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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充满着肃杀之色。十名身穿镇武司黑袍、头戴金税面具的镇武司内卫走进大牢。
尘微台发出刺耳的蜂鸣声,大牢墙壁四周渗出金色血丝。
一名四五十中年男子信步而入,面白微须,身上有股莫名的威压,扑面而来。
牢舍内的狱友,全都噤声,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有一人直接吓破胆,“是镇武司秦掌司……”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那人肝胆俱裂,七窍流血而死。
我瞬间明白此人身份,当今镇武税司的头号人物,掌司秦权,可谓天下江湖人的头号噩梦!
门外传来通禀声:“东海知府周金龙拜见秦掌司。”
大门推开,周金龙双膝跪地,从六扇门大门爬着来到了大牢。
周知府的官袍在青砖上拖出血痕,像条被剥了鳞的鲤鱼。
我心中耻笑,这个周知府,先前那么嚣张,现在怂得跟条狗一样!
“不知秦……掌司驾到,下官……”
“先跪着吧……”
秦权打断了他的话,“这大牢谁当事?”
贾捕头上前抱拳行礼,“卑职在管。”
“为何外面清理得一尘不染,大牢里却乌烟瘴气?”
贾捕头神色紧张,口中却道:“六扇门是镇武司在东海的脸面,自然要收拾妥帖,里面都是欠朝廷税款的杂种,不能让他们住得太舒服!”
秦权哈哈大笑,似乎对这答案很满意。
他抬头瞥见贾捕头的手链,正是被周知府退回的那串算珠。
“珠子不错,是个好物件!”
贾捕头闻言当场解了下来,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掌司大人喜欢,便送给大人!”
秦权摆了摆手,“君子不夺人所好,自己珍惜的东西,自己要守住!”
说这句话时,不知为何,我竟想起了贾捕头的夫人。
秦权进来后,虽然说话云淡风轻,眼睛却一直落在抽烟不语的师父身上。
忽然,秦权对师父出手!
十枚金算珠从凭空生起,如一条金龙翻滚,张牙舞爪,向师父身前扑了过去。
眼见击中师父,我大喊一声,“师父小心!”
羊毛剑出鞘,使出薅羊毛剑法,连出十剑,劈向金龙!
只抽到了不到一搬真气!
其中一枚算珠穿过大师兄打出的麻将,刺透三师兄的圣人说,击穿二师兄的毒锅!
三人联手,才挡下一颗!
师父出手了!
烟枪火星在空中凝成北斗阵型,每颗算珠坠入星位便炸开金色涟漪。
火星坠地即成阵眼,尘微台积存的武者怨气被引动,在师父脚下凝成一具卦象:䷋。
正是六十四卦中的:否卦。
牢舍青砖裂开,浮现出一条金龙税纹。
九粒算珠在空中炸开!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甲字号十几间牢舍,被两人真气掀翻了房顶!
石块、瓦砾全都气化,弥漫着在六扇门上空。
阳光在阴霾中投射出扭曲的税纹,青砖碎末自发聚成铜钱状。
尘微台发出饥渴的嗡鸣,像饕餮舔舐战场残羹。
破碎的穹顶漏下晨光,照在墙壁上的欠税榜上。
血渍蠕动,无敌门欠税金额又增加一两!
我心中震惊。
他和师父这一拳,都只用了十漕之力!
而我的十漕之力,在墙壁上开个洞都费劲!
二师兄面无表情,口中冷笑,“秦老贼,多年不见,竟也九品了!只是不知欠下多少税债!”
秦权嘴角冷酷,“老子免税!倒是你们……”
我当即道:“是你先出手,按《真气税典》卷七,正当防卫可抵扣免缴真气税!”
秦权望着我,我浑然不惧,“莫非镇武司亲定的镇武铁律,只是一句空话?”
秦权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手指在空中拨了两下,“给你们免了!”
他冲我走了过来,三个师兄拦在我面前。
“你是江小白?长这么大了,依稀有江郎风采!”
我迎上他的目光,“正是小爷!”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鎏金玉牌,“当年你父亲,也不敢如此跟本官说话!”
“他是他,我是我!”我手捏剑诀,随时准备刺出。
秦权来到我面前,伸手按住我肩,我正要反抗,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
二师兄暴怒,“姓秦的,当年江侍郎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
秦权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故人之后,初次见面,这千钧真气,便当做是见面礼!”
