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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的楚明娇根本没发现楚明鸢来了。她的注意力全都投诸在面前的楚随身上。
“大哥,我成亲那晚,你带着北城兵马司的人闯进谢家,根本是有预谋的,对不对?!”
楚明娇缓缓地说道,声音发紧,压不住那微微的颤意。
不待楚随回答,她就激动地又道:“看到我现在被谢家嫌弃,你就痛快了吗?”
“不管姨娘做了什么,我都是你的妹妹啊!”
这几天,公婆对她十分冷淡,甚至没让她敬茶。
她在谢家的处境很是尴尬,谢家的下人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送到她那里的食盒往往是残羹剩菜,画屏还听到厨房的婆子私底下说她是灾星,一过门就害得伯府丢了爵位,画屏为了维护她闹了一通。
可事后,萧温云反而以“国丧期间不可奢靡”为由头,斥责楚明娇为了一点吃食就去为难厨房。
这些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反而不好为了这些事去找谢云展告状,只会让谢云展看轻了她。
而她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破局。
可以预想到的是,一旦姜姨娘被定罪,她以后的日子还会更难过。
楚随面无表情地看着两步外的楚明娇,眼神冷峻疏离,表情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并不回答楚明娇的质问,只淡淡地问了她三个问题:
“二妹妹,你可有去质问谢遇安,为什么要在你与谢云展的新婚夜先弑子后自尽?”
“可有问过他,他们父子死后,对外打算如何交代?”
“你一进门就要守孝,谢家人可有给你赔过不是?”
这三个问题,楚明娇一个也答不上。
“……”她脸色一时青,一时白,青青白白地变化不已。
她当然知道谢家不对,可他们是兄妹,他既然早知长兴伯谢遇安有弑子之心,明明可以事先提醒她的——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被动的地步。
楚随轻蔑地看着楚明娇,“你连因果都分不清,还敢来质问我?”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楚明鸢会在一夕之间不认这个妹妹,这与楚明娇是不是陆氏所出无关。
就在这时,公堂的方向传来一阵浑厚的男声:“升堂!”
话不投机半句多,楚随也不打算再与楚明娇多说,只丢下一句话:
“我该上公堂了。”
楚随拂袖而去。
他是今日的原告,必须要上公堂,为他枉死的生母姜婉讨回公道。
京兆府的公堂,气氛庄严肃然。
京兆尹杜其征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下,不一会儿,原告、被告、帮凶一一出现在了公堂上。
楚明娇在树下一动不动地静立了好一会儿,在心里告诉自己:
冷静点,此案未必能定罪。
时隔十六年,开棺验骨只能够证明姜婉是中鬼鸠草之毒后非正常死亡,但并不能够证明,凶手就是姜妩。
侯府中的其他人一样有可能给姜婉下毒。
就算是楚随怀疑凶手是姜妩,也得有人证或者物证来论证这一点。
楚明娇的心定了不少,终于转过了身,正打算走向京兆府大门观审,却看到了马车边的楚明鸢与虞昭昭。
楚明娇的眼里根本看不到虞昭昭,唯有楚明鸢,姐妹俩的视线遥遥地在半空中交接。
看着容光焕发、光华莹然的楚明鸢,楚明娇第一次产生了无地自容的羞窘。
楚明鸢又是特意来看自己的笑话吗?!
楚明娇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向了楚明鸢,在与楚明鸢交错而过的那一瞬,她瞟见对方白腻的耳后一点花瓣般的红痕,双眸微微一张。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不是未知人事的小姑娘,自然知道那暧昧的痕迹是吻痕——那是谁留下的,可想而知。
那瞬间,楚明娇的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
楚明鸢不过是捡漏了自己不要的亲事,竟阴错阳差地得了萧无咎的宠爱?
凭什么?!
念头一起,楚明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渐渐弥漫。
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不甘,是酸楚还是怅然,是后悔还是不满……五味杂陈,让她觉得不舒服。
楚明娇停下了脚步。
“大姐姐,”她小声对楚明鸢说,“萧无咎样样都好,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喜欢他,而恋上云展哥哥?”
她扬起的唇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眼底藏着呼之欲出的恶意。
楚明鸢根本不想理她,她今天来这里听审,是为了楚随,也是为了给前世的自己一个交代。
“我不想知道。”
她淡淡道,打算走开。
“等等。”楚明娇伸手想去抓楚明鸢的袖子,却被她敏捷地侧身避开了。
生怕楚明鸢就这么走了,楚明娇急急道:“因为萧无咎心里有一个白月光。”
楚明娇本来只想说给楚明鸢一个人听的,但这会儿也顾不上避开虞昭昭了。
什么?楚明鸢步伐一顿,心神微震,错愕地朝她看去。
这一瞬,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谢云展带着怀孕的楚明娇双双归家,告诉她——
“你我的亲事是祖父在世时定下的,我喜欢的人从来不是你,娇娇才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
一旁的虞昭昭则是被这则八卦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看着楚明鸢惊疑不定的眼神,楚明娇暗自得意:看来她还是在意的。
是啊,这世上的女子又有哪个会不在意夫君心头有别人。
“我可以发誓,我没有撒谎,否则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姐姐,我也是不忍你被蒙在鼓里,才会告诉你。”
楚明娇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她继续前行,一直走到了公堂外的楚明苒与楚翦姐弟身边,没有回头。
她的确没有撒谎。
这个讯息是她从小说中得知的。
那个英年早逝的探花郎心头藏了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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