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暮雨如织,杏黄酒旗在微风中轻摇,檐角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薛远舟倚着雕花木栏,指节轻轻叩击着刻有“呦呦鹿鸣”的青铜酒爵,目光落在檐溜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上,忽然轻笑一声:“这江南的雨,倒比漠北的刀还冷三分。”“冷雨浇得灭九叠剑气?”素白罗裙掠过檀木门槛,沈梦秋发间玉簪垂落的银穗微微晃动,暗刻的药王谷图腾在灯影里若隐若现。她将竹骨伞收拢,伞尖正对着西南角醉汉怀中的金丝楠木盒。
薛远舟转盏斟酒,袖口滑落处露出三道暗红剑痕:“沈大夫若是来把脉,不妨先饮三杯祛祛寒。”酒液注入刻着“风调雨顺”云雷纹的执壶,混着雪见草清香的雾气在两人之间弥漫。
“三年不见,薛大侠倒学得医家望闻问切的功夫。”沈梦秋玉指搭上他推来的酒盏,银簪尖探入琥珀色酒液。簪头雕着的玄鸟忽然眼泛赤光,映得她鬓边碎玉坠子也染上血色。
薛远舟竹筷轻点桌面,酒渍在《鹿鸣》诗行间绽成寒梅:“当年药王谷外三百里风沙,沈姑娘用银针蘸着马血写药方时,可没这般讲究。”
檐外忽起一阵怪风,铜铃悬停半空。沈梦秋簪尖微颤,三根牛毛银针已别进他衣襟暗纹:“漠北的雪见草解不得岭南的瘴毒,薛大侠这酒……”话音未落,竹帘外掠过双麂皮快靴,水洼倒映的月轮竟碎成七瓣。
“好个‘白露未晞’身法!”薛远舟突然翻腕泼酒,竹筷划出蒹葭苍苍的剑意。酒珠在半空凝成冰晶,将西北角梁柱震出的微尘尽数击落。沈梦秋袖中金丝缠住滚落的酒坛,坛底“沧浪”二字在陶泥间一闪而逝。
醉汉怀中的楠木盒突然落地,滚出一株赤炎灵芝。沈梦秋俯身时玉簪擦过薛远舟手背,他腕间青纹骤亮如星:“沈姑娘可知‘七月流火’对应哪处经脉?”
“手少阳三焦经。”她指尖蘸酒在桌面勾出经络图,酒液却在“天井穴”处凝成霜花,“但薛大侠的剑气,怕是已冲破‘鹤鸣九皋’的桎梏了吧?”
薛远舟朗笑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当年沈姑娘用‘采薇’针法封我气海,如今……”他忽然按住檀木桌沿,桌面《鹿鸣》诗行中的“食野之苹”四字竟渗出血色。
沈梦秋银簪疾点他“膻中”“关元”二穴,簪尾玄鸟口中吐出冰蚕丝:“三花醉魂散混着曼陀罗花粉,这等下作手段……”话音未落,西南角醉汉突然暴起,怀中的赤炎灵芝炸出紫色毒雾。
“好个‘南有嘉鱼’阵!”薛远舟竹筷挑起酒旗裹住毒雾,旗面“杏花酿”三字被蚀成焦黑。沈梦秋金丝缠住梁柱悬身而起,袖中银针如“湛湛露斯”刺向毒雾核心。
毒雾中忽现七点寒星,暗合北斗方位袭来。薛远舟并指为剑划出“南山有台”的守势,剑气在身前织成青藤屏障。沈梦秋玉簪射入雾中,簪头玄鸟竟发出清越鹤唳,将毒雾震散三成。
“接着!”薛远舟甩出刻着“我有旨酒”的青铜卣,酒液泼洒间化作“蓼莪”剑式。沈梦秋凌空接住酒器,指尖在“维南有箕”纹饰上疾点数下,卣中突然喷出雪见草清泉。
毒雾遇水凝结成冰晶坠落,露出黑衣人胸口的镇武司獬豸纹。薛远舟剑气正要刺破对方面罩,檐外忽传来三声更鼓,黑衣人竟化作纸人飘散,唯留张写着“七月既望”的朱砂符咒。
“好个李代桃僵之术。”沈梦秋拾起符咒在烛火上烘烤,“沧浪剑宗的‘鼓钟饮宴’身法,竟被改成这等邪门……”
薛远舟突然按住她手腕,指尖触到玉镯内侧的《黄帝内经》刻纹:“沈姑娘可嗅到‘零露漙兮’的气息?”
