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未时。

    父子二人吃饱喝足从酒楼出来,沈元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买了一些精品茶叶和水果。

    回到武馆,他将茶叶和水果给黄轻舟送了过去。

    黄轻舟扫了一眼面前的礼物淡笑开口:“沈老弟,你这……太客气了。”

    沈元微微一笑:“兄长莫要推辞,日后石头还得劳烦您多照应着。”

    “这小子要是在兄长这调皮捣蛋,您尽管教训,小弟绝不多说什么。”

    两家多年未曾来往,他也没想着凭一些茶叶和水果就能找回当年的关系。

    此番送礼,只是想着能让黄轻舟在自家孩子身上用点心。

    人情世故不就是这样。

    “哈哈……好说好说。”

    “自家侄子,愚兄定会视如己出。”

    黄轻舟心中本还有推辞之意。

    在他看来,沈元此时来送礼,多少会有一些攀交情的想法。

    以黄家如今的家境,续上这段交情,无疑是捡回来一个累赘,收了这份礼,日后他沈元若是开口相求,倒是不好拒绝。

    但现在听到沈元只是让他多照顾一下孩子,心中便没了负担,安心将礼物收下。

    “沈老弟,若无其他事情,今日下午就让石头跟着大家一起站桩吧。”

    “你父子二人还要不要说说话?”

    沈元闻言,看向身旁的沈文煋,揉了揉他的脑袋摇头道:“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兄长,孩子交给您,小弟就回去了。”

    他拱了拱手,转身朝院外走去。

    “阿爹!”

    沈文煋转身看向父亲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

    终是只有七岁的孩子,第一次离开父母,内心多少有些彷徨,有些惶恐。

    沈元身形一僵,并未回头,脚步更快的走出了武馆。

    身后传来石头低声抽泣的声音。

    “石头,在世伯这里就当是自己家,好好学武,不要辜负了你爹的期望……”

    黄轻舟安慰的声音响起时,沈元已经上了牛车,缓缓离开武馆。

    路上,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扭头看了一眼武馆,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为人父母者,有些时候真得要狠下心来才行。

    方才他若是回头了,必然少不了一番离别哭闹。

    从镇上回来时,胡玉芬正在院中誊抄那本《农学杂术》。

    沈元将老牛从牛车解下,牵进牛棚,来到跟前。

    “这么早就回来了?”胡玉芬有些诧异道:“你有没有把石头安顿好?”

    沈元站到身后,轻轻为她捏着肩膀道:“都安顿好了,给黄馆主买了些礼,他答应会好好照顾石头的。”

    胡玉芬听后,脸上的担忧稍缓了一些,转而看了一眼小院叹息道:“往常两个孩子在院中玩闹,如今突然静了下来,还真不适应。”

    沈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让她的脑袋贴在自己腹部。

    片刻后——

    “若是想要孩子有一番出息,终是要让他们离开我们的庇护。”

    “再说,不是还有阿奴在吗?”

    胡玉芬闻言,仰头看了看时辰:“快该去接阿奴了。”

    时间一晃,转眼月余过去了。

    石头和阿奴兄弟两人的学习都十分顺利。

    这天晌午,沈元从田里锄草归来,胡玉芬端来饭菜,夫妻二人坐在院中。

    “夫君听说了吗,二柱被官府抓了!”

    被官府抓了?

    沈元端着饭碗,眉头微皱道:“为何?”

    胡玉芬摇了摇头:“不清楚,听说好像是走私,反正很严重,人已经被带到了安阳县。”

    “依照大虞的律法,这次就算不死,怕也是要被流放了。”

    沈元恍然。

    “怪不得二柱家田里的野草长得都比庄稼高了,也不见他夫妻二人去锄草。”

    牛二柱家的田和他们家的相邻,有十五亩。

    十五亩良田,依照这两年的收成,日子本该能过得去。

    但这个牛二柱不务正业,好赌好酒。

    平日里,家中的田地都靠婆娘带着孩子打理。

    前些日子,他去黑水潭,在田埂上遇到的偏瘦青年就是牛二柱。

    走私这件事沈元也听说过。

    与大虞一山相隔的西荒蛮族盛产珍稀矿石和各种皮毛,将这些东西弄到大虞境内,价格往往能翻几倍到十几倍。

    如此暴利,自然引得一些人铤而走险。

    他们以粮食从蛮族手中换来皮毛和矿石,再将这些东西卖出,一番捣腾,往往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些人被称为“走山人”。

    早年间,沿山村镇经常能够见到背着巨大包裹的走山人。

    后来,新任虞皇沿山设立巡山校尉营,一方面是为了巡查偷偷越境的蛮族战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击这些“走山人”。

    让沈元没有想到的是,牛二柱竟然如此胆大,明知有巡山校尉存在,还敢干这种勾当。

    大虞律法十分严苛,这种走私行为,即便是金额不大,处罚也十分严重。

    牛二柱这次家产充公,一家老小被流放是肯定逃不掉了,说不得还会因此丢了性命。

    思及至此,沈元眼前忽然一亮。

    “玉芬,二柱家的田和我们家的相邻,我想着,等县里判决下来后,咱们要不要将他家的田买回来?”

    听他这么一说,胡玉芬也有些心动了。

    这两年的收成好,且沈元捣鼓的沤粪法又能大大提高土地肥力,若是能够多十五亩的良田,似乎也不错。

    但牛二柱家的田肯定是要被充公的,从官府手中买田与从普通黎庶手中买田可不是一个价。

    “家里如今只剩下一百三十多两银子,还要留一些应急,咱怕是买不起。”

    胡玉芬惋惜开口。

    沈元却不以为然:“买不起咱就先租,府衙肯定没有人手去打理这点土地。”

    “大虞律法有规定,租户有优先购买权,等咱租上两年,手里宽裕了,就一举将这十五亩田都买下来。”

    胡玉芬点了点头:“那你吃罢饭去找里正打听打听?”

    “成!”

    吃完饭,沈元便匆匆去了村中里正家。

    胡玉芬则是忙着为一家几口张罗着冬衣,天已经入秋,两个孩子去年的冬衣明显小了很多,得重新缝制。

    为了节省钱财,她并没有将那些冬衣丢弃,打算直接在原来的衣服上进行修改,先凑合着穿。

    沈元这边也从里正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牛二柱一家的事情基本已经定性,因涉嫌走私,家中男丁流放北海,女眷则都会被贬为“城旦舂”。

    城旦舂是大虞对于犯人的一种惩罚,男性犯人为“城旦”,负责修筑城墙等脏活累活,女性犯人为“舂”,负责日夜为官府“舂米”,合称城旦舂。

    至于租田的事情,里正也答应回头帮他问问,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年开春就可以将地租给他。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