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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同情见不到阳光的瞎子,同情听不到大自然声响的聋子,同情不能用声音来表达自己思想的哑巴;但是,在一种虚假的所谓廉耻的借口下,你们却不愿意同情这种心灵上的瞎子,灵魂上的聋子和良心上的哑巴。这些残疾逼得那个不幸的受苦的女人发疯,使她无可奈何的看不到良心,听不到天主的声音,也讲不出爱情、信仰的纯洁的语言。
——《茶花女》
作为巴黎社交场上有名的交际花,玛丽·杜普莱西平日里既无所事事又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忙,因此尽管她好几次想起来要去看那位奇怪的青年的和剧本,但直到今天这个冷漠的夜晚,有些无所事事的她这才终于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了某个剧本。
由于感情上的一些事情,她今晚的心情实在谈不上有多好,不过因为经历过太多的感情变故,又太多次从某一爱情跳到另一爱情,她已经变得越来越冷漠和无动于衷。
或者说,更多的还是听之任之,作为交际花,她离不开斯达克贝格等富有的情人,而心里那个向往爱情的青年女工,又常常让她想在这样的生活中找到一些真正的爱情。
但这个愿望似乎实在是有些虚妄。
正是在这种虚妄的心情下,在巴黎冷漠的月光下,在窗边的一盏冷硬的煤气灯下,玛丽·杜普莱西随手翻开了这个剧本。
当演员的愿望她曾经有过,但当一个演员所需的天分、艰辛和体力最终还是令她望而却步,她的心中已经没有足够多的激情支撑她去做更多的事情。
对于剧本玛丽·杜普莱西并不陌生,更何况作者还在有些地方留下了一些段落作为补充,因此她看起来并不算费劲。
而剧本前面的内容就让她吃了一惊,虽然背景设置的有些含糊,但她无疑还是明白了女主人公的身份,一位并不光彩的妓女,像这样大胆的剧本真的能够通过审查吗?
等她继续往下看下去后,她也就稍稍明白了为何作者会说这个剧本同她有关,不过这样的关联在剧本当中并没有那么紧密,不过作者肯定听过她的一些传闻,并且以此为基础虚构了很多东西。
借助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来激起巴黎民众们的遐想和猜测,这在如今巴黎的戏剧界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手段,尤其是在那些历史剧当中就更为常见。
而那些看似虚构的部分,其实是米哈伊尔结合了一下后世比较经典的改编剧本,在一定程度上打破“病弱女主”的形象,赋予人物更深刻的精神层次。
正因如此,玛丽·杜普莱西在看这个故事的时候既感觉有点熟悉,同时也感觉自己在看一个更加鲜活的女性角色。
而这个故事无疑同它的选材一样大胆,一位事实上的妓女似乎同一位贵族青年产生了真正的爱情,虽然玛丽此时此刻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故事,但在看到这样的段落时:
“因为你看到我咯血时握住了我的手,因为你哭泣了,因为世间只有你真正同情我。”
“您爱我是为了我,不是为了您自己,而别人爱我从来只是为了他们自己。”
她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而这一句句动人的对白无疑在将故事的情节不断推向更高处。
相遇——爱情——下定决心到乡下一起生活——男主人公父亲的阻挠——女主人公被迫离开。
接着便是男主人公因为误会开始报复女主,而这样的报复对于女主人公来说:
“除了你的侮辱是你始终爱我的证据外,我似乎觉得你越是折磨我,等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在你眼中也就会显得越加崇高。”
“也许我活在你的心中,是最好的地方,在那里别人看不到我,没人能鄙视我们的爱情。”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玛丽·杜普莱西已经激烈地咳嗽了起来,以至于最后咳出了眼泪。
等看到了最后女主人公病死,而男主人公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已经感觉有些不能呼吸的玛丽死死地抓住了自己胸口处的衣服,脑海中此时此刻也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念头。
这些想法涉及了很多很东西,既有爱情,也有对自己生活的思考,甚至还因为文中的一些对白对于妓女这一身份产生了困惑,是什么造成了这一群体的出现?又是什么让她们有着这样的待遇?
像这样的一些对白,自然便是米哈伊尔在不破坏原本的氛围下加上去的。
而玛丽就这样在书桌前沉思了很长的时间,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先是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接着便颇为急切地寻找起了纸笔以及那位俄国作家的其它作品,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动作似乎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病态与柔弱。
就当她含着一些眼泪和思考的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在巴黎的另一个地方,同样有人翻看起了这个剧本,只不过他的身份稍稍有些特殊。
简单来说,他是巴黎内政部下属的剧院审查委员会的一员,像他们这样的机构并非全是作家,而是由官僚、保守派文人和警察背景人士共同组成。
已经有点上年纪的老派文人加布里埃尔虽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怎么关注戏剧上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个审查委员会里有一定的地位,况且这一职位也并不需要太高的水平,只要摆正自己的屁股便可。
而今天的话,由于白天的时候忙着招待一些朋友,因此他便只好将一些工作带到了家里。
此时此刻,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剧本可谓是瞠目结舌,虽然作者有意模糊了有些东西,但是加布里埃尔凭借着自己作为老嫖客的丰富经验,依旧能够看出女主人公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
什么时候妓女都能作为戏剧的主人公出现了?
即便这一群体如今整个巴黎都是,即便上流社会的很多人也都干着类似的勾当,即便很多人都像加布里埃尔有着类似的经验,但是只要你写出来,那么你就是不道德的!
