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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锦,你终于肯见我了。”镇南王一眨不眨地盯着尉迟锦的背影,颤声唤道,声音嘶哑不堪。
他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她就会如从前一次次午夜梦回般消失殆尽。
他已经有十九年不曾见过他的阿锦了。
尉迟锦缓缓地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相见不如不见。”
她本来觉得他与她已无相见的必要……罢了,终究要做个了断的。
镇南王痴痴地看着尉迟锦。
第一反应便是,他的阿锦也老了。
他的眼神微微恍惚,记忆如走马灯般飞转。
十几岁如朝阳般璀璨夺目的尉迟锦,十六岁洞房花烛夜时令他惊艳难忘的尉迟锦,三十出头时雍容明艳、落落大方的尉迟锦……往昔的一幕幕飞快地闪过他的脑海,与眼前的这个尉迟锦重叠在了一起。
他的阿锦,还是没变,英气勃勃,洒脱安然,只是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通身便散发出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
不像他,从身到心,都老了,千疮百孔。
镇南王忽然意识到尉迟锦竟然是站着的,明明张守勤以及其他人都告诉他,尉迟锦如今不良于行。
“你的腿……”他快步朝尉迟锦走近,想仔细看看她的腿。
然而,尉迟锦的反应却是避之唯恐不及地后退了一步,“别过来!”
“我的腿已无大碍,只是还不能久站久行。”
“顾策,我叫你进来不是为了重续前缘,只是想把话说清楚。”
“虽然晚了这么多年,但你我也该有个了断了。”
镇南王仿佛被捅了一刀般,露出心痛难耐的表情:“我知道,是我错了。”
“我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不会放弃找你的。”
“我若是知道九年前阿咎曾去过南疆,我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阿锦,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也已经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十九年,如今好不容易重逢,我不想与你和离。”
镇南王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尉迟锦,有了诉衷肠的机会,一股脑儿地说了一通,想让她知道即便十九年过去,他的心里依然只有她一人。
他们已经不再年轻,不是更应该珍惜剩下的时光吗?
尉迟锦雍容的面庞上波澜不惊,看着镇南王的眼神似在看一个陌生人,连眉毛也没抬一下,道:“太迟了。”
“于我,你晚了三十年。”
“于阿咎,你晚了九年,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父亲了。”
“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做对的事,说来简单,但其实很难。”
“你我已经错过了。”
两人的这番对话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西暖阁中的楚明鸢与顾无咎耳中。
楚明鸢正在整理棋盘的手指微微一顿,不由去看棋盘对面的人。
那,她与他算不算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呢?
再早一点,如果她与谢云展的婚约还在,他们就只能如上一世般彼此错身而过,形同陌路。
楚明鸢很快收回视线,又垂眸去看棋局。
方才他们下了一半的棋局被镇南王搅乱了,楚明鸢凭借记忆,一点点地将那些错乱的棋子各归各位……
但还是有几枚棋子的位置,她记不太清楚。
她正想着是不是重开一局,却见一只大手越过棋盘,抓着她的手将那枚黑子挪了一格。
对了。
楚明鸢眼睛一亮,记起来了。
没错,黑子应该是在这里。
那,这枚白子呢?
她摸上旁边的一枚白子,笑眯眯地又去看顾无咎。
于是,他又捏着她的手,慢吞吞地将这枚白子也挪了个位置。
看着混乱的棋局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顾无咎浮躁的心也沉静了下来,方才被镇南王挑起的戾气烟消云散。
他抓着楚明鸢纤细柔嫩的手,倾身吻了吻那小小的白嫩掌心。
“阿鸢,谢谢你。”他含含糊糊地说,声音很轻,喉头微微滚动。
谢谢她,主动走向了他。
她的手恰好挡住他的口鼻,只露出那双漆黑的桃花眼似琉璃般光华璀璨,翻滚着一股浓烈又炽热的情绪。
“我很庆幸……”说话间,潮湿温暖的热气吹上她的掌心。
有点痒。楚明鸢身体一颤,盯着他漂亮好看的手指,忽然一阵意动,轻轻吻了他的指尖一下。
顾无咎微微一笑,用他的手指蹭了蹭她的脸,青年男子的肌肤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微微粗糙,体温炙热,抚过之处带来一阵战栗的酥麻。
楚明鸢眼睫颤了颤,看着晚霞中风姿俊雅的青年,心脏无来由地一阵狂跳。
她也觉得很庆幸。
这时,斋室方向又传来镇南王执拗的声音:“不晚。阿锦,我们还有时间的。”
“夫妻多年,你也知我的脾气,我不会回心转意的。”尉迟锦淡淡地下了逐客令,“我会派人再送和离书过去的,你若是不签,我就再送去宗人府。”
“我乏了,你走吧。”
候在外面的文素立刻掀开了锦帘,镇南王失魂落魄地从斋室出来了。
阿锦刚才说,三十年前当他决定因为顾湛留下白氏时,她就寒了心。
可当年阿锦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只要阿锦开口,他一定会送走白氏的,白氏连阿锦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镇南王的脑子很乱,在心里告诉自己:对了。只要宗人府不同意,和离就不作数的。
他可以等,一年,两年,甚至更久……阿锦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顾无咎一看到镇南王就烦,正要遣人赶他出去,尤小公公进来了,禀道:“太子爷,锦衣卫纪指挥使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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