沈梦秋凝神细辨,忽然银簪刺向东南梁柱:“不是露水,是‘白华’迷香!”簪尖穿透木料,钉住只正振翅的碧玉蝉。虫尸炸开的瞬间,整间酒肆梁柱都泛起青光。
“薛某的生死簿,倒劳烦这么多人惦记。”薛远舟大笑着拍开泥封,酒香冲散残留毒雾。他手背青纹已蔓延至小臂,却仍将酒盏举向窗外弦月:“沈姑娘可愿陪我再饮三百杯?”
沈梦秋望着他袖口露出的剑痕旧疤,忽然将三根银针别上他衣襟:“三百杯换三百日,薛大侠这买卖……”
“值当得很!”薛远舟竹筷在桌面敲出《鹿鸣》节拍,酒渍在“我有嘉宾”四字上汇成漩涡,“当年药王谷三百童子试针,沈姑娘眉头都不曾皱过半分,如今……”
檐角铜铃忽然齐声长鸣,盖过他的后半句话。沈梦秋指尖抚过刻着“维北有斗”的酒爵,忽然蘸酒在桌面写下“三阴交”三字。薛远舟瞳孔微缩,剑气不自觉地扫向柜台后摆着的九连环铜锁。
更夫梆声穿过雨幕传来时,醉汉遗留的赤炎灵芝忽然自燃。紫色火焰中,金丝楠木盒内侧的“药王谷”印鉴一闪而逝。薛远舟剑气卷起酒旗裹住火焰,旗面裂处露出“癸卯年七月初七”的墨迹。
“当真是阴魂不散。”沈梦秋银簪在空中划出“既见君子”的篆字,簪头冰蚕丝突然绷直指向门外,“薛大侠的三年之约,怕是要提前……”
话未说完,薛远舟忽然按住她执簪的手。剑气从他掌心渡入银簪,将“云汉”篇章刻上梁柱:“沈姑娘可听过‘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雨声中,柜台后九连环铜锁突然坠地,发出清越的“沧浪”余韵。更漏声碎,雨打芭蕉的响动里混着丝竹残音。薛远舟指尖轻叩刻着“南有嘉鱼”的青铜冰鉴,忽然将竹筷插入酒坛泥封:“沈姑娘这‘维北有斗’的解毒法,倒比漠北的烧刀子还烈三分。”
沈梦秋玉簪挑开赤炎灵芝的焦皮,紫色火焰在银簪尖端凝成霜花:“薛大侠的‘湛湛露斯’剑气若再强三分,怕是要惊动临安府的望火楼。”她说话时,袖口滑落的金丝正缠住窗外飘来的半片残旗,旗面“沧浪”二字浸着血色。
“当年药王谷的‘鼓瑟吹笙’阵法……”薛远舟话到半途突然噤声,剑气在檀中穴凝成青芒。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惊起画舫上宿眠的鸥鹭。
沈梦秋银针瞬间刺入他“天容”“天窗”二穴,针尾缀着的冰蚕丝缠上刻有“我有嘉宾”的青铜斝:“剑气逆行冲任脉,还敢强运‘蓼莪’剑式?”酒液在冰鉴表面凝成《黄帝内经》的经络图,映出他手背蔓延至肘部的青纹。
薛远舟朗笑震得案上烛火摇曳:“沈大夫这三根‘白华’针,倒比当年‘采薇’阵更……”话未说完,画舫突然倾斜,刻着“呦呦鹿鸣”的青铜壶滚落案几。沈梦秋金丝缠住船桅,袖中银针如“鹤鸣九皋”刺向水面。
“好个‘鱼潜在渊’!”薛远舟竹筷挑起残酒,在空中划出“南山有台”的守势。酒珠与弹射而来的玄铁蒺藜相撞,竟在船板刻出《小雅》篇章。沈梦秋玉簪点破船窗,见十二盏河灯排成北斗状顺流而下,灯芯燃着诡异的青焰。
“镇武司的‘湛露’阵。”她突然将赤炎灵芝投入冰鉴,紫色火焰裹住三根银针,“薛大侠可还记得‘维天之命’对应哪处奇穴?”
