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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雨止,朱子墨别巷而行,踏江北官道,风尘不避。这一章,他将首次脱离江湖内部之争,步入一个更高更远的棋盘——朝门与庙堂之争。
而他的一剑,也将不再只是斩人、斩榜,而是触动——天下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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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边境,云城驿站。
夜未至,风先乱。驿馆之外旗帜半卷,兵骑三十,虎符押道。
朱子墨刚入城口,便觉气息不对——不似江湖,不似杀局,却处处如暗战前的静伏。
他路过驿馆时,忽听窗后有一对话:
“风起在南,宫使已至。”
“三侯九族已传令,不可放‘冥血’北行。”
“若他敢越云河——立斩。”
朱子墨神情未动,只转身向北,继续行走。
他知道,他们说的是他。
但此刻的他,早已不止江湖孤行者。
而是——天下的“变量”。
—
云河以北,是朝堂钦辖之地,武林世家、江湖门派皆不得越界争斗。
据传,凡列“赏命榜”者,一旦踏过云河三步,便可由朝廷亲令就地诛杀。
朱子墨,自江南而来,踏至云河桥前。
桥下风疾水响,桥头却立着一人。
一身玄衣,袖上绣纹飞龙,佩金鱼袋,无剑无刀,却威势逼人。
此人,正是当朝内廷七司之一的奉令宫使——沈观鹤。
他奉密令而来,只为一人——朱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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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墨走到桥前三步停下,未言语。
沈观鹤却已开口:
“你就是朱子墨?”
“冥心之子,木榜封名,江湖乱局根本?”
朱子墨看了他一眼,平静回应:
“我是谁,不由你定。”
“你来此,欲拦我过桥?”
沈观鹤冷笑,手中掣出一枚黄金令牌,抬臂而立:
“奉内廷之令,朱子墨不得踏入云河北岸一步。”
“违者,视同犯禁门律,死。”
风声动,云河起浪,桥面微颤。
朱子墨沉默半息,忽而反问:
“是谁给你这道令?”
“是江湖?还是朝廷?”
沈观鹤眉头一挑:
“你问这个,作甚?”
朱子墨缓缓向前一步,语气微寒:
“若是江湖——那我踏过去,便是问剑。”
“若是朝廷——”
“那我这一剑,便是破国律。”
⸻
沈观鹤目光一凝,手指微紧。
他本以为,朱子墨再强,也不过是少年剑客,顶多重伤压阵之人。
可此时此刻,面对朝命之令,朱子墨竟毫无惧色,反而以问之姿,逼其回应本质。
“此人,难驯。”
“难控。”
“更难除。”
但他不能退。
他是奉令之人。
退一步,非败于剑,而是败于风向。
—
桥上两人对峙,云压如幕,行人皆避,百步之内无一声语。
朱子墨站在桥前,剑未出鞘,眼中已映出一线杀机。
“我若今日过桥。”
“你,拦不拦。”
沈观鹤沉默,手握金令,掌心渗汗。
半晌,他终于开口:
“云河之上,不杀人。”
“但我不会放你安然北行。”
朱子墨点头,淡声回应:
“那你便看好——我是怎么走的。”
说罢,抬步过桥,衣袂卷风,青衣踏浪而去。
沈观鹤立于原地,一步未动。
风吹他衣袖,令牌垂落——不见金光。
—
朱子墨一步步踏过云河,风落衣襟,水响如鼓。
此桥一过,非关地界。
是——局域之外,不再中立。
此刻,他已非江湖孤行者,而是走入一个真正与天下权柄、门阀世家、宗族旧脉交错的战场。
—
云河北岸,第一座城,唤作枕月关。
此地虽小,却是皇都南防前哨,常驻禁军、御使、巡察三道。
朱子墨入城不过半日,便已被七道视线锁定。
不来自杀手。
来自朝门。
“他果然来了。”
“奉令宫那边压不住他?”
“一个冥家余脉,就这么想直闯中枢?”
“可惜……此局早布。”
他未知,一道以他为引、以“冥血入关”为引火线的密案,已在权门之中悄然开启。
而他,将是那个试探天下权柄裂缝的第一刀锋。
—
夜宿枕月关外三里“松岫客栈”。
朱子墨未掩踪,依旧实名入住。
掌柜查阅名簿时,手指微微一抖,随即入内,贴上内令小纸一张。
【朱子墨·北入登记】
【附注:冥心之后,云河已过】
纸未干,便有三人暗中传讯入城。
他们不是江湖客,也不是杀手。
他们,是各家暗卫、司门属使、家令弟子。
—
他们不杀人。
他们只记一个字:
“局。”
—
朱子墨夜坐于窗下,一茶,剑立窗边。
忽有纸鹤自窗外飞入,展开一看,仅写一行字:
【问剑者,待你于京南旧月台。】
落款,是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印章——
华山·执剑堂。
他眼神微动,轻声道:
“华山……”
“你们终于,舍得出手了。”
他缓缓收剑,起身更衣。
这一夜,他将赴约。
不是归宗。
是还账。
也是——立局。
夜已深,风未止。
枕月关东,旧月台废弃多年,昔为朝廷南调军物之地,后因战乱断线,久无人至。
可今夜,这里灯火微明。
一张低桌,两盏清茶,三人待客。
月光洒落,映出台上主位之人身形修长,衣纹如雪,腰佩执剑堂印。
朱子墨未遮面,也未隐踪,踏月而至,一步步走入这场由华山而设的“门内问剑”。
他这一生,第一次叛门。
他们这一生,第一次敢把他请回来。
只是——不是请他回宗。
是——请他赴死。
⸻
台上之人起身,语气沉稳:
“朱子墨,昔日为华山外堂弟子,修剑不进,气性乖张,违律叛门,逐之。”
“今你封榜斩宗,持冥心诀,妄言立道,问你三件事。”
朱子墨停于十步外,目光冷静:
“你说。”
第一问:
“冥心是否传你逆诀?”
答:“是。”
第二问:
“你是否已杀我华山前使?”
答:“未杀,但他出手,我挡了。”
第三问:
“你是否执意不归,断我门脉,废我规矩?”
朱子墨不再答,只将手落在剑上,缓缓抬头:
“若我答‘是’。”
“你,拔不拔剑?”
—
执剑堂使者眼中杀机骤现!
“我华山传剑八百载,出你一人,便要天下生乱?”
“你若不归,我便替门杀子!”
朱子墨低笑:
“我不归。”
“不是不认。”
“是——你们早已不配认我。”
话音未落,剑光乍起!
执剑堂弟子十余人自暗中围出,合列八阵,皆持宗门传剑!
朱子墨脚步不动,袖袍震开,青衣如刃,剑身微鸣!
他不是来讲理。
他是来还剑。
不是还给华山。
而是——还回去。
“华山若真断我。”
“那今日,就从你们身上——断了吧。”
—
夜风再起,旧月台剑影乱舞,杀意翻涌如潮。
而朱子墨一人,独问旧山千仇,一剑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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