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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公是一个总是面带笑容的人,有人说老太公出去打仗杀了很多很多人,但在衡的记忆里这位老太公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书舍里的课结束之后,也不见章敬大哥,衡就独自一人去了郡丞府。
如今的郡丞府已换了门面,如今是郡守府了。
这门面像是今天刚换的。
走入府内,就见到司马欣正在翻看着卷宗。
见到是小公子独自前来,司马欣也习惯了小公子出入此地,便道:“臣还还有诸多要事需处置,小公子随意坐吧。”
衡在一旁坐下,这原本应该是郡守府文吏所坐的位置,不过此刻没人坐,就想当然的坐下了,翻看着这里的书正看着。
司马欣一边查阅着卷宗,目光时不时看了看小公子,道:“小公子可看得懂。”
衡道:“有些看不懂,平日里听的故事比较多,文书相关从未仔细看过,我偶尔看时也是章敬大哥教我。”
司马欣颔首没有言语。
衡又想起了老夫子对司马欣的评价,老夫子认为一个人的智慧在于这个人解决问题的能力。
司马欣是一个善于守着岗的人,却不是一个擅长解决问题的。
老夫子说过所以呀,张苍这样的人会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是因张苍善于解决问题,而父亲是一个善于发现问题的人。
再者说,章邯也能够解决问题,但章邯此人是父亲最信任的将领之一,需要在外领兵。
再者,丞相李斯也是一个善于解决问题的人。
所以呀,司马欣此人能够达到的成就却是有限的。
老夫子其实是欣赏司马欣的人,他老人家觉得司马欣这样的普通人虽说是大多数,张苍这样的人才是极少数。
可在普通人之中,有司马欣这样品质的人其实并不多。
现在,衡也觉得萧何应该也是个善于解决问题的人。
府外传来了话语声,紧接着有一人走入府内,先是向司马欣禀报了一声,而后衡就发现这个身影正在朝着自己走来。
衡抬头看去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有些面熟。
正在回忆着这张熟悉的脸是谁,衡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小公子。”
眼前这人先开口行礼了,衡这才回想起来,道:“你是李左车。”
李左车行礼道:“小公子,这是我的位置。”
闻言,衡往边上挪了挪。
李左车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已久被翻乱的文书,只能重新整理。
司马欣已离开了,衡见四下也没别人,问道:“是你爷爷厉害,还是我太公厉害?”
闻言,李左车握着的笔忽然停下了。
“你爷爷是李牧,我的太公是王翦。”衡继续道。
李左车道:“祖父过世多年,我不曾听家中人说起过此事。”
衡道:“可惜了,他们都不在了。”
李左车这才继续开始书写文书。
“以前也没见你在这里任职?”
李左车的下巴留着短须,看着三十岁出头的模样,他道:“我得到了升迁令,任郡守的郡尉,负责潼关城守备。”
言罢,他继续看着眼前的文书。
这位小公子像是自觉无趣,就离开了郡守府。
李左车独自坐在郡守府内,见小公子真的离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是皇帝的孙子,也是当今公子扶苏的儿子。
再想起小公子的话,李左车心中有所不甘,但这不甘不是对秦的,他深知爷爷是怎么死的。
身在将门出身,李左车反倒是对秦与王翦,没有任何的抱怨。
当年爷爷为了对抗秦军,双方是对手一切全看本事。
但爷爷却不是死在秦军手中。
李左车更痛恨当年赵国的一些人。
直到近黄昏时,李左车这才下了值,他与几个校尉交谈,布置了今晚的巡防事务,就打算离开了。
潼关城的兵马其实并不多,一共也就六百人。
布置六百人的队伍,轮换与休息,李左车还能应付。
别看潼关城没什么兵力,是为了减少潼关的负担,实则距离潼关不远处的函谷关依旧布置有秦军重兵。
但皇帝已有好几年没有向中原各个关隘增兵了,其实布置在中原各地的关隘兵马并不多。
皇帝把绝大多数的兵力都放在了北方,传闻蒙恬的手中有三十万大军。
李左车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叫做韩信。
韩信说过只要放弃函谷关,只守潼关,一千人也能挡住数万大军。
李左车才刚接任郡尉不久,韩信说他又走了一遍函谷关,他说潼关才是入关的第一关。
现在李左车也想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郡尉。”
听到校尉又在呼唤自己,李左车回头看去,道:“怎么了?”
