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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裴舟雾只是顺着柳扶楹的话头问,并未多想。
好奇自然是有的。
毕竟她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她也已经离开了祁王府,她更清楚的说过已然无处可去,既然如此,她说的要去个两三日,去的又能是何处?
“就是我家那边的一个邻居,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小姐妹。”
柳扶楹故作轻松,藏着无法被察觉的心虚。
“我祁王府离开后回去找过她,本想着要同她道别,她却说她要成婚了,希望我能出席她的婚典,她家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我算是她最亲近的朋友,我也想去帮忙,包括婚前的布置,大概要耗个两三天。”
“好。”
裴舟雾答着好,同时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肉,丝毫没对她的话起疑心。
“应该的,毕竟……”
他顿了顿,毕竟他们日后离开了上京城,恐怕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毕竟你与她一起长大,关系亲厚非比寻常,去帮忙是应该的。”
他预备等事情全然定下之后,再将要离开的事告诉她。
想来,她应该也会高兴的。
外头天大地大,怎么都比困守在这里舒坦。
“什么时候去?”他又问。
“嗯…还要一个多月吧。”
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要成婚的话,当然是假的了。
一个月,是她答应了沈家老夫人要回去的日子。
说是一个月,其实算算定好的日子,大概也有个四十来天,从上京到宜州,祭拜之后再回来,一来一回是需要这么些时日的。
届时走了之后,还不一定会不会再回到这里,若是怀上了,兴许……
裴舟雾垂下眉眼,细细呢喃,“一个月。”
“怎么了,哪里不妥吗?”
“不是。”裴舟雾笑着抬起眼,缓缓摇头又道:“只是想着离一个月后还有些时候呢,不急。”
其实他是在想,他的计划要延后了。
本想着顶多再过个十来日就带她离开的,昨夜已然同了房,虽不保证但也不可排除会有让她怀上孩子的可能,若真一夜就中,那一个月后,她的肚子也就有差不多有反应了。
届时再走,必然会麻烦一些。
主要就是怕一路颠沛累着她,也伤着她腹中胎儿。
他记得母亲之前念叨过,裴家旁支一个堂兄的妻子被诊出喜脉,算着日子正好就是新婚那晚怀上的。
但,他也不能逼着她提前离开。
她在上京恐怕也就只剩下那么一个念想了,若不让她赴那场婚宴,怕是要遗憾一生。
况且,也未必就那么准。
多少夫妻成婚数年无子,也是常有的。
想定后,他也不再犹疑,只问:“你回去的路途远不远?”
“远。”柳扶楹吞下一口菜,开口又是不假思索的谎话,“离这儿要翻两三座山呢,不过不要紧,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爬山爬惯了的。”
嘿嘿地笑完,回眸又夹了一筷子的菜。
*
上京城,国丈府。
裴母收了裴舟雾送来的信,看过之后脸色大变奔去了书房找舟雾的父亲。
裴父看过信,同样是满脸的凝重。
“老爷,阿舟这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上回我去见他,他也说过将他逐出裴家的话,那时我只当他是负气说的气话。可他今日这封信写的极其郑重,他铁了心的要自请断离出裴家家谱,还说什么日后若有他事,绝不会连累家族,他…他是不是被关傻了,关疯了发糊涂了?”
“老爷,你说话呀。”
裴父捏着信,攥紧了拳微微发着颤。
许久,裴父平静过后才出声回了话,“他这预谋着想做什么,故而提前通知我们,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他想、他想做什么,想叛逃出去不成?”
裴父起了身,点燃了桌角的蜡烛,而后将手中的信纸伸了过去。
“老爷!”
“我明日就进宫。”裴父不知何时红了眼眶,隐忍着再道:“前些天太子替阿舟在陛下面前求情,说阿舟此番受伤都是受人迫害,想必先前谋反一事也是无辜的,求陛下将阿舟放出来惹的陛下大发雷霆。皇后是有分寸的,她不会教太子说那样的话,太子兴许是被后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哄骗了。”
说起此事,裴母也是觉得伤神。
“近几日,陛下同丽贵妃的儿子多有亲近,我只怕,只怕陛下又起了废太子之心。对陛下而言,阿舟不除,他终究是不能心安的,我去告诉陛下要将阿舟逐出宗谱,从此他不再是裴家的儿子,再不可能有任何翻身的机会,这样,陛下就能心安,也以此换太子坐稳储君之位。”
“老爷,那阿舟他……”
听裴父说完,裴母也早已泪流满面。
她虽然对裴舟雾从小就要求严苛,但他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忍心舍了他。
“我让陛下知道我舍弃阿舟换太子的决心,他就不会怀疑我将阿舟逐出家族的用意,也全了阿舟不想连累家里的用心。我身为人父,看着他受苦却救不了他,若他日后海阔天空能得一个自由,我愿意…成全他。”
裴母已然泣不成声。
……
接下来的几日,裴家小厮都没有再送饭食进山。
裴舟雾明白了,父亲母亲已然接受了他的请求,如此一来,他便可放心着手去实施他的计划。
待一个月后她的阿萤从婚宴回来,他就可以无牵挂的带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熬过最酷暑的天,眼看夏末即将来临。
近日。
柳扶楹总是懒懒的瘫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回回都要裴舟雾哄她许久。
山中不知时日过,许多时候,柳扶楹自己都恍惚的认为她和裴舟雾就是对真夫妻,日日缱绻乐不思归。
偶尔才忽然想起来,日子不多了。
从还有十五日,到只有十日,再到就剩下五日。
今日晨起用饭时又倏然意识到离归期只有三日了,一时噎的她脸发红,喘不过气来。
“还不舒服?”裴舟雾端着茶杯坐到床前。
柳扶楹斜躺着,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懒懒回了个“嗯”字。
“方才噎住还没缓过来?”裴舟雾摸了摸她的脸,心疼她神色难看,“许是噎到时咳的太猛的缘故,起来再喝口水润一润。”
他将茶盏递到柳扶楹面前。
柳扶楹挪了挪,不知是杯中的水掺了油还是怎么的,她一嗅到便起了反胃之意,只觉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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