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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依依闻言,眸色一黯,抿唇不语。不怪陆停舟不想与她纠缠,站在他的立场,两人素不相识,他根本没必要趟这滩浑水,而她又拒绝了他的好意,还能要他怎样?
她有心解释,忽听丫鬟玉珠的声音响起:“六娘,您怎么在这儿?”
玉珠跑到近前,见自家姑娘和一陌生男子站在一起,担心对方无礼,当即拦在池依依面前。
陆停舟微微一哂,不再与池依依多说,掉头走了。
池依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改日找个机会,专程约他一叙才好。
正想着,就听玉珠问:“六娘,您认识那人?”
池依依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庙里的香客。”
“哦。”玉珠忽然轻嘶一声,“这人好像有些眼熟。”
池依依奇道:“你见过?”
照说这不应该。
昨晚陆停舟虽然去过国公府的院子,但那时玉珠早被她打发去睡了,这两人并没机会碰面。
玉珠想了想,猛地一拍巴掌:“我想起来了!昨天我雇的驴车陷进泥里,险些不能下山,是这位郎君路过,帮车夫推了一把。”
她牢记自家姑娘的吩咐,为了不被人瞧见,驴车陷进泥后就躲在树后等着,她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推车之人和前方那位郎君面貌相仿,连走路的姿势也一模一样。
池依依听了玉珠的讲述,眼前仿佛出现一幅画面——
一身清贵气质的陆停舟双脚陷在泥里,身上的锦袍溅满泥点,但他的双手仍然牢牢扶着车厢,推着车轮往前滚动。
难怪昨日大白天的,他一个人在房里沐浴。
原来是因为这个。
“六娘您笑什么?”
玉珠不解地看着自家姑娘,只见池依依嘴角弯弯,眼也弯弯。
“没什么。”池依依轻轻摇了摇头,转眼看向头顶的蓝天,“只是觉得……今天的日头真好。”
陆停舟回到居士院。
还没进门,段云开就从斜刺里窜了出来。
“怎么样?见到池六娘了吗?她怎么说?”
“无话可说。”陆停舟道。
段云开抓抓脑袋:“无话可说是什么意思?”
“不想离开京城的意思。”陆停舟把屋子的钥匙扔给他,“你托我的事我已经办了,你若想行侠仗义就继续待在这儿,我还要回京,恕不奉陪。”
段云开接住钥匙:“你确定她不想离京?是有什么难处?”
“没问。”陆停舟道。
段云开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怎么能不问呢?”
“我不是她爹,”陆停舟冷淡道,“人各有志,不必勉强。”
段云开蓦地语塞。
“行吧,牛不喝水,我们也不能强按头,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家也怪可惜的。”他叹道。
“不小了,”陆停舟道,“她年已双十,又是绣坊东家,见过的世面未必比你少。”
段云开摇头:“你不懂,天底下的女子都是水做的,别管二十岁还是八十岁,都值得让人呵护。”
陆停舟抬眉:“你与女刺客交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呵护?”
“那能一样么?”段云开嘿了声,“再说没我帮忙,你早就死在宁州了。”
“废话少说,”陆停舟拨开他挡道的身躯,“你若要留在这儿,就替我盯着三皇子,看他下山以后会去哪儿。”
“也好,”段云开道,“有我在,那池六娘至少在山上不会被人欺负。”
陆停舟看傻子似地看他一眼:“有烈国公在,谁敢动她。”
事实证明,烈国公的名头着实好使。
池依依回寮舍歇了半日,池弘光一直没来扰她。
待她用过午膳,池家家丁这才前来传话。
“大郎要陪同贵人下山,请六娘在寺里好生歇着,若国公府还有召唤,且安心为国公府办差,不必操心家里的事。”
池依依笑了下:“知道了,你替我转告阿兄,就说他侍奉贵人辛苦,若得了闲,可去西郊别院小住,那里的樱桃已熟了,正适合邀人酌饮,吟诗作对。”
池家家丁走后,玉珠不解道:“六娘,您以前不是常劝大郎静心向学,少在外面喝酒玩乐么?”
怎么今日反而主动提起西郊别院,还同意大郎呼朋引伴?
池依依往手上涂了润肤的香膏,一点点慢慢揉开,浅浅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多劝无益,他既然喜欢便由他去吧。”
池弘光性喜钻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在三皇子跟前伺候的时候,京城内外到处都有他呼朋引伴的身影。
以前池依依时常会提醒两句,而今她才不管他去哪儿,他在池府待的时间越少,才越方便她行事。
池依依在屋里等了小半个时辰,让玉珠去探明池弘光与三皇子确已离开,这才离开寮舍,去了烈国公的院子。
烈国公见她上门拜见,脸上未露丝毫惊奇,仿佛料到她会去而复返。
“屏风绣好了,你还来作甚?”烈国公背着手,在大太阳底下遛弯。
池依依顶着日头跟在他身后,礼貌回道:“早上走得急,不知国公爷对我补绣之处是否满意,特来问询。”
烈国公头也不回:“绣得还行,这般花样也只有弯弯绕绕的人才想得出来。”
池依依微微一笑,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能让国公爷满意,我就放心了。”
“你走吧。”烈国公道,“老胡说你这绣技是京里头一份,我国公府不能白占你的便宜,你去找他重新结算工钱,该补多少,老夫就补多少。”
池依依脚下一顿:“国公爷此话就折煞我了。”
她坦率道:“依我看,国公爷不但不该补我银钱,还该找我退还银钱。”
烈国公回头:“此话何意?”
池依依道:“国公爷买我的绣屏是给太夫人贺寿之用,太夫人寿宴那日,便是我的绣技一鸣惊人之时。我这本事一经传开,晴江绣坊何愁生意不兴?我借国公府替我打响名头,国公爷应该反过来找我收钱才对。”
烈国公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
“你这丫头倒是敢说。”
“说与不说,国公爷都心知肚明不是吗?”池依依笑道,“小女纵有再多弯弯绕绕,也不敢在国公爷面前班门弄斧,所以此来便是向国公爷表明心迹,还请莫怪。”
烈国公哈哈一笑:“心肠如何倒是不知,说出来的话却是好听。”
他笑容一整,忽道:“你与你哥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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