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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沈家,柳扶楹径直去往梳星院。下人们不会多嘴,从前她也不是没有过夜宿沈结铃家的情况,所以她昨夜没回家,今日又一大早从外面回来,都以为她又是在沈结铃家里陪她过夜了。
梳星院遥遥传来读书声,是熹韫的声音。
读的是一首词,柳扶楹教过,他也在沈宜良那边认真学习过,沈宜良颇有些学问,听说即将要去参加秋闱,若能中举,便可以备战来年在上京举办的春闱。
只是,听熹韫这样大早上起来高声朗读,还是头一回。
朗读声落下,紧接着响起的一道声音却让柳扶楹停了步子。
“真是个聪慧的孩子,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字都还不会念几个,你却已经能够轻松的背完一整首词。”
是沈修年的声音。
他又是怎么回事?
昨夜他虽没有掀了床帘亲眼看见她,可那也早已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凭他的性子,不发火都算他好了,怎么还能如此心平气和?
他不在乎裴舟雾会抢孩子?
不在乎丑事传出去了?
这般父慈子孝的模样,柳扶楹也是真的觉得费解。
“娘亲!”熹韫发现了院外的柳扶楹。
沈修年闻声向后看,而后起了身对熹韫又说:“你先去洗漱吧,一会该用早饭了。”
“好,我知道了父亲。”
得了父亲的关心,熹韫本就高兴,沈修年说什么,他都乖乖的听从,握着书本乐滋滋的扭头跑回屋里去。
见他进门,沈修年回过身朝院外,就是瞧着不像是要搭理柳扶楹的样子。
直至他错身而过,柳扶楹才喊住了他。
“沈修年。”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事情总该有个说法。
沈修年虽停了脚步,却并不回头,只冷淡道:“不管是休妻还是和离,都是不可能的。”
柳扶楹心头沉沉,她就知道会这样。
一旦和离让孩子认了裴舟雾,那沈家的丑事必定包不住会传出去,他那么在意沈家脸面,当初宁愿独自去宜州也要隐藏她在外偷人的事,如今又怎么可能亲手把如此难看的事捅去外面。
“柳扶楹,和离一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怎么?”
柳扶楹动了动身,走去他面前。
“你要说我们是否分开,你母亲说了算?”
沈修年扯了扯嘴角,却并不回答。
他眸色暗沉,看不明情绪的落在柳扶楹的脸上,一瞬间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一字不言的闷葫芦。
“什么意思,你说呀。”柳扶楹又问。
什么意思?
沈修年依旧不言,这事,若真是母亲要是说了能算,那倒是好办了。
他终于开口,却也是答非所问,说:“你真的喜欢裴舟雾?”
“这话好没意思,我若不喜欢,当初为何选他。”
听了她肯定的话,沈修年却又沉默了下去。
甚至,迈开了腿走的头也不回。
“沈修年!”
柳扶楹快要气死。
他的毛病怎么会这么多?
怎么就不能有话直说呢。
“娘亲!”
身后熹姩甜甜的叫声响起,柳扶楹这才狠狠压下堵在心头的一口气。
前头大步远去的沈修年拐过院墙时,忽又慢慢顿住。
失焦的双眼落于地面,口中念念有词直道:“为什么是他,为什么非得是他。”
为什么偏偏就是裴舟雾。
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裴舟雾。
怎么可以是他呢?
不堪的往事逐渐现于脑海,当年若非是因为他,裴舟雾兴许就不会败掉那场战,不会被诬陷通敌卖国,也就不会被囚禁在香山。
负罪感涌上心头,憋得他双眼发红。
喘不上气的压抑使他连双腿都有些发软,抬了脚却好似无力支撑,唯有口中细语依旧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
……
梳星院内。
吃过早饭后,柳扶楹就坐在梳妆镜前开始装扮。
今日是沈结铃的铺子开张的好日子,她也要好好重视盛装出席讨个好寓意。
金梨仔细的替她梳发,入鬓的簪子选了又选,最后拿起一根白玉兰花簪,却被柳扶楹否定。
“太素了,换那只淡紫色的吧。”
“也好,正配夫人今日衣服的颜色呢。”
紫玉的香雪兰簪子簪入发髻,顿时叫柳扶楹整个气质都明媚了起来,纯中带媚,美的甚是勾魂。
“夫人,你真好看。”
“论好看,谁也比不上裴舟雾。”
“那倒也是,裴家个个都是美人,听说裴国舅的父亲年轻时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何况国舅的姐姐当今皇后,她还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呢,可即便是这样,大家也都说裴家长的最好看的还是裴国舅。”
“是啊。”
柳扶楹忍不住感叹。
若非当年的裴舟雾落入了那般境地,恐怕她此生别说靠近,便是连见裴舟雾一面都是妄想。
那样的霁月清风的人就这样栽在了她的手里。
“夫人,差不多可以出门了。”
“好。”
出了房门,两个孩子早已收拾妥当等在院子里,见着柳扶楹,两眼放光的跑过来。
“娘亲,你好美呀。”
熹姩向来会拍马屁,扑过来就抱住柳扶楹的腿。
“娘亲和阿舟,谁更美?”