薛远舟剑气透指而出,在船帆刻下“昊天有成”四字:“膻中三寸,不过……”他忽然按住心口,剑气在桌面刻出的《鹿鸣》诗行竟渗出墨色血珠。沈梦秋金丝缠住他手腕,发现“鼓瑟吹笙”四字对应的经脉已成赤红色。
画舫猛地撞上石桥,桥洞中飞出七柄刻着獬豸纹的短弩。薛远舟竹筷蘸酒划出“蓼莪”剑式,酒珠在弩箭上灼出“七月流火”的焦痕。沈梦秋趁机将冰鉴中的药液泼向河面,青焰遇水竟凝成“药王谷”三个篆字。
“接着!”她抛出浸透药香的酒旗,旗面“风调雨顺”云雷纹突然泛紫。薛远舟剑气卷旗成枪,挑飞三支淬毒的鸣镝箭,箭尾银铃在桥墩撞出《楚辞》韵律。沈梦秋玉簪点地腾空,金丝在石栏织就“维清缉熙”的守阵。
桥头忽然传来箜篌声,弦音震得雨珠倒悬。薛远舟以竹筷轻击节拍,竟与弦音完美融合,共同演绎出‘南有嘉鱼’的悠扬调式。沈梦秋银针射断第三根琴弦时,箜篌腹中突然弹出九枚透骨钉,钉头刻着沧浪剑宗的残徽。
“好个‘南有乔木’!”薛远舟大笑震落瓦上积雨,剑气在透骨钉上刻出“不可休息”四字。沈梦秋以金丝巧妙缠绕琴身,轻轻扯出一卷残破的《黄帝内经·素问》,其边角处赫然显现着药王谷特有的朱砂批注。
当琴音骤然停歇之际,撑篙人忽然开口言道:“薛大侠的‘式微’剑气,较之三年前,愈发显得精纯无比。”老艄公撕下面皮,露出镇武司千户的獬豸银牌。沈梦秋轻轻挥洒袖中药粉于河灯之上,霎时间,青焰之中隐约浮现出‘七月既望’的猩红血字。
“千户大人这‘渐渐之石’身法,未免辱没了《小雅》风骨。”薛远舟以竹筷精准点破最后一盏河灯,灯芯猛然炸开,四射的火星于空中奇妙地排列组合,形成了‘沧浪覆灭’的卦象。沈梦秋银针封住他“天突穴”,金丝却缠向千户腕间刻有“允文允武”的青铜剑格。
千户猛然挥袖,甩出三枚镶嵌着‘镇武’二字的虎符,伴随着虎符的飞出,竟隐隐有雷声轰鸣:“药王谷的‘维予侯兴’针法,果真是名不虚传。”他说话时,桥面青石浮现出“癸卯年七月初七”的水痕,正是沧浪剑宗覆灭之日。
薛远舟的剑气猛然间暴涨数倍,船头上镌刻的‘昊天有成’四字竟缓缓渗出鲜血,他沉声道:“千户大人,您可知道‘民之讹言’的下句是什么?”竹筷刺出时带着“靡届靡究”的剑意,将虎符钉在刻着“王事敦我”的桥柱上。
沈梦秋瞅准时机,将赤炎灵芝的粉末轻轻撒入河水之中,霎时间,紫色雾霭弥漫开来,隐约显现出药王谷的地形图。她以金丝紧紧缠绕住薛远舟腰间的玉带,借势跃上刻有‘君子攸芋’的飞檐之上,轻声问道:“薛大侠,您的三年阳寿,还能经得起如此这般的挥霍吗?”
“够摘三百朵曼陀罗了。”薛远舟笑着挥剑斩断追来的弩箭,箭杆裂处露出“叶”字残痕。沈梦秋瞳孔骤缩,银针在掌心划出“既见君子”的血符,符光映亮他袖口暗绣的沧浪剑纹。
雨幕中忽然飘来埙声,曲调竟是《小雅·甫田》。薛远舟以剑气相和,在桥面刻出“倬彼甫田”剑阵。沈梦秋金丝卷起残破酒旗,旗面焦痕竟组成“双生剑魄”的卦象。千户的青铜剑突然鸣啸,剑格“允文允武”四字渗出黑血。
“原来如此!”沈梦秋银针射向薛远舟“玉堂穴”,针尾冰蚕丝缠住千户佩剑,“三焦经‘如跂斯翼’的破绽……”话音未落,青铜剑突然自碎,剑刃残片在空中拼出“药人”二字。
薛远舟趁机揽住沈梦秋腰身,竹筷点破刻着“维石岩岩”的桥栏。两人坠入河面的瞬间,紫色药雾裹住画舫,赤炎灵芝的香气混着“雪见草”的清凉漫过河面。追兵的呼喝声里,隐约传来《鹿鸣》的残章。
水底忽然亮起微光,沈梦秋以手中玉簪精准指向刻有‘鱼丽’纹饰的青铜闸门。薛远舟剑气透水而出,在闸门刻下“物其旨矣”四字。门开时涌出的不是暗流,而是浸着药香的暖泉,泉眼处立着尊刻满《黄帝内经》的青玉碑。
“薛大侠可识得‘德音孔昭’?”沈梦秋指尖抚过碑文“上古天真论”篇章,忽然将银针插入“气交变大论”的“岁火”二字。薛远舟剑气突然紊乱,在玉碑刻出“叶”字最后一横。
