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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忽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的双手被迫抵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胸腔间剧烈的心跳,震得她指尖一阵发麻。
他的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血肉中。
她什么都忘了,却还是会发抖、会脸红,会因一个亲吻而心慌意乱。
半晌,他才终于肯松开一点距离。
钟薏有些失神,双目迷茫,唇间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光是简单触碰,她的唇却被磨得发红发烫,像一朵刚被碾过的蔷薇,娇艳而狼狈。
卫昭低头望着她,眼底浮现出一种隐秘、极度病态的满足。
下一刻,他俯身。
唇飞快贴上她有些松散的衣襟,落在那片粉润如玉的颈边。
啄了一下。
仿佛被灼烧一般,钟薏整个人颤了下。
他的声音也在这时贴上耳边,像是蛊钻进她耳中:“这,便算钟小姐……给我的许诺罢。”
钟薏猛地回过神。
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和他做了什么,羞意和惊慌如潮水般一并涌来,脸颊一寸寸烧红,连耳尖都红透了。
她别开眼,语气磕磕绊绊:“我……我想起我娘还有事吩咐我……先走一步!”
说完一把捂住唇,仓皇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似乎有一道低低笑声传来,她不敢回头。
一出帐门,寒意扑面而来。
钟薏飞快地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心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她明明该拒绝的……可她竟然没有推开……真是脑子坏了......
她抿着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帐外跪了一地的奴婢侍从,皆是方才被卫昭遣出去的。
众人垂首屏息,不敢抬眼看她。
她又开始害羞,赶紧低着头疾步掠过他们,匆匆回了钟府的营帐。
帐中,父母与兄长正围坐榻前,眉头紧锁,低声议论着什么。一见她进来,皆是一惊,立刻起身围了上来。
李清荟最先拉住她的手,仔细打量,一边心疼地问:“为娘听说你在林子里遇见了大虫,可是受伤了?”
钟薏被家人的关心弄得心头一热,想起方才的惊险,眼眶泛酸。
她轻声道:“我无事,只是皇上救我时肩膀受伤了,已被包扎妥当。”
迟疑了一下,又怕他们误会,连忙补了一句:“我……我只是帮他包了下伤,别的……什么也没做。”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反倒此地无银,耳根又红了几分。
家人们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了然点头,没有再追问。
也没质疑陛下带着御医,哪里需要她一个贵女包扎?
钟以礼今日抽到的签数靠后,等他出发时,早已不见小妹踪影,只得孤身而去。满载而归回到营帐,却听说她不见了踪影,众人顿时一片慌乱。
过了会,钟薏未归,苏夫人却来到他们营帐,悄悄和钟夫人打探钟薏与陛下的关系,问他们是否有让她进宫的打算。
钟母大惊,问她此话从何而来。
苏夫人这才知道,他们不知下午陛下和钟薏同乘一匹马,姿态亲密回到御帐。
她扫视帐内,看样子,她现在还没回来。
钟母尴尬笑笑,只得说皇帝肯定是体恤臣子,这才开恩让她在御帐里休息。
不知苏夫人信没信,只是语气更加亲热,又和她寒暄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不久又有小厮来报,说姑娘与陛下一同遇了猛虎受了惊,此刻正在御帐中稍作歇息,大家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就是他们的金饽饽,半点闪失也不能出。
钟进之回想到自己还是苏州那会儿,可以说,他们一家现在在上京能过得如此顺风顺水,自己还当了个三品大官,这一切祖上烧高香的事,实乃托了钟薏的福。
因此,当陛下嘱咐钟家务必好生照料她时,钟进之不敢有丝毫怠慢。
陛下赏赐下来的珍贵物件,他一一备齐布置于钟薏寝房;晚膳提到对医术有兴趣,他便找来京中知名的教习大夫;哪怕是钟薏失忆后提起爱好读书,他都立刻派人搜罗天下书籍,不论是经典孤本还是稀奇话本,尽数送至她手中。
日头西斜,钟薏先是遇到猛虎,又被皇帝调侃,早已身心俱疲。见到家人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倚在榻上,不出片刻便沉沉睡去。
钟夫人守在一旁,给她盖上薄毯,帐内静谧无声,众人皆不敢出言,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
自那日遇到猛虎,李清荟担忧她安危,便也没让她参与接下来的活动,她每日只得在营帐内看书,让带来的丫鬟陪在她身边逗趣解乐。
又一日,钟薏抱着书,坐在帐外的阴影处,红叶给她打着扇子,四月微风不燥,阳光从枝叶间碎碎洒落在她裙摆上,清亮温柔。
可突然红叶就见她垂下眼帘,肩膀一颤。
两滴眼泪从她眼眶中滑落,坠在书页上,晕开一团明显的水痕。
“小姐?”红叶一惊,声音陡高,“你怎么了?”
