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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冥转过身,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机械师少女,她的气色比上次分别时健康了不少。“看你精神不错,身体里那个炼金构件的问题,控制住了吗?”
紫堇当初已经发现了她的隐瞒,知晓她并非真的“被耶希亚封印了精神”,而是她后背上的炼金组件在战斗中被耶希亚屡次重创,导致损坏失控。
“我背后这个「脊枢」组件,暂时算是稳定下来了,没有进一步恶化。”贝安琪的神色稍微黯淡了一点,“但矮人这边最顶尖的几位炼金大师,都束手无策。他们都说「脊枢」结构前所未见,而且与我的脊髓神经密集缠绕在一起,根本无法在不造成严重损伤的情况下,安全拆卸下来。”
女孩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脖子上,那条造型已经更换过的项链,“所以现在,还是要靠「祖依的庇佑」,持续修复身体上的损伤。”
她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抱歉,这么贵重的东西,本想着这次能还给你们……”
“项链的事不要紧。”苏冥眉头紧锁,“连矮人最顶尖的炼金大师们,都解决不了吗?”
“「脊枢」,是我的老师霍华德毕生的心血之作。”贝安琪解释道,“原本老师的设计,是让我能通过它直接进行神经链接,并操控复杂的机偶战斗单元,极大提升战斗效率。”
霍德尔,炼金学者,称号铜鸬鹚。紫堇的出生,他也参与了其中的技术部分。学者小姐眼眸上篆刻的永固法阵『全知视野』,也是源自他的设计。
贝安琪声音低落下去,“但老师意外去世后,关于这套装置的详细设计图,并没有完整地留存下来。而在这个世界上,在人体炼金改造领域,能接近老师水准的,据我所知只有两个人。”
“哪两位?”苏冥追问。
“第一位,是‘大傀儡师’布伦雷夫。虽然他风评很差劲,但在神经链接和人体炼金方面,确实是公认的权威。”
苏冥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已经被你姐姐送去见你的老师了。”
“什么?!”贝安琪先是震惊,随即气恼地扑向绮罗,作势掐住她的脖子摇晃,“姐姐!你干嘛把人家杀了啊!——还有,你不是自称不能战斗吗?!那么大一个大傀儡师,你怎么就把人给送走了?!”
“咳,我本来就没打算杀他,”绮罗被晃得鬃毛飞扬,有些狼狈地辩解,“只是一不小心通过他寄托的分魂,把他的主魂也给湮灭了。而且——”她撇撇嘴,带着一丝不屑,“那种到处结下因果孽债的渣滓,找他帮忙也是白搭,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噬操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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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第二位是谁?”苏冥继续询问。
“这个就更没指望了。”贝安琪松开绮罗,颓然摇头,“光明神殿的首席炼金术师,人称‘戏命师’的那位。听说脾气古怪,眼高于顶,常年待在辉煌圣城最核心的圣域里。像我这样的‘乡下’机械师,跑去估计连圣域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更别说见到人家的面了。”
她说完,却发现苏冥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用一种带着玩味和了然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旁边的绮罗。
“我就说嘛!”苏冥突然伸手,用力拍了拍绮罗的背,恍然大悟道,“那天在雪原上追捕戏命师,你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追得那么拼命!合着……是为了给贝安琪抓‘医生’回来啊!”苏冥语调一转,生气道,“而且事后,你竟然还敢拿这个当理由,讹诈了我三十斤卤鸡翅!”
绮罗立刻将雪白的脖颈高高昂起,鬃毛在阳光下闪耀,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哼!那是睿智的圣兽,应得的报酬!”
“你……你是说,‘戏命师’……被你们活捉了?!”一旁的贝安琪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传说中的戏命师啊!”
“嗯,一场遭遇战。”苏冥点点头,确认道,“他现在正好好地‘关’在我们手上——你真得好好感谢你姐姐,那天她为了逮住那家伙,飞得那叫一个奋不顾身!连羽毛都飞秃噜了!”
“……我那天明明那么英姿飒爽、神威凛凛!为什么被你形容得像一只追光乱撞的扑棱蛾子!”绮罗不满地刨着蹄子,强烈抗议苏冥的形容。
贝安琪却已经欢呼一声,再次飞扑过去紧紧抱住绮罗的脖子,激动得脸颊泛红,“哇!我就知道!姐姐你最疼我了!”