碑底机关转动声里,千户的怒吼隔着水幕传来:“沧浪余孽!”沈梦秋金丝缠住薛远舟手腕,将他拉入突然出现的密道。水流冲走赤炎灵芝残渣时,隐约可见石壁上刻着“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的剑诀。
密道尽头是间石室,壁上《黄帝内经》图谱间混着沧浪剑纹。沈梦秋银针挑破他中衣,露出心口处“维天之命”的剑疤:“原来三年前那株雪见草……”她忽然噤声,指尖触到刻在疤上的“子衿”二字。
薛远舟握住她执针的手,剑气在石壁刻出“青青子衿”:“当年药王谷外三百里,沈姑娘的金丝可比现在要冷上三分。”石室突然震动,刻着“悠悠我心”的玉砖翻转,露出半卷《灵枢·经脉》残卷。
残卷落地时,镇武司的青铜虎符突然自燃。火光中,沈梦秋看见薛远舟后背浮现“双生剑魄”的刺青,与石壁剑纹组成“既见君子”的完整卦象。檐外雨声忽急,盖过了密道深处传来的《鹿鸣》残响。
青玉碑上的《灵枢·经脉》残卷遇水显形,墨迹蜿蜒如活蛇游走。沈梦秋指尖凝着雪见草露水,在“任脉别论”章节划出荧光:“薛大侠这‘双生剑魄’,倒与药王谷的‘阴阳离合论’暗合。”
薛远舟剑气在石壁刻下“冲脉者,十二经之海”,刻痕渗出暗红血珠:“三年前沈姑娘用‘天元纪大’针法封我经脉时,可没提过这等渊源。”他腕间青纹已蔓延至肩胛,与后背刺青组成北斗七星的阵势。
石室突然震颤,刻着“维北有斗”的穹顶裂开缝隙。沈梦秋金丝缠住青铜灯台,灯油泼洒间现出“癸卯年七月初七”的星象图。薛远舟竹筷点破“天枢”位,碎落的青玉中竟嵌着半枚刻有獬豸纹的虎符。
“镇武司的‘天官书’竟藏在《黄帝内经》里……”沈梦秋银簪挑开虎符暗格,取出的帛书记载着沧浪剑宗覆灭当夜的星象。薛远舟剑气扫过“荧惑守心”四字,石壁突然翻转,露出条暗河,水面上漂着十二盏青焰河灯。
暗河腥风裹着药香袭来,沈梦秋将赤炎灵芝粉末撒向水面。紫雾升腾处,河灯排列成“七月既望”的卦象。薛远舟忽然按住心口,剑气在船头刻的“昊天有成”四字渗出墨汁:“好个‘德音孔昭’的局!”
水底忽现青铜鼎轮廓,鼎身“沧浪”二字间缠绕着药王谷的朱砂符。沈梦秋金丝缠住鼎耳,拽出半卷《难经》残篇。薛远舟竹筷刺破鼎腹,涌出的不是泉水,而是浸透“雪见草”汁液的密信,火漆印竟是双生剑纹。
“薛大侠可识得‘叶公好龙’?”沈梦秋突然将银针扎入他“玉枕穴”,针尾冰蚕丝缠住密信边缘。薛远舟剑气震碎火漆,露出“药人计划”四字,落款处的“叶”字最后一笔渗出血色。
暗河尽头传来金铁交鸣声,十二盏河灯突然炸裂,青焰中浮现三百童子虚影。沈梦秋玉簪点破水面,波纹间现出药王谷外三百里荒漠的蜃景。薛远舟后背刺青骤亮,剑气在虚空刻出“维此良人”的守阵。
“原来三年前的雪见草……”沈梦秋金丝突然绷直,缠住薛远舟腕间跳动的青纹,“竟是‘弗躬弗亲’的换命之术!”暗河水涌进石室,冲走青铜鼎上最后片“我有嘉宾”的铭文。
薛远舟大笑着挥剑斩断追来的弩箭,箭杆裂处露出“民卒流亡”的刻痕。沈梦秋银针在鼎身刻下“如彼溯风”,整条暗河突然逆流,将他们冲向来时石室。青玉碑上的星象图开始转动,组成“双生剑魄”的完整卦象。
碑底机关开启时,千户的青铜剑刺破水幕。沈梦秋甩出浸透药液的残旗,旗面“沧浪覆灭”四字遇水化作“七月流火”。薛远舟剑气透碑而出,在千户银牌上刻下“维此哲人”,剑痕深及三年前的旧伤。
暴雨砸在重见天日的古渡口,沈梦秋腕间金丝缠住刻着“君子于役”的石碑。薛远舟后背刺青泛着青芒,与碑文“不知其期”遥相呼应。渡船残骸间,三百童子的虚影正随雨雾消散,唯留满地刻着“药人”的碎瓷。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