几个婢女慌张围上前。
钟薏只是摇头,泪眼朦胧,眼前书页上的字迹模糊不清,连翻页的力气都用尽了。
她在看《帝王纪略》——城中新出的皇帝传记。
她看到,陛下出生那年,有云游道士私言其“生有异相,乃不祥之兆”。
先帝本就冷淡他的母妃,听信谗言后,便将母子二人一并打入冷宫。那个终年不见天光的角落,他在那里待了整整十一年,直至一场大火烧了冷宫,唯他一人活着走出。
她忽然就懂了。
她想起他当日释然的语气,只觉胸口发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像是心口某处被人轻轻捻了一下,不重,却酸得发闷。
她记得他吻她时面目含笑,也记得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唇上时得颤抖。
她更记得那日他倚在廊下,温和地看着她,笑得像春日初融的雪。
那一瞬,她甚至恍惚觉得——他们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她一向心软,走在街上遇着讨饭的孩子也会悄悄多塞两枚碎银子,为此没少被好友打趣。
可今天这一回,她却隐隐意识到,这种难过与从前都不一样。
它太近了,近得像是从自己身上剥下来了一块什么东西,又被人捏在手心里,胡乱揉成一团。
那份疼不再只是别人的事,而像是藏得极深的情绪终于破壳而出,还带着几分莫名的心悸。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咬牙骂了句:“混账。”
声音哑哑的,带着一丝倔强。
红叶给小姐擦着泪,不知道谁得罪了她,眼瞧着小姐把书搁在膝头,风吹着发丝拂在唇边,一页也没再翻,眼角还挂着泪光,神情却明明白白。
她不是在生气。
她是在心疼他。
*
正元殿内,天子端坐于书案之后。
案上奏折堆如山峦,刚从早朝退下他便未曾歇息,各地汇报文书接踵而至。
近日国事渐趋顺遂。
江南的水灾已得初步控制,地方官员被他召来京中,当面训诫敲打;边疆的政策也在逐步推行,奏报有条不紊。
短短数月间,朝局平定,百官噤声,风浪尽息。
韩玉堂掀开一侧碧色帷幔,悄声走近:“陛下,赵国公求见。”
卫昭目光不动:“让他进来。”
少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靠近。
来人年约四十,身形高大,面容虽带岁月痕迹,却威严如旧。
跪完礼,卫昭赐坐,和煦问:“国公爷,何事光临?”
赵容慎扫过他桌案:“陛下,近日身体可好?家父闻陛下殚精竭虑,心中忧惧,唯恐圣躬过劳,累及社稷。”
他这家父,正是当今朝堂谁都绕不开的老赵国公,三朝元老,声望极重。虽已致仕多年,仍举足轻重。
卫昭一笑,放下手中的奏折:“谢老国公挂念,朕确实事务繁杂,不过尚堪应付。”
赵国公停顿片刻,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极快藏住。
“陛下即位以来,政局清朗,民心安稳,实乃万幸。但若要江山久固,后宫亦不可偏废。”
他说着,声调放缓几分,“后宫并非奢礼虚饰,而是国本之重,牵系储嗣与宗庙血脉。至今尚空,实非长策。”
此言再明显不过,依旧是催他纳妃、立后。
卫昭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又来了。
自他登基起,此人便屡屡借社稷大计之名旁敲侧击,劝他早立后妃。隔三差五联络群臣施压,手段让人心生厌烦。
他低头翻阅奏折,语气不紧不慢:“赵国公一片忠心,朕记在心上。后宫之事,确实需慎思。”
抬眸,目光轻扫他一眼,淡淡道:“朕记得,国公府上似有一女?”
赵容慎心中一动,面上露出笑意:“回陛下,家中确有一女,名唤长筠,今年十八,尚未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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