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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看到原本装睡的人终于装不下去了,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怎么还不睡?”她问。
“你是在生气,还是在‘难过’?”
顾无咎几乎与她同时问道,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如墨玉般的瞳孔。
楚明鸢在心里微微叹息:看来他还是听到了碧云与海棠的对话。她天生五感敏锐,听力极好,他也不遑多让啊。
从薛寂、到楚明娇、到碧云她们,还有顾无咎,似乎都觉得她对谢云展余情未了……
楚明鸢方才闭眼装睡时,仔细想了想,也难怪他们误会。
旁人只看到谢云展移情别恋,却不知上一世她对他的情分是怎样被一点点地耗尽,他甚至还要了她的命——她怎么可能对害死她的凶手余情未了?!
楚明鸢抱着薄被从榻上坐了起来,无奈道:“我原本气还没消的……”
可现在因为是否“余情未了”的话题,却反而显得她有点气弱,莫名还有种无法直视他的心虚之感。
心中头痛不已:当初在皇觉寺相看时,她曾亲口对顾无咎说,她与谢云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无私情。
当时,面对素不相识的他,她自觉问心无愧——她只是想让顾无咎知道,她不是在心里揣着别人的前提下,与他定亲的。
时隔数月,如今再回想那一天的一幕幕,她觉得顾无咎那会儿未必真信。
“你不问我为什么生气吗?”楚明鸢叹了口气,看着他。
顾无咎倾身朝她又凑近了三分,抬起那包扎完好的左掌,“伤口上过药了,也没有弄湿。”
看着他近乎邀功般的样子,楚明鸢是既好气又好笑,目光落在他左臂上那个被她咬出的小巧牙印上,牙齿咬破的地方犹带血丝。
理智告诉她,他是活该。
但情感上……
“我来给你上药。”
楚明鸢一边说,一边打开床头柜,从抽屉里取了一个小瓷罐出来,沾了点淡绿色的药膏,轻轻涂抹在那个被她咬出的牙印上。
上完药膏后,她冷不丁地将话挑明:“所以,连你也觉得我对谢云展‘余情未了’吗?”
她还是喜欢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顾无咎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连他都被她这句话问得一时懵住。
短暂的惊诧后,他眼底荡起一丝清浅的笑意。
他一手摸了摸她睡得略显凌乱的额发,一手扶着她的后腰往身前拉,圈在怀中,倾身吻了上去,含住了她的双唇。
直吻得她呼吸渐渐粗重,双眸水汽氤氲,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阿鸢。”他近乎呢喃般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哑醇厚,语调亲昵得仿佛含了糖,灼热的气息缠绕在她的脖颈。
耳鬓厮磨间,他含含糊糊地说:“你难不难过……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无论她曾经对谢云展有过怎样的情感,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怎么傻得与一个死人计较!
更何况,她现在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人也在他的怀里。
顾无咎心头柔软,凝视女孩的双眸中似有星光流淌,荡漾的全是柔情蜜意。
他又凑了过来,意犹未尽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轻轻地咬了一口那饱满的唇珠。
楚明鸢被他吻得有些虚软,脊背酥酥麻麻,只差一点就被他压到了榻上……
她双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试图让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有话跟你说,你别乱动。”她娇嗔般瞪了他一眼,面颊与耳朵都染上粉粉的菡萏色。
目光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耳根,见他白皙如玉的耳根微有红意,心里平衡了:他也没他表现得那么游刃有余。
“你说吧,我在听。”顾无咎直勾勾地看着她,抱着她的纤腰舍不得放。
话到嘴边,楚明鸢又不知如何开口。
踌躇了片刻,她忽然拿起了床头柜上那个白狐狸面具,亲手将它戴到了他脸上,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知道的,顾无咎就是上一世她在清净寺的烟缘树下遇到的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白衣人。
但当他真的戴上这个面具,看着那双面具后的桃花眼,她的心尖还是克制不住地颤动了一下,心里泛起了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委屈,眼尾有了潮意。
她理了理混乱的思绪,干脆从四月说起:“四月,京兆府审理姜妩时,楚明娇曾经告诉我一件事,她说,她之所以不愿意嫁给你,是因为你心中有一个一直无法忘怀的意中人。”
“她发誓,她说的都是真的,否则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顾无咎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变了,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揭下脸上的面具,却被楚明鸢按住了手。
她说:“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白皙的指尖轻轻抚摸狐狸面具的边缘。
九年了,这面具依然被收藏得很好,反倒是今晚的那场爆炸给它添了些许刮痕,让它看着平添几分沧桑。
它似乎在告诉她,她可以再勇敢一点。
她轻叹:“我不傻,我知道楚明娇想要挑拨离间。”
“那时候,我想,如果她说得是真的,你真的曾有一个意中人,你却没有与她在一起,要么是她罗敷有夫,另有婚约,要么就是她不在了……”
“谁都有过去。只要你别像谢云展那般背着我与旁人有了奸情,那就行了。”
她与谢云展定过亲,上一世还与他成了亲,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苛求顾无咎呢。
当时她是这么想的,觉得这样也好,两不亏欠。
但现在,她一点点地想起了从前的事,知道是她想岔了……心里有那么一丝丝雀跃,又觉得面对他有些亏心。
“……”顾无咎透过面具的孔洞静静地凝眸看着她,眼波沉静。
“你别听我说得大度,我其实是个很小心眼、很记仇的人。”说着,她再次抓住了他的左臂,垂眸看着他小臂上的齿痕,“如果有朝一日,你有了异心,最好是亲口告诉我,我们可以如父王、母妃般好聚好散。”
听到“好聚好散”时,顾无咎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咬牙道:“我们不会。”
他们成亲才三个多月,中间他去了一趟南疆,聚少离多,这会儿是新婚燕尔,这丫头居然连和离、义绝都敢挂在嘴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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