一股热流涌入丹田之内。
我额头冷汗淋漓,硬咬着牙不吭一声。
涌入的真气裹挟着皇家沉香,税虫生出感应,从虫茧中钻出,亢奋得鞘翅暴张。
它不断吞噬真气,挥舞双钳,向蛰伏的两只小蛇挑衅!
虫茧四周,爬满了税纹,开始向全身经脉中蔓延!
秦权的手一离开我肩膀,两条小蛇便如龙蟒一般,扑向了税虫。
滋滋!
税虫吓得又收回了税纹,躲回茧房之中。
师父依旧抽着旱烟,吧嗒吧嗒,一言不发,目光却变得冷漠。
秦权面色凛然,“金掌司,今日我收利息来了!庆历十八年到永历七年欠下的债,该交了!”
师父手腕微抖,断指敲打着烟杆。
每敲击一下,空气中便有一柄剑气凝聚,他在回收金税大阵中残留的真气!
整个牢舍内,温度骤降。
数十道剑气凝气成剑,每一柄剑尖,有白丝闪烁,犹如银蛇游走,隐约有雷鸣之声。
秦权双臂张开,尘微台中,无数金线缠绕,在他面前幻出一张金色算盘!
他竟用金税大阵的无限真气,来对付师父!
我心中震怒,手持羊毛剑,拦在师父面前,指着他道:“姓秦的,三十万两而已,师门的债,我来替他们还!”
秦权冷笑,“区区四品,用什么来还?”
金算珠在指尖翻转,折射的光斑扫过师父灰白的鬓角。
我盯着他鬓间从永历三年就再没黑过的头发,想起他教我"雁过拔毛"时眼角的狡黠。
大师兄握着麻将牌的手还在颤抖,二师兄心疼地抚摸着坏掉的毒锅,三师兄的圣人说还躺在墙角。
这一刻,我再也不想让他们受苦。
我紧咬牙关,一字一句道:
“用我的眼,用我的肉,用我的骨,用我的每一滴血!”
我咆哮道:“总有一日,我会还上师门的这笔钱!”
话未说完,喉间已尝到铁锈味。
原来把命押上赌桌时,连呼吸都带着刀刃。
秦权忽然轻笑,指尖拂过尘微台渗出的金丝。
“江侍郎当年也爱说‘为苍生计’,结果呢?"
他弹指震碎飘落的血痂,"三十万两换你当条好狗,这买卖可比你爹的仁义划算。"
“江小白,本座封你为镇武司三品税吏!”
秦权指尖金算珠一弹,空中裂开一道税纹深渊:“一年时间,十万两债。剿灭不死宗,或填此渊。”
我双拳紧握,“再加一条!一年内,不得对师门清账!”
二师兄怒目圆瞪,“江小白,与虎谋皮,你疯了!”
我不稀罕什么三品税吏,但我更不想看到师门每月十五饱受税虫噬体之苦!
既然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哪怕路再难走,我用这条命硬趟,也要趟出一条路来!
我看了眼师父,他依然没有开口。
秦权大笑:“成交!”
“一言为定!”
“你不怕到时我反悔?”
我盯着他:“金口玉律,除非你秦权说话如放屁!”
“好!江侍郎生了个好儿子啊!哈哈!”
秦权掌心一攥,金色算盘烟消云散。
“赵无眠!”
一头戴面具的黑衣女子跪倒在地,“卑职在!”
“你是青州监正,从此之后,江小白就由你调度,一年内,我要让不死宗从人间蒸发!”
面具下传来冷漠而无情的声音,“遵命!”
她抬手整理鬓角时,我看见她腕间露出几根金丝缠绕的细线。
赵无眠,青州监正?
就是她安插阴煞前往不死宗当卧底?原来是个女人!
秦权大笑出门!
正在这时,贾捕头跪在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阳光透过阴霾,落在贾捕头身上,将他分成两半:
官服右襟的金线蜈蚣在光明中张牙舞爪,左袖的补丁却在阴影里蜷成一团。
秦权皱眉:“嗯?”
贾捕头道:“刚才秦掌司那一拳,损毁甲字号牢舍,约计四千七百两,当由大人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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