她兴奋地扭头朝着船舱方向大喊:“厨师大叔!快!把那盆红烧肉端出来!我要犒劳我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很快,一个硕大的、热气腾腾的粗陶盆被抬上了甲板。浓郁的肉香伴随着油脂的焦香瞬间弥漫开来,让人食指大动。
然而,绮罗却谨慎地凑近餐盆,用蹄子试探性地按了按肉块,直到看到肉皮Q弹地颤巍巍来回晃动,才眉开眼笑,“你也是我最好的妹妹!”
“……姐姐,你按这一下是为什么?”贝安琪非常疑惑。
“软的,就不是生姜了。”绮罗回答,端起了陶盆。
“怎么可能,生姜跟红烧肉,外观区别很大呀!”贝安琪完全无法理解。
绮罗沉默不语,显然回想起了某些哀伤的往事。她难过地举起陶盆,就往嘴里倾倒。
按照那位“兽医”学员的医嘱,独角兽这段时间需要保持清淡饮食。在苏冥和紫堇的严格要求下,她每天的荤菜食用量都不得超过一公斤。
绮罗当然不肯就范。为此,列车上几乎每天都要上演追捕、甚至捆绑独角兽的饭后运动,以保护那些可怜的剩菜。
苏冥忙碌起来以后,便以积分为报酬,将食堂的护卫任务下发给训练营的学员们。
起初效果不错,但随着独角兽的“搜、打、吃”功力见涨,护卫方失败了几次,由此导致双方的斗争水准不断升级。
甲板上,仅仅几秒钟陶盆就已经空空如也。绮罗迎着海风,正发出无比满足的悠长叹息。
苏冥伸出的、试图阻止的手,还徒劳地悬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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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需要频繁改变航向,对于帆船来说效率极低,麦酒号的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苏冥也不着急,乐得清闲地待在船上,安安静静地坐看海景。待海风吹得有些倦意后,他便要了间安静的船舱休息。
等麦酒号这艘满载的货船终于慢悠悠地,驶入正确位置的海湾时,已经是四五个小时之后了。
此刻这里的景象已然大变:岸上,原本属于“青年文明号”的庞大结构已被拆解得七零八落,如同被蚂蚁搬家一般,所有部件都被搬运到了海边,正持续向冰面移动。
在浮冰之间清理出来的波光粼粼海面上,一艘全新的巨大舰船雏形已经巍然浮现。流线型的船身主体基本完工,稳稳地漂浮在水面上,骨架嶙峋,却透着一种完全不属于异界的力量感。
“末日机车”上拆解下来的动力系统组件,此刻已转移并安装到了这艘新船上。它们将成为三色堇号的辅助动力系统,为整艘船的设备运转提供电力驱动。
至于列车上那些用不到的多余设备,则被堆放在岸边,持续进行着拆解工作。异界的炼金术士虽然不懂科技侧的技术原理,但识别素材、按成分归类还是能够胜任的。
新船上,同样有大批人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一些人继续进行着结构搭建,并进行着细化工作;另一些人则指挥着亡灵仆从,将岸上运输来的各类物资,搬运整理到船上指定的存储区域。
数百名亡灵法师协同作业的产能,效率着实惊人!
尤妮尔正在船舷边调度人手,优先处理即将用于动力系统的素材。她看到苏冥一行人登上了甲板,立刻上前汇报当前的工程进度。
“苏先生,锅炉主体组件和推进蒸汽轮机的主要素材,都已经按照清单准备齐全,集中放置在底舱指定区域了。其余的素材仍在搬运中。”
紫堇一直悬浮在上空,指挥全局。见到苏冥归来,她便缓缓降落在苏冥身侧。她捧起戴着羊毛手套的双手,凑近嘴边轻轻呵了口气,吐出一团白雾。
“挺慢的啊。”她对苏冥道,“底舱的主体结构,十分钟前就已经完成了。”
“这不是在等待你们这边的进度嘛。”苏冥回应道。
“栗鸮学者!”贝安琪走上前来,向紫堇行礼道。
紫堇点头示意,“欢迎归来!”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苏冥道。
贝安琪立刻兴奋地拎起工具箱,雀跃不已,“我的扳手已经饥渴难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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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进光线略显昏暗的底舱。在预留的动力设备核心区域,负责搭建船体框架的亡灵法师们,按照图纸要求,精确预留出了三个巨大的安装基坑。
基坑中央的基座上,已经堆迭着大批以金属为主的构件素材,如同三座小小的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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