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闲云三绝录 > 第九章:夜宴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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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时,宴席草草收场。

    赵玄圭烂醉如泥地趴在马车上,袖中却攥着半块染血的蟠龙玉佩。太子亲自相送,温言道:“九弟今日受惊了。”

    “不及皇兄辛劳......”赵玄圭突然呕吐,秽物“恰好”溅在太子靴面,“养刺客......呃......比养马费钱吧?”

    太子脸色铁青,拂袖而去。车帘垂下的刹那,赵玄圭眼底醉意全消:“织云,假账递出去了?”

    “户部已经收到‘二皇子贪墨军饷’的密折。”织云拨着算珠,“但太子似乎察觉......”

    “要的就是他察觉。”赵玄圭摸出黑衣人身上搜出的血书,“清微宗与魔宗往来的账目,该在御史台传阅了。”

    闻莺忽然掀开车帘:“有人跟踪。”

    暗巷中闪过几道黑影,马蹄声急促如雷。马车骤然加速,三支火箭“笃笃”钉入车壁。赵玄圭踹开车板,搂着三女滚入护城河!

    冰冷的河水浸透锦衣,赵玄圭将三女推上浮木,自己反身潜入水底。追兵火把照亮河面,却见水波翻涌如沸——数十条毒蛇被药粉引来,缠住刺客脚踝。

    晴雪伏在浮木上装晕,袖中药粉随波扩散;闻莺借浮力挥剑,斩断刺客弓弦;织云最绝,算珠当暗器专打马眼,惊马冲散追兵阵型。

    赵玄圭冒出水面时,掌心攥着枚魔宗铁符:“二皇兄连血煞军都出动了......”

    “小心!”闻莺突然扑倒他。

    弩箭贴着她脊背划过,削断一缕青丝。赵玄圭就势将她按在河滩,指尖划过她湿透的后襟:“闻姑娘这‘投怀送抱’的招式,比闲云式精妙。”

    “你!”闻莺扬手要打,却被他握住手腕。

    “别动。”赵玄圭扯开她衣领,露出后颈红痣,“魔宗的‘追魂印’亮了——他们把你当道宗余孽。”

    红痣在月光下泛着血光,与河中浮尸的印记如出一辙。赵玄圭突然咬破指尖,以血画符覆住红痣:“暂时压得住,回府再解。”

    寅时,闲云王府灯火通明。

    赵玄圭裹着湿透的蜀锦袍踏入正厅,发梢滴水成冰。他随手将染血的蟠龙玉佩扔给织云:“泡进醋坛子,三日后捞出来——这玩意儿能换北疆马场。”

    晴雪捧着药箱追进门,一把扯开他衣襟:“伤口泡烂了还敢逞强!”心口剑疤被河水浸得发白,边缘隐隐泛着黑气。

    “死不了。”赵玄圭叼着蜜饯含糊道,“倒是闻姑娘的追魂印......”他忽然拽过闻莺手腕,指尖蘸药膏抹在她后颈,“魔宗的印记沾了护城河的阴气,需用朱砂混雄黄。”

    闻莺耳尖微红,剑鞘“不小心”撞翻药瓶:“我自己来。”

    织云拨着算珠冷笑:“王爷这趟赚了多少?刺杀费、药钱、马车修缮费......”铁木算盘噼啪作响,“净亏八百两!”

    “错,是血赚。”赵玄圭从靴筒抽出半卷血书,“清微宗与太子往来的密账,够抄十座二皇子府。”血书末尾盖着玄门掌教的私印,墨迹犹新。

    窗外忽有信鸽扑棱。晴雪开窗接住竹筒,倒出粒蜡封药丸:“是秋璃姑娘的‘机关雀’!”

    赵玄圭捏碎蜡丸,露出张极薄的绢布——漠北地图上标着红圈,旁注小字:「三宗印现,速离京城」。

    “这秋璃......”他捻着绢布轻笑,“总爱抢人台词。”

    卯时,地牢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

    赵玄圭拎着灯笼照向水牢,黑衣人尸首已肿胀发青。他屈指弹了弹尸身胸口,一枚青铜钥匙从喉间滑出:“清微宗的‘锁心钥’,倒是藏得妙。”

    钥匙插入墙缝的刹那,地砖轰然塌陷。密道阴风裹着腥臭扑面,闻莺剑光扫过,斩断两条蹿出的赤链蛇。

    “跟紧。”赵玄圭将灯笼递给晴雪,“三步一停,七步右转——这密道是按北斗七星的死门排布。”

    织云数着步子突然顿住:“第七步该有......”话音未落,赵玄圭已踩中机关。弩箭如雨射来,他甩袖卷起晴雪的药囊一抖,毒粉遇箭即爆,青烟中箭矢尽数坠地。

    “七星锁魂阵,专克道宗弟子。”赵玄圭碾碎一枚铜钱撒向前方,“可惜布阵的是个半吊子。”

    铜钱落地成卦,密道尽头豁然开朗。石室中央供着尊无面神像,手中托着的玉盘刻满云纹——正是道宗印的另一半!