更何况还是她还是作为主人公出现!
而稍微再翻了翻,加布里埃尔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一些隐晦但是有点不太对劲的对白,就像“究竟是什么才让她们过上了像今天这样的日子?”
你想说什么?你在映射谁?你究竟是何居心?
尽管乍一看上去好像只是爱情故事,但加布里埃尔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还是感觉有些许言外之意.
不过就算不说这个,像这样有伤风化、破坏家庭观念和公共道德的戏剧也是不应当被批准的。
至于说更多的东西,加布里埃尔觉得并没有关心的必要。
就在他思索着应该给出怎样的审批意见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的他匆匆看向了这个剧本最开头的署名。
如果说刚才只是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没多想的话,那么现在,加布里埃尔无疑是快速将这个名字跟最近那位闹出了很大的风浪的俄国年轻人对上了。
而在巴黎这样的地方,一个人既然闹出了很大的风浪,那么他就必然会遭到许多挑战和质疑。
更何况他还实实在在地侵害到了别人的利益,要知道他的作品越被关注和越被讨论,那么肯定就会影响到其他人和其它报纸的收益。
别的不说,至少《世纪报》的竞争对手们是很乐意看到《世纪报》正在连载的热门直接完蛋的。
一想到这里,老文人加布里埃尔便开始思考这一消息究竟能为他带来什么,能否给他带来更加实际的东西。
还有就是这位俄国作家竟然还想在巴黎演出戏剧?
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想染指神圣的戏剧?!
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一个题材?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想到这里,加布里埃尔的脑中甚至已经出现了一篇嘲讽这位年轻人和他的戏剧的文章。
“倘若这部剧能够上映,那么它必将成为法国戏剧界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坦白说,加布里埃尔确实可以尝试一番,然后估计他将直接解锁法国戏剧界青史留名的成就
不过虽然脑中已经想好了写什么样的文章,但加布里埃尔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以他这个年纪已经不怎么需要在这方面努力了,他跟这个年轻人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不过这个消息某种意义上确实还挺值钱的。
话说他竟然直接用真名,他对自己就这么有自信?
想到这里,险些名留青史的加布里埃尔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虽然依旧有些疑惑不解,但最近手头确实有点不宽裕的他还是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这个消息。
而等这样的一个夜晚过去后,几乎没过多久,米哈伊尔便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好几个消息,首先便是那位玛丽·杜普莱西的回复: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我的心情,这是我读过的最好的剧本,我简直不敢想象把它搬上舞台后到底会是怎样的景象.
我想诚实地告诉您的是,我懂得很多有关演员的事情,可从未真正地排练过。但是请您相信,如果达不到您想要的效果我会主动退出,我不愿意让这样一出戏剧因为我而失败,但也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竭尽所能地配合您,我也有一些朋友.
您的那篇《项链》也仿佛走进我的心里了,玛蒂尔达为了项链付出了容貌和年华,但她已经得到了心灵上的安宁。而我为了项链又失去了什么东西呢?
有空请您来我这里坐坐,我这里没有其他人了,我有很多话想同您说”
有别人在场我们当然能聊聊,但没别人就算了。
当然,就算表面上没别人,但米哈伊尔的脑中常常出现一个姑娘站在窗前冲自己挥手的画面,有这样的记忆和美好的感觉在,米哈伊尔确实不愿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这个好消息过去后,另一个消息就有点麻烦了,而负责向米哈伊尔传达这一消息的自然还是一家剧院的经理埃蒂安,只见他有些遗憾地对米哈伊尔说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我们已经收到消息了,很遗憾,您的剧本并未通过,审查委员会认为这个剧本违背道德,会在公众那里产生极为恶劣的影响”
坦白说,对于这样的审查结果,埃蒂安并不感觉意外,尽管有些景象只要稍微走两步便能在巴黎看到,但是那又怎么样?不允许就是不允许,更何况还是作为主角来写。
尽管埃蒂安觉得这个剧本确实有潜力,但要是想上映难免要承受很大的风险,至于说为什么他们剧院愿意承担,那还是得稍微往前看一看: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我也是您的《八十天环游世界》和《海底两万里》的读者,您不想着把这两部改编成戏剧,怎么拿出了这样一部戏呢?
恕我直言,我们这里实在是无法接受您的要求,您最好是问问别的剧院。”
“.那我要是自己投资一部分再帮你们宣传宣传呢?我.”
“嗯?您伸出一根手指是什么意思?一千法郎?虽然还不错,但我们剧院有我们自己的坚持。”
“一万。”
“一万?!.不、不、不真的不行,不可以
您又伸出一根手指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是的。”
“合作愉快米哈伊尔先生,恭喜您回到了您忠诚的蒙马特剧院!”
事情大致上来说就是这样,首先米哈伊尔如今在巴黎确实已经不是什么小角色了,其次其实这位俄国年轻人的气魄实在是让埃蒂安目瞪口呆,简直跟不把钱当钱一样!
活着的基督山伯爵!
但事到如今,审查没通过说什么都没用了,除非这位年轻人还有什么通天的手段.
正当埃蒂安这么想时,忽然,一位青年似乎颇为着急地朝他们跑了过来,更为确切地说是朝米哈伊尔跑了过来,手上还挥舞着几份报纸:
“不好了米哈伊尔!你看今天报纸上的内容!怎么都是声讨你的?”
等这位青年走了过来之后,埃蒂安也是稍微瞄了一眼报纸上面的标题,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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