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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江心扛着书,穿过村子往村北走。这辈子还有机会,她不要被时代淘汰,她要努力学习,至少不要跟上辈子一样,当个半文盲。
“汪汪汪~”,一阵尖锐的犬啸声传来。
乔江心抬头,眼里闪过厌恶。
是陈家养的狗,和陈家的人一样讨厌。
“去~”
她下意识的朝着地面跺了一脚,狗往后退了两步,又朝着她嗥叫。
“畜生,再叫打死你!”,乔江心低头要去捡石头。
屋内的人听着外面狗不停的叫,还有人的驱赶声,从屋内走出来查看。
“狗仔啰啰,别叫了.....”
陈文德朝着嗥叫的狗子呼唤道。
乔江心一抬头,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军绿色的裤子,白色的短衬衫,跟乡下人比起来,陈文德要白净得多,整个人带着一股斯文气。
对于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孩来说,陈文德长得高大英俊,脾气好有文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
当初乔江心也是这么认为的,尽管他看向乔江心的目光一直是淡淡的。
乔江心记得,上辈子车金梅拉着她上门坐的时候,陈文德同样是站在门口,同样是这一副样子。
这个形象,就刻在了她记忆中的少女时期。
那时候的乔江心,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
但她认为结婚了就是一辈子,就应该要相互对对方好。
所以,当陈文德的稿子被一遍一遍的退回来的时候,当所有人都阴阳怪气嘲笑他没用的时候,乔江心不忍心责怪他一句,自己像个男人一样,为他扛起了整个家。
她蓬头垢面的穿梭在田间,蛮不讲理又斤斤计较,每次家里和别家有冲突的时候,她总是宛若泼妇冲在最前头。
可陈文德出息了后,却忘记了,他寂寂无闻的那些年,是乔江心为他撑起了家。
在他不被认可的时候,乔江心是他唯一的粉丝,尽管他写的那些东西,乔江心都看不懂。
他只记住了,娶了乔江心这样的妻子,是他一生都拿不出手的污点。
乔江心扭过头,从他面前走过。
即便上辈子已经报仇了,她心中的恨还是无法释怀。
她为自己在他身上耗费的一生不值。
陈文德目光跟着乔江心的背影远去,直到她消失在眼前。
他认识她,乔大丫。
他妈已经在他面前提过好多次了,说她能干,像个男人一样。
说她长的也好看,能吃苦,种田种地都是一把好手。
刚才乔江心淡漠的眼神,让陈文德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他不清楚,乔大丫为什么会这么看自己。
他妈说的不错,乔大丫长的是可以,就像是路边一朵旺盛的野花,充满了生命力。
但这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的是池素珍那样的百合花。
说话细声细气,有文化有修养,跟他有着同样的兴趣爱好,有着同样丰富宽广的精神世界。
而不是只会种地除草,扯着嗓子和别人骂街的粗俗村姑。
车金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她朝着乔江心的背影看了一下,认出了她。
“文德,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乔家大丫头,妈没骗你吧?长的确实是不错吧?要是再白净点,打扮一下,比你那姓池的同学还要好看呢。”
陈文德眼里闪过不耐,但说话声音很柔和,“妈,你别说了,一个是乡下的野草,一个是纯洁高贵的百合花,能放在一起比吗?”
车金梅脸色难看了两分,“文德,妈从来没有说过池家那闺女不好,但池素珍不是我们这种家庭养的住的。”
车金梅想起池素珍上次到自己家里做客,穿着那洁白的裙子,掏出手绢将家里的凳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才肯坐下,连家里的狗从她的脚下拱过去都像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满脸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裙摆。
那样的闺女,与乡下格格不入的闺女,怎么会适合陈家这样的家庭?
又怎么能帮着儿子顶起陈家的门户?
车金梅拉住陈文德的手臂,苦口婆心的劝道,“文德,妈是过来人,这过日子是柴米油盐,不是你们的诗词歌赋,你已经24岁了,再拖下去就耽搁了。
池家那闺女愿意,可他父母不愿意,他们家要的三转一响以及彩礼,就算我们去借去凑,凑够了,然后呢?
我们后面不用吃喝了吗?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办?
你弟弟妹妹还小,你爸的身子骨也不行,妈的年纪也大了,这个家迟早要交到你手上。”
车金梅拍了拍陈文德的手背,“大丫不一样,她是我们这十里八乡出了名能干的姑娘,只有她才适合我们这样的家庭。”
见自己都这么说了,儿子还是不为所动,车金梅的语气也带上了恼怒,“要你大学毕业了,分配到了铁饭碗,你和池素珍自由恋爱的事,我根本不会有任何意见。
可现在呢?
我们全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偏要跟那乱七八糟的同学去参加啥劳子舞会。
把自己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要不是学校出面给你作证,我们说不得还要去劳改场捞你呢。
呜呜呜~,我到现在还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呜呜呜,文德,你都把你爸给气成什么样子了?
你就懂事点,让我们省省心,你就为家里想一下好吗?
妈知道你不甘心,可这就是命啊......”
陈文德听着车金梅的哭诉,心口像是被压得喘不过气。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和素珍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他语气中带着屈辱,“妈,就算我没有毕业,就算我没有分配工作,我照样可以赚钱养活你们,你给我半年时间,要是半年我的稿子换不来大米白面,我就听你的,娶乔大丫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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