    “皇兄这份大礼,本王笑纳了。”赵玄圭指尖刚触玉盘,神像双目突然射出毒针!

    闻莺旋身挥剑,剑气凝霜冻住毒针。赵玄圭趁机取下玉盘,地面陡然倾斜——整间石室竟是活动的翻板机关!

    “抱紧!”他拽过三女贴墙而立。石室翻转如磨盘,玉盘嵌入墙缝的刹那,暗门轰然开启。

    门外月光如水,竟是王府后园的枯井!

    辰时,三绝阁升起袅袅药烟。

    赵玄圭将道宗印残片浸入药汤,玉纹遇热浮现血色脉络。晴雪对照《瘟疫论》疾书:“漠北血池......疫病源头......王爷早知魔宗在炼尸毒?”

    “炼毒是假,炼印是真。”赵玄圭抛着玉盘冷笑,“三宗印齐聚可开秘境,魔宗这是要釜底抽薪。”

    织云突然摔了算盘:“北疆粮价飞涨,盐商集体失踪——怪不得秋璃让我们离京!”

    闻莺剑指地图:“今夜子时,我带暗卫烧了魔宗粮仓。”

    “不急。”赵玄圭蘸着药汤在石桌画圈,“太子丢了三宗印,定会联合玄门反扑——晴雪,太医院的疫病案该结了。”

    晴雪抖开药囊,数十份脉案倾泻而出:“半月前京郊‘风寒’死者,皆中过魔宗血毒。”她抽出一张泛黄纸笺,“这是三年前我娘记录的病例,与如今症状一模一样!”

    “好个轮回。”赵玄圭将脉案扔进火盆,“明日你以医庐之名义诊,把这毒......‘不小心’解了。”

    火舌吞卷纸页的刹那,阁外传来瓦片轻响。闻莺破窗而出,剑锋挑回半截断箭——箭身刻着秋璃独有的缠枝纹!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赵玄圭摩挲箭簇上的血渍,“传令云纹商盟,三日后......漠北的雪顶冰兰,该涨价了。”

    巳时,朝堂钟鼓震天。

    赵玄圭歪戴官帽跪在殿尾,龙椅上的皇帝连咳三声:“玄圭,你可知罪?”

    “儿臣知罪。”他捧出碎裂的蟠龙玉佩,“昨夜护城河遇刺,儿臣为保太子信物,不慎毁损御赐蟒袍......”

    二皇子暴跳如雷:“分明是你栽赃!”

    “皇兄慎言。”赵玄圭抖开血书,“清微宗弟子供认,您上月私会魔宗长老......”他忽然剧烈咳嗽,袖中滑落半枚道宗印,“咳咳,儿臣旧伤复发......”

    满朝哗然。太子党御史趁机出列:“禀陛下,二殿下府中搜出边防舆图,与昨夜显形之图一致!”

    龙案轰然炸响,皇帝摔了药碗:“逆子!”

    赵玄圭低头暗笑,指尖捻碎药丸——正是晴雪特制的“真言散”。药雾弥散间,二皇子竟口不择言:“儿臣冤枉!太子才是勾结魔宗之人!”

    “够了!”皇帝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即日起,闲云王协查此案......退朝!”

    赵玄圭踉跄起身,官袍“无意”扫翻香炉。灰烬中,半片未燃尽的血书露出“秋璃”二字。

    午时,王府后园落满海棠。

    赵玄圭仰卧在摇椅上,任晴雪包扎手臂伤口。织云噼啪打着算盘:“商盟今日进账三千两,全换成漠北粮草了。”

    闻莺擦拭着染血的锈剑:“暗桩来报,秋璃在漠北现身。”

    “急什么。”赵玄圭抛着蜜饯,“让太子和二皇兄再咬会儿。”他忽然侧头,“晴雪,你的‘三日醉’改良了?”

    晴雪手一抖,药粉洒在他衣襟:“加......加了曼陀罗。”

    “不够狠。”他舔了舔药粉,“下回试试砒霜拌鹤顶红。”

    檐角风铃骤响,信鸽扑棱棱落下。赵玄圭拆开密信扫了眼,忽然大笑:“秋璃把魔宗粮仓点了!”

    三女愕然抬头,见他袖中飘落的信笺画着滑稽鬼脸,旁书:「欠你的砒霜,十倍奉还」。

    暮色渐沉,赵玄圭将道宗印残片拼成完整云纹:“三日后启程漠北——这局棋,该收官了。”

    海棠纷飞如雪,掩去他眼底寒芒。假山后,半截缠枝箭簇泛着幽光,似有黑影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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