柳扶楹俯了身去问,哪知熹姩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的答了话说:“我觉得阿舟更美。”
好在她又接着找补了一句。
“但是姩姩最喜欢娘亲啦。”
“算你有良心。”
柳扶楹一手牵住她,另一手拉住上前来的熹韫,三人齐齐走向院外。
门口停了马车,且是两辆。
另一辆,是裴舟雾的。
出门时正好见着裴舟雾撩起车帘子,他的目光第一眼就锁定在了柳扶楹的身上。
今日她特意精心装扮过,那一身淡紫的颜色交杂着说不尽的娇媚,远远看着便好似已经闻到了她的娇香。
偏柳扶楹却避嫌似的,明知他在那儿却不看他一眼。
他不悦落下帘子的力度有些重,仿佛已经想好要怎么罚。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巷子,随即进了热闹的长街。
许久后,终于在沈结铃的糕点铺子前停了下来,铺子已然剪过彩开了张,这会正是客流最大的时候。
下了车,还没进去便先听到熹姩扎耳的喊声响了起来。
“阿舟!”
那股子兴奋劲儿,半年没见过面似的。
回头一瞧,人已经往裴舟雾怀里扑去了。
人来人往的,柳扶楹还是有些顾忌的,后退几步只想躲开。
熹韫倒是矜持些,也是因为与裴舟雾不熟的缘故。
“娘亲,这个叔叔我见过。”熹韫拉了柳扶楹的手道。
那日他们在沈家门前见面的事,柳扶楹已经知道了。
她松了手,又将熹韫往前推了推,轻声道:“你去同他打个招呼吧,记得有礼些。”
免得回头裴舟雾又要不高兴,说她不让孩子同他亲近。
熹韫听话的过去后,柳扶楹则转身逃进了店门里。
这么多人,还是小心些好。
可她的行为又怎么逃的过裴舟雾的眼,不过是碍着孩子在场这才隐忍着露出笑来。
进门后找到沈结铃,柳扶楹忍不住同她抱在了一起。
这么些年,沈结铃确实很不容易。
在开这间铺子前,沈结铃就已经摆了多年的小摊,凭借着手艺一步一步做到今日,不知受了多少辛苦。
柳扶楹是替她高兴的。
“来,你尝尝,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沈结铃取了一盘糕点递到柳扶楹手里,盘中的糕点是五色的,之前从未见过。
没说上两句话,沈结铃因为铺中生意太好而被客人叫走。
剩柳扶楹捏起一块五色香糕,刚想尝一口,却被人从身后伸来的手给抢走。
是裴舟雾无疑。
“你做什么呀?”
裴舟雾拉起人就走,也幸好人多才无人注意。
到了稍稍偏僻的位置处,他这才松手,一双带怨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她,话头也是极为幽怨的。
“何至于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
柳扶楹刚开口,忽又见似人影走近,吓得他胡乱一拉,扯着裴舟雾的腰带将他往深处拉。
“在外头呢,有什么气,回家再泄成吗?”
“不成。”
“那你想如何?”
他摊开方才从柳扶楹手上抢过的糕点,眯起眼睛看她道:“喂我。”
“好。”
柳扶楹作势要接,却又见他将手收了回去,而后吐出一句更叫人心跳加速的话。
“用嘴喂。”
柳扶楹唇瓣轻颤,琢磨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虽然刺激,虽然惊险,但好像也确实也是……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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