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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为首的觉远大师看见从湖中爬上岸的顾无咎与楚明鸢时,吓了一跳,跑得更快。“无咎,你们俩没事吧?”
他急急地问,又吩咐僧人去取披风来。
“没事。”回答他的人是楚明鸢。
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身上全是水,滴滴答答地淌着水,狼狈不堪。
她并不急着去追宋景晨,一把拿过了顾无咎受伤的左手。
刚刚泡了水,他掌心的伤口泡得有些发白,红肿。
楚明鸢知道这只是皮外伤,无大碍。
他们都没事。
但她心里却有一股邪火冲了上来。
突然,她低下头,对着他如玉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一幕让旁边的僧人们全都看得目瞪口呆,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瞟了。
这、这……这位女施主是吓到了?
连觉远大师都看呆了。
他从楚明鸢十来岁时就认识她,他所认识的楚明鸢一直是个端庄骄傲又识大体的小姑娘,还从未见她像此刻这般失态过。
觉远大师用古怪的眼神去看顾无咎,耷拉的眼角抽了抽,用眼神问: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你媳妇了?!
顾无咎根本没收到老和尚的眼神,垂眸看着楚明鸢,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咬,仿佛毫无痛觉。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一位僧人的惊呼:“咦?这位师兄瞧着面生得很,不是寺中之人啊。”
于是,几个僧人纷纷朝地上黄衣僧人的尸体围了过去。
“小僧怎么觉得他看着有些面熟……”一个年轻的僧人迟疑道。
还是觉远大师想了起来,“这好像是皇觉寺的僧人。”
连顾无咎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掀了掀眼皮,朝那具尸体头顶的戒疤瞥了一眼。
做戏做全套,宋景晨也算谨慎了,特意找了一个真和尚来接近他们。
顾无咎淡淡道:“他是宋景晨的同伙。”
“看来这皇觉寺得好好查一查了。”
觉远大师失声问道:“皇觉寺的爆炸与宋景晨有关?”
发泄了情绪后,楚明鸢这才理智回笼,口中尝到淡淡的咸腥味。
她终于松了嘴,放开了他的胳膊。
年轻男子肌肉结实流畅的小臂上多了两排带着血丝的牙印。
但顾无咎浑不在意,宠溺道:“不气了?”
他含笑看着她,仿佛全身都绽放出喜悦的光彩,直看得几步外的觉远大师嘴角直抽抽,觉得这红尘之间的痴男怨女,他老和尚实在看不懂。
顾无咎的三个字成功地将楚明鸢的怒火又挑了起来,幽黑的眸底似烧着两团火。
“我们死里逃生是好事,我为什么要生气?”楚明鸢越是生气,语气反而越平静。
敏锐如顾无咎心念一动,直觉告诉他,这事没那么简单。
“公子!夫人!”观砚带着几个亲卫姗姗来迟地赶到了,几人皆是冷汗涔涔,一阵后怕,“恕属下来迟。”
“锦衣卫已经去缉拿宋景晨了,这一次他逃不了。”
顾无咎慢条斯理道:“有鸿影、玄霄带路,他们要还拿不下人,干脆切腹谢罪算了。”
“公子说得是!”观砚连声附和,“西城兵马司的人也来了,属下这就令他们在寺内搜查,看看还有没有哪里埋着别的炸药。”
顾无咎微微颔首。
说话间,奉命去取斗篷的小沙弥回来了。
顾无咎拿过斗篷,亲自为楚明鸢披上,系好斗篷的系绳。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鬓边的发丝犹在滴水,一颗颗如水晶般的水珠自她明艳精致的面庞滚落,即便狼狈不堪,她的腰杆依然挺得笔直。
楚明鸢静静地看着他,视线落在他的领口,目光幽深。
在方才他拿剑划伤自己左掌的那一刻,楚明鸢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当初顾无咎不慎被拓跋嵬伤了脖颈的事,是他故意受的伤,只为了当下引得皇帝的垂怜与内疚。
当时的那一剑,距离颈动脉不足三分的距离,让楚明鸢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心疼。
还亲自为他调配了祛疤的药膏,日日为他涂抹。
现在,楚明鸢感觉自己的一片心意简直是喂了狗了!
就该留着那条疤,让他长长记性!
“你忙吧,我先回宫了。”楚明鸢不动声色地挥开了他的手,朝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走去。
地上都是爆炸产生的碎石与落叶,连她之前丢出去的那个面具也被压在落叶之下。
楚明鸢躬身从地上捡起了那个面具,轻轻拂去面具上沾染的尘埃。
还好,面具没有损坏。
那白色的狐狸面具上,画着一对线条优美的红色眼线,勾勒出一对漂亮的狐狸眼,那上挑的眼角透着几分邪气,几分狡黠。
正是她记忆中上一世的顾无咎曾戴着的那个面具。
她现在全想起来了,这个面具其实是她的,是她六岁时遗失的面具,她早就忘了,没想到他一直收到了现在。
一时间,楚明鸢的心里有些复杂,甜蜜有之,感动有之,怀念有之……但愤怒与委屈亦有之。
他呀,真是让她既生气,又无奈。
她约莫也知道,顾无咎心中有一杆秤,衡量利益得失。
当他觉得受点伤,值得去换取价值更高的东西,他便会去做,就像战场上,必然会牺牲一部分人的性命,以尸山血海代价,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但是,像他这种动不动就拿刀剑往身上割的举动,她可以理解,不代表她能接受。
观砚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忙对楚明鸢道:“夫人,我们将马车停在后门了。”
楚明鸢拿着那狐狸面具,对着觉远大师微微一笑:“觉远大师,改日我再来找你下棋。”
她看也不看顾无咎,转身离开。
顾无咎默默地跟上。
砚砚并不知道自家公子方才被夫人咬了一口的事,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旁边的觉远大师。
觉远大师无辜地念了声佛号。
他是出家人,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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