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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试探,我从未想过离开,以前不会,日后更不会。”裴舟雾的回答,异常坚定。
他说不会,那便是绝对不会。
“为何?”柳扶楹着实不解,孤身一人被囚禁在那样的地方,久了只怕会疯,“明明可以,你难道不想离开?”
裴舟雾不答,只将手中的拐棍放下。
而后,再次走入水中。
“你若想告发,尽管叫人填了这湖。”
留下这一句,他便噗通潜了下去迅速消失不见。
“我……”柳扶楹话都来不及说。
她怎么会去告发。
若填了这湖,日后如何来找他?
思忖良久,水下也早已没了动静,柳扶楹拾起拐棍撑着站起身来,脑中又回忆起方才水下渡气的场面。
她伸手抚过红唇,上面仿佛还停留着某种温度。
她没下山。
而是出了林子找到熟悉之路后,又上了山去到长明观中,借了东院女道士的衣服再请人下山报信等人来接。
她衣衫褴褛,自是不好下山进城惹人围观非议。
午时,山下的人就来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金梨带了干净的衣服,红着眼睛替柳扶楹梳妆,问她去哪了,昨日从长明观出来不久就下了雨,因为没带伞的缘故,金梨折回道观借伞,等她再回来,柳扶楹已经跌下悬崖。
收拾妥当又休息了一会儿,午后就坐马车下山去了。
回到沈家,已是数个时辰后。
大夫来看过,开了药方后离开,天已然黑了。
“将军可用过饭了?”吃晚饭的时候,柳扶楹问起了她那个夫君沈修年。
原本,她与沈修年都是各过各的,无事也不会想起对方。
今日特意提起,也是因为想到了裴舟雾。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听说一下午都在书房,不知道将军这会吃过没有,夫人又何必关心他,昨日奴婢回府禀报夫人失踪的事,他竟一点都在乎,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是老夫人派了人进山去寻找的。”
对于沈修年的漠不关心,柳扶楹真的半点不在意。
她依旧淡定的吃着饭,只淡淡回了一句,“那我一会儿去书房找他,对了,婆母如何了,还没醒?”
“是的夫人,老夫人本就在病中,昨日听说小姐失踪急了一晚上,若非拦着,怕是都要亲自上山去找你了,耗到午后终于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这会还没醒呢。”
柳扶楹点点头。
若说这沈家唯一让她喜欢的人,那便只有沈修年的母亲了。
她右手不方便,只能由金梨喂她吃饭。
吃过饭,收拾过餐桌,柳扶楹见金梨从里屋拿出一只鞋子。
“你要做什么?”柳扶楹叫住她。
那只鞋子是昨日掉落悬崖后仅剩的一只。
“夫人,这鞋子凑不成一双了,所以奴婢想是不是可以丢掉了。”
“不丢。”柳扶楹招手示意金梨回来,接着又说:“洗干净收起来就好,不必丢掉。”
她既坚持,金梨也不能说什么。
柳扶楹懒懒坐在靠椅上,自从香山回来后,脑子里总时不时回想起裴舟雾,越想,越觉得计划可行。
歇息了一会儿,又由金梨搀扶着去了沈修年的书房。
敲了门,里面却无人回应。
大概是知道她来了,沈修年也懒得回应。
柳扶楹沉着气,直接推门而入。
桌案后面的沈修年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有半分反应,依旧执笔写着什么。
柳扶楹没有靠近,只远远落座。
其实平心而论,沈修年也算是个英杰,如此年轻的正二品将军,可见其才能有多出众,长相比起裴舟雾虽差了不少,但还算的上是英俊的,论条件,他算是良配。
可惜,不是柳扶楹的良缘。
“二叔一房所提议之事,将军可想好了,真要将家业拱手送人?”
沈修年不言,低着头不停手上的动作。
“将军该不会忘了成婚前答应我的事吧?”
那沈修年还是不作回应。
不过他向来如此,柳扶楹倒也早就习惯了。
“我朝律法规定了女子不得继承家产,即便名义上我是你的妻子,待你去后,我也没有办法代替你继承这沈家家财,你父亲早亡又没有其他的儿子,届时这家业按照律法就会落到二叔房里,这倒是我在婚前未曾想过的事,但这会儿想,也不算太晚。”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不公。
可不公又如何,该是她的,她不会让,那是沈修年承诺过她的。
否则,她也不会嫁到沈家来守活寡。
只不过如今之困,是即便有沈修年亲自白纸黑字写了要将家产留给她,可到了公堂还是不作数的。
所以她必须得膝下有子,哪怕是不择手段要来的。
“想必将军应该也不会同我生儿育女,那我便只能依照将军先前所言,去外头找个男人。”
沈修年先前说的,是允许她出去养小白脸却并非让她同别人生孩子。
替别人养孩子,意义又是不一样的。
“将军可明白我的意思?”
沈修年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但他依旧低头沉默书写。
“但我想将军应该也没得选,你应该更不愿意将家产送给二叔。”
原本的沈修年也是有心有魂儿的,从前他也曾爱过一个女子,据说是在战场上认识的,他爱的不可自拔将她带回了家。
那个时候,沈修年在外征战,母亲身子不好,家中商铺财产都交由二叔一房代替打理,骤然见沈修年带了个女子回来,许是怕财权旁落,所以他那二叔使计将那女子给赶走了。
不曾想,这一走便是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那女子死了,沈修年的心也跟着死了。
这些年他做事总是不顾性命,半月前就是差点死在战场上被人抬回来的。
二叔一房又再次以此为借口提起家财之事,说是怕沈修年日后万一真的如何了都来不及交代后事,要他提前做准备。
那二叔设计害死沈修年心爱之人,他自然不愿意将家业交到二叔手里。
“将军若有异议,可千万尽早与我提出来。”
意思是他若不反对,她便要着手去办关于子嗣的事了。
她说了许多,偏沈修年连个眼皮都不曾动过。
“你放心。”柳扶楹起了身,步子轻快往外走,“依照承诺,我会照顾好母亲的。”
出了门,柳扶楹不自觉隔着虚空望向香山方向。
沈修年的死气沉沉,越发让她想起裴舟雾。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裴舟雾在做什么。
“阿音!”
院外,有人高声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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