人影。
有个小山参肩上扛着一柄大铁锤走了出来,它仰着头,看着门口两个人。
随后把锤子照着这两个人一挥:
“留下买路财!”
俩山贼:“?”
“不对不对!你们会喊这留下买路财的号子吗?”
小山参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连摇晃了两下脑袋,重新问。
两个山匪脑子都蒙了。
这是哪里来的小东西?
“娘的,山中精怪,先吃老子一刀!”
其中一人心本来就发慌,又见这小东西出来,干脆下了狠,拎着刀子就朝小山参的脑袋上砍了过去。
小山参也是眼睛一瞪:
“连号都不喊,果然不专业!”
她抡起锤子,虎虎生风的就朝着这山贼砸了过去。
锤子比刀先中,哐当一声就砸中了小腿。
那山贼的小腿肉眼可见的向内弯折,整个人也扑通一声,倒在地面上捂着腿惨叫。
另一个山贼吓了一身冷汗,转头就想跑,林江直接把他脑袋按住,一使劲就把脖子拧断了。
林江拍了拍手:
“这哨口里面的人也不专业,赶紧收拾了吧。”
一人一山深进入了哨口里,半盏茶功夫就出来了。
里面已经没人了。
最后两个孩子的家有点远,中间要过一个哨口,孩童归家后,林江干脆就带着小山参过来把这里也给端了。
现在孩子也都送回了家,林江解决了不少的山匪。
林林总总算算有小二十人了。
放在寻常匪寨堪称伤筋动骨,在此地却似剔了片鱼鳞。
“人太散了。”林江叹息。
实在是没办法做到一网打尽。
“你说我都端了他们这么多人了,他们为什么不找过来呢?”林江嘟囔道。
小山参想了想:“许是吓破胆了?”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都奋不顾死,一茬一茬往上送吗?”
“正常情况下会这样吗?”小山参大惊:“小人书上都不这么写!”
林江憋了一会:
“你小人书。不专业。”
……
剑州和渝乡中间是一大片的山脉,往西走能到白山,往东走就是靠海了。
这些山脉普遍不高,但却让周遭地表错综复杂,树木林立之间遮掩视野,偶有平原辽阔,则会建一些村镇。
这片地界原本还是很繁荣的,前朝时期,佛门繁盛,大多数僧佛之寺都立在此处,后国事纷争,天下大乱,死人无数,这片地带也成了当时赫赫有名的两个大国交锋之处。
哪怕是佛门紧闭,也难逃灾荒连连,死了一批又一批,跑了一批又一批,最终形成了这么一大片的荒原。
而那些废弃的山佛之寺,久而久之也就被匪人所占,大一些的匪人聚的多,成了寨子,小一些的匪人聚的少,成了哨口。
整个地头最大的寨子是平山寨,已经和个小城镇差不了多少了,寨子最外面是一圈拿木头竖起来的高墙,门口处有拿大刀的每日巡逻把守,进去之后有人种田,有人放牧,还有更多的那吃吃喝喝,养足了一身的肥肉,再去校场那边练练把式。
这种寨头里面的女人也不少,生的一般的就在那里正常养家糊口,漂亮的则尽是从周围村子里面选出来的,有些是被抓来,有些是主动投靠,为的就是在这吃上好的,穿上暖的。
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许久,大多数的山匪甚至都习以为常。
然而就最近这么两天,十多份急报一封一封的往平头山庄里面带,塞得庄主满脑子疼。
“你是说,咱们这个哨口又让人给撬了?”
寨主是个快五十的汉子,穿的不像是山匪,倒像是商人,一身不错的料子披在身上,显得很贵气。
“是啊,兄弟们过去时候,哨口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地的血渍,就连里面的金银都被弄走了啊!”
负责探风的手下单膝跪在地面上。
寨主脸上的肉拧在了一起。
有些肉痛。
他不心疼那些死了的贼,他心疼那些丢了的金银啊!
金银只要堆的够多,到时候用车一拉一并运到长云镇,长云镇那边自然会有商人把这些货给弄出去,换来好吃好喝,换来美女佳人。
听完属下汇报,寨子里的一个糙汉不乐意了:
“大当家!这厮摆明砸场!让俺去剁他八截!”
“你知道是谁杀的人吗?你就下刀子?”
“管他是谁!”糙汉理直气壮:“俺往南哨卡一蹲,耗子钻地缝也给他剐了!”
寨主没有管这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糙汉,转而继续问下属:
“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属下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来了个石子。
上面粘着血,像是从尸体堆里捞出来的。
属下解释道:
“哨口有个兄弟原来学了煮石的手段,他道行不高,煮得石头只能存两息。他人虽然死了,但是石头留下来了。”
把石子扔到地面上,听得啪啦两声,石子正顶上就向外挤出了团雾。
雾中朦胧可见一男子对着周围山匪重拳出击,拳头虎虎生风,碰着就死,挨着就亡,粘着就会被搲掉一层皮。
好大的本事!
可惜雾气太大,看不清楚长相,只觉是个年轻人。
瞧见这一幕,刚才还吵吵嚷嚷打算出去杀人的莽汉闭上了嘴巴。
“刀子啊,我给你个机会,你去把这人宰了。”
莽汉下巴的胡子茬都快和眉毛贴在一起了。
他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了两句话:
“大哥,您是知道俺的,俺最敬重英雄好汉,这汉子一看就是个英雄好汉,拳头硬腿也硬,俺和英雄好汉打起来,实力只能发挥出一成啊。”
寨主冷哼一声,吩咐道:
“先把哨口撤回来里面的人叫回来,查出来这杀人的癫子要去什么地方了吗?”
“按照哨口被毁的顺序,应当是要去长云的。”
“长云……果然要去长云。他要是去长云,咱们反而说不定有些办法。”
寨主拍案而定:
“准备匹快马,去长云,请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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