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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来到苏州,林翊有心前去曼陀山庄一游。尴尬的是,他找不到地方。
若是陆地,还能慢慢搜寻,但曼陀山庄在太湖中的云水深处,荷花菱叶,变幻无常,极难找寻。
当地船夫渔民,也一问三不知。
林翊无奈,只得放弃。
他入城去,找了一处大酒楼,要了一桌好酒好菜,倚着栏杆,望着楼下热闹的街市,自斟自饮。
酒过三巡,突然有个大汉凑了上来,满脸堆笑:“这位兄弟,何故在此一个人喝闷酒?若不嫌弃,老哥我陪你喝几杯?”
林翊见此人虽是对他说话,双眼却冒着精光,扫视着桌上的酒肉。
他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银子:“若不嫌弃,请吧。”
那壮汉连忙坐下,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敬了下林翊,仰头喝干。
“好酒,好酒!”
汉子咧嘴一笑,紧接着用手撕了条鸡腿,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问:“兄弟不像是本地人啊?”
林翊道:“我是福州人士,听老哥的口音,似是粤省人?”
两人搭着话,林翊观这人气息绵长,就知道他内功不俗,放在各门派也算是好手。
这汉子大口吃肉,一番痛饮,兴头到了嗤的一声扯开自己衣领,就见胸膛上黑毛毵毵,可见几个刺字。
“天父地母,反清复明。”
林翊心中一奇,居然是天地会的人。
那汉子留意到他的视线,也不在意。他朗声笑道:“在下吴六奇,多谢兄弟招待。”
“原来是吴堂主,失敬失敬。”
大汉一奇:“兄弟也听说过我?”
林翊正欲敷衍一番,突然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楼梯被踩得噔噔噔的响,整个楼层都在颤动。
吴六奇唰的起身,林翊看向楼梯口,就见一伙身穿黑色锦衣,腰佩长刀的人冲上楼,拔刀围了上来。
吴六奇连忙搬起长凳,横扫砸翻一人,旁边一人举刀砍来,唰地将长凳砍成两段,吴六奇近身两拳躲过长刀,与这伙人厮杀在一起。
“官府的人,这些人都是精锐啊。”林翊看着这伙人锦衣上的花纹,有所猜测。
吴六奇武功高强,但这伙士卒也是训练有素,六七人围攻颇有章法,而且一心缠住他,吴六奇也是束手束脚。
砍翻三人后,楼下又传来一阵喊闹声,吴六奇不敢纠缠,转身就逃。
“兄弟快走!”他上前来,准备拉住林翊的手。
林翊手一翻轻巧躲开,看都不看他,继续喝着酒。
“咦!”吴六奇一声惊奇,知晓他武功不俗,不再多待,闪身从窗户跃出。
“放箭!快放箭!”
楼下传来喊声,林翊看去,官兵一轮齐射,但吴六奇轻功不俗,几个腾身挪动躲开,踩着屋顶逃远了。
这时另一伙人才走上楼来,林翊看向为首的人,黑冠,银白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
“果然是锦衣卫,还是个千户。”林翊又斟了杯酒。
“人呢!”一名锦衣卫扶刀上前,大声呵斥着,看服装制式,他是一名百户。
先前上楼的那队锦衣卫垂首立着受训,倒在地上的伤者,都是按住伤口,咬牙不敢发出声音。
“你们一旗人,还留不住他一个?真是废物!”百户骂完,又看向林翊。
此时楼上,其余食客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喘,纷纷立在墙边,甚至有人抱头蹲下了。
还敢坐在桌上的,只有林翊一人……
一名锦衣卫道:“大人,此人先前与吴六奇同桌饮酒,定是天地会同党。”
百户眉头一皱,喝道:“你是什么人?”
此时场中所有人都看向林翊,他笑道:“大人,我可不是什么天地会的人,更不认识方才那人,是他主动搭话,蹭我的酒肉吃。”
百户冷笑道:“你与叛逆同席共饮,肯定也是叛逆,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拿下!”
他大手一挥,就有几人扑了上来。
突然嗖得一声响,那名百户突然惨叫起来,众人齐刷刷看去,就见他那只手掌被一根竹筷穿透,半根钉入身后的木桌。
众锦衣卫大惊失色,霎时间楼上充斥着抽刀的声音。
“等等!”
突然那名千户抬手令下,众锦衣卫立即停下脚步,唯有那名百户还在惨叫着。
千户盯着林翊的脸一阵打量,试探道:“可是华山派林掌门当面?”
林翊丝毫不奇怪,他在江湖上名声显赫,锦衣卫、东西厂肯定都有他的画像。
再加之他帅的异于常人,辨识度很高,被这名千户认出来了,也实属正常。
他淡淡道:“你的人打扰到我了。”
千户一愣,又连忙摆手道:“你们都下去,所有人都下去。”
众锦衣卫立即执行命令,将食客赶下楼,又带走了那名百户。不过十余息时间,楼上只剩下林翊和那名千户两人。
林翊放下酒杯,拿出手帕擦了嘴,看向那人。
那名千户满脸笑容,有些喜色,恭敬行礼道:“在下锦衣卫陆文昭,久仰林掌门威名,今日得见高贤,真是荣幸。”
“陆文昭?”林翊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我与朝廷之人并无瓜葛,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陆文昭沉吟一阵,有些犹豫,但他深知林翊这种高手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行踪不定,寻常很难遇上。
他一咬牙,道:“林掌门侠义无双,我早有耳闻,今日好巧遇上,在下厚颜,斗胆请林掌门帮一个忙。”
林翊笑了:“就凭你,也想请我出手?”
陆文昭尬笑一声,“在下只是一名小小的千户,当然不配,但是……”
他走近了几步,低声道:“但是信王殿下,应该有这个份量吧?”
“信王?”
林翊想起了赵敏所述。
今上宣治帝体弱无后,只有一弟,受封信王。
只是如今朝堂都是魏忠贤把控,信王的势力并不大。
陆文昭道:“信王殿下求贤若渴,对林掌门更是神交已久,敬佩不已,若能合作一二,最好不过……”
既然开口了,陆文昭就要想方设法的拉拢,又连忙道:“林掌门是世外高人,肯定不屑于金银财宝,荣华富贵……但我听说雨化田得罪了林掌门,若林掌门需要,锦衣卫可在情报上支持一二。”
林翊不置可否,他淡淡道:“你想请我办什么事?”
陆文昭大喜,连忙压住脸上笑容,正色说道:“这事对林掌门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近日,天地会叛逆意欲加害两淮巡盐御史,叛逆猖狂,咱们唯恐生变,还请林掌门出手。”
林翊眉头一皱:“两淮巡盐御史?他叫什么?”
陆文昭道:“林如海……林大人为官清廉,两淮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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