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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吧。”裴舟雾推着柳扶楹转了身,他并不知道这次离别将等同于死别,可对他来说尽管只分别个两三天也是难舍的,想到后面三日没有她在身边,他便觉得日子难熬。
如果可以,他怎么会不想和她一起去。
可其实也只有三日,她说了三日后就会回来的。
三日,很快就会过去的。
他不能让她觉得他是个太粘人的,怕她担心日后会受他管控不自在,所以忍着不舍推着她往前去。
“夫君……”
“不要惦记我,你只需记得路上注意安全,好好办完你的事再回来。”
“可是我……”
“你再多说,我就不让你走了。”
裴舟雾这句话听的柳扶楹心头一震。
好像从他知道她要离开三日这件事起,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出不让她走的话。
之前他说的,全都是体贴包容的话。
什么那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去赴宴是应该的,向来都只说让她只管安心去之类的。
她顿住脚步,还是回了身去。
裴舟雾不禁一个踉跄,回手抱住撞进怀里的人,笑说:“怎么了,不过就三日而已,这么舍不得?”
“……”柳扶楹突然哑巴了一样,张口竟说不出半个字。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裴舟雾的好。
虽他嘴上是在笑话她舍不下,其实裴舟雾才是真舍不得的那个,却偏偏又不敢明说怕让她为难会给她压力,一句舍不得都要藏在玩笑话里才敢说出口。
“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憋了半晌,她只憋出这一句话。
多说误事,若真舍不得走了怎么办?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等她回来?
若等不回来,也别等太久了。
要放下,要忘记。
柳扶楹深深提起一口气,下定最后的决心从他怀里出来,而后转过头毅然离去。
她甚至连一句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话都没有说。
她不敢说。
时至今日,最忌心软。
她疾步而去,头也不回迈进林子里。
看她背影渐行渐远,裴舟雾终究还是招架不住释放了情绪,只见他眼眶迅速升温发起红,胸口下,连心脏都躁动不安的跳了起来,他用手捂上了上去却压得它挣扎的更快。
视线模糊下,前面很快就没了她的踪影。
密林繁茂,难寻踪迹。
他往前走了几步,拖地的锁链却勾着尖石险些让他栽倒。
“不过三日而已,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说过会一直陪着他,她不会食言的,所以他只需要耐心一些就能等到她回来。
烈日当空,他的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晒了个半干。
但心里的因离别而产生的阴湿,再晒个半日怕也是晒不干。
林子的人已经走远,再也看不见。
裴舟雾转身回去,将地上的湿衣服湿包裹一一捡了起来,旋即步入水中慢慢往深处去。
时不时的,他还是想再回头看一看。
可这一步三回头的姿态若是让她知道了,也不知道她要怎么笑话他,一个大男人竟满是娘子做派怎么得了。
水漫到胸口处时,他又停了下来。
心口激烈的跳动从方才见她离开的背影时就一直不停息,持续到现在亦不止。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三日不见,何至于这般痴苦。
然叹息过后,他也只能下潜深入回到竹院里去。
*
许是有孕在身的缘故,柳扶楹下山这一路走走停停的,总觉得累。
她特意挑了避开山道的小路,免得撞见去长明观的香客。
快到山下时,腿都已经软了。
再往前些就是和金梨约好的来接她的地方,那一处正好是通往宜州方向的,更有四通八达的岔口,上长明观的路也经过那儿,还有去往各处村庄小镇的,因此马车停在这处最是恰当,即便被人看见也不会疑心她没有去宜州。
到了近处,还未看见车马倒是先遇见了金梨。
她独身等在路旁,这么久不见,终于见到柳扶楹竟也没有流露出欢喜或激动,反而一脸愁容。
“夫人,可算见到你了。”金梨奔了过来。
听她话里的状态,并非兴奋而是愁闷慌张。
“你怎么了,怎么是这副表情,我们的车马呢,我累得很,想快点上车歇一会。”
可即便金梨不说,柳扶楹也能猜到八成是和沈修年有关。
那日进城去买喜服时曾听人谈论起沈修年,说他追着自己要一起去宜州,当时不知真假,可今日见了金梨这副模样,她大概也已经猜到那些人说的或许是真的。
“他……”
柳扶楹的目光飘向大路那边,话头带着试探。
“沈修年也在?”
“是。”金梨快哭出来似的,抓着柳扶楹的胳膊又道:“我们走了没几日,将军就追上来了。”
柳扶楹却并无害怕,甚至觉得好笑的勾起唇来。
“然后呢,他发现我不在之后,如何了?”
“他…他倒也没如何,还跟着我们的车马一路去了宜州待了一个月呢。”
“那不就得了。”
柳扶楹迈开步子往前去,沈修年能如何,他又敢如何?
出去找男人是他的提议,同旁人怀孩子,他也没反对,为了不闹大了闹到台面上去丢沈家的脸,他反而还得紧紧替她瞒着,不然他还能如何。
外头的大道边上,有一座供路人歇脚的茶棚。
沈修年穿的黑漆漆的,正背身笔直的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将、将军,夫人回来了。”
听了金梨的禀报,沈修年还是坐着不动,连个头也没回。
“将…将军?”金梨还是怕沈修年的。
回过头,却见柳扶楹大摇大摆上了车马,急急又追了上去,“夫人,你等等我。”
见此,沈修年终于才有了反应。
那只搁在桌上捏着茶杯的手,端着杯盏重重在桌上一磕,本就一口没喝的茶水被震出了大半,茶盏也隐隐透出了裂纹来。
“夫人。”
金梨听见动静,在马车里直往柳扶楹身边缩。
“怕什么,你瞧他不过也只敢对着个茶盏出气,无能撒泼罢了。”
柳扶楹往后一靠,不自觉抬手捂上肚子。
“只愿今后,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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