校尉道:“李郡尉恐怕不知,今天有一个叫衡的学子跟着郡守巡视城防,那位叫衡的学子对郡尉整顿的防务,指指点点。”
“对,那个小子好生无礼。”
李左车深吸一口气,道:“若无其他事,就去休息吧。”
“是。”几个校尉行礼告退。
李左车望着潼关城高高的城墙,想到了小公子,明明就是个十岁不到的小孩,他懂什么防务,还翻看我的文书……
反复想着,李左车也就不计较,谁让他是公子扶苏的儿子,是皇帝的孙子。
此刻,司马欣的家中,小公子正在这里吃饭。
一个大铜锅就放在桌上,衡从锅中捞着肉。
司马欣亲自在一旁切肉,将切好的肉装入盘中放在公子的锅前。
“郡守可千万不要与老夫子说,我这里吃火锅的事。”
正在切肉的司马欣手中的动作一停,他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好的?
小公子每天都来自己家里用饭,他司马欣都乐意。
不多时,一个身影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门口。
衡用筷子夹着一片羊肉,吹了吹捞出来的羊肉,十分享受地放入口中,一边吃着烫嘴的肉,一边朝门外招手。
章敬走入院内,行礼道:“郡守。”
“坐吧,与公子一起用饭。”
“谢郡守。”章敬面带笑意道:“我好久没吃肉了。”
司马欣看着还有一大块羊肉,道:“无妨,这里肉多。”
衡道:“我觉得潼关李左车挺好的。”
章敬道:“我看过他布置的防务,人手交接有序,巡防也很周到,颇为不错。”
小公子与章敬是整个渭南最优秀的孩子,司马欣也希望他那个平庸的儿子也能够多沾一些这两位的灵醒,便继续切着肉。
早晨时,还在下着大雪。
到了黄昏时,雪已停了,不过寒风依旧。
公子与章敬正在吃着。
身为渭南的旧人,司马欣忽然有些感动,他想起了当初公子扶苏与章邯,还有张苍以及他司马欣一起用饭的场面的。
若小公子再年长几岁,就与当初公子扶苏年少时一模一样了。
还有章敬,就是一个少年模样的章邯。
司马欣念及当年风里雨里守着敬业渠工事的生活,便鼻子有些发酸。
现如今,公子扶苏已在丞相府主持国事了。
章邯也如愿成了一个领兵大将军,戍守西北。
而他司马欣成了郡守,没让栎阳的老乡亲们失望。
每每想到这些,如何不令司马欣感慨。
章敬吃着肉还不停往嘴里放着蒜,与小公子说着今天学到的学识。
其实小公子这个年纪根本看不懂文书,也不懂城防的防务。
但小公子看着潼关城时,这孩子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好似在审视自家的家产。
不过半个时辰后,小公子吃饱了,章敬却还在吃,锅中的羊汤已加了数次。
天色入夜之后,吃饱的两人才离开。
司马欣看着狼狈的饭桌,他忽然想起了小公子所言,他来这里吃火锅的事千万不要告诉老夫子。
还有章敬说他好久没有吃肉了。
司马欣苦笑一番,后知后觉的明白,小公子说的千万不要不告诉老夫子,是因章敬也会来吃。
章敬说他很久没吃肉,是因他的食量很大,要吃很多肉。
他不仅吃光所有的肉,还吃了五张饼,一碗面。
幸好,司马欣平日里拮据家中存粮不少,正如公子所言千万不要告诉老夫子,要是寻常人家真的要被他们吃穷的。
叔孙通用心良苦了。
“吃多了就能灵醒一些吗?”
听到了幼子十分纯真的发言,司马欣道:“不会。”
冬至日这天,小公子衡回到了咸阳宫中,一边喂着养在这里的群鹿,一边说着他在司马欣家中胡吃海喝的事。
田安一直面带笑容,安静听着。
小公子回来了,田安是最开心的的。
扶苏看罢了手中的来信,弟弟高说编撰史书繁忙,今年又不能来咸阳了。
放下这卷书信,扶苏刚饮下一口热茶,就有宫人来报,“公子,该去极庙了。”
闻言,王棠儿当即给丈夫披上一件黑色的外袍,她帮着丈夫整理衣襟,道:“这是今年新做的,很合身。”
扶苏牵着妻子的手,又对两个儿子道:“去祭祖了。”
如今的秦依旧保持着周礼的习俗,秦继承了周天子时期的历法,并且延续至今。
虽说写出了二十四节气,但扶苏也不想改变这个习俗。
按照周礼,人们将冬至日这天,当作岁首。
这天需要祭天拜神,所有的官吏与军中将士,以及所有的人们都可以不劳作,为新年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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