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玄幻奇幻 > 洞天之主 > 第一卷:山海劫——蓬莱此去无多路 第一章:朝不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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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巅,风云疾!

    “恶贼,你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偷盗行窃无恶不作,致使人神共愤,罪大恶极。今日贫道定要替天行道,还天下一个太平。”

    说到这时,那三耳草鞋登脚下,九阳巾子把头包,腰系丝绦袖飘舞,神情矫矫崖崖高地年轻道者微顿后话锋一转:“然天有好生之德,地有长养之意,念及以往情分,只要你肯说出‘蓬莱秘钥’的下落,从此听命与我,贫道便化去你这场劫数,更会竭力洗你污名,并赐你一场天大的造化,从此永享……”

    “假仁假义之辈,都是这般聒噪么?”黑袍人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一只惨白手掌,漆黑锐甲有节奏的在血脸面具上叮铛敲点。

    “你……”

    年轻道者剑眉微蹙,方要再说些什么时,眼前忽白光大作,厉啸迫耳,忙使一个‘孔雀开屏’,只听一串急促叮叮脆响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转瞬消失,俯看其身前草地上,撒落着不下百余枚银白毒针,数丈内绿草尽数枯萎。

    再看两人已足蹈虚空交斗数十回合,银针急如银河横贯九州,长剑宛若河中突礁岿然不动,二人各展玄妙身法,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倏忽电闪,突左忽右,翩若惊鸿,不可捉摸。

    轰鸣爆响震耳欲聋,直斗的风越急,音愈厉,银针如雨而下,竟将这座突上云海的葱郁山头全点成了乌黑,银针也已发完。

    “去!”

    二人肉掌相击,劲气四溢,罡风激荡,同往两侧倒震去时,俊美青年右手剑诀一起,双肩一晃,猛听利剑出鞘声起,背后窜出两条耀目青光,绕身追逐三番,忽化夺目长虹转瞬来到怒吼出声的黑袍人身前,青虹交错一剪,好一颗六阳魁首冲上云霄,死不瞑目。

    ……

    ……

    ……

    “啊呀!”

    云轩在惊呼声中清醒过来,就听马蹄雷动,箭咻急促,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睡梦不离手的‘藤木盾’往身前一挡,只听砰砰数声闷响,三支箭头竟穿过了这质地坚硬地藤木盾才失了劲道,可也把云轩冲的连退几步,闷哼一声坐倒在地时,远处浩浩荡荡地传来了一句话:“莫要走了‘忠義堂’余孽!”

    话音入耳,恍若置身于滔滔浪潮之中,随波逐流,不能自己。只感天地浩大,自身渺小,人力又怎胜天?

    云轩心下骇然来者内功竟精湛到‘旱地生春雷,无风起惊浪。追星可逐月,神游九重天’的一流武学境界的同时,环顾平野,尽是火光,四面八方鼓声擂动,喊杀惊天,马蹄震地,似有千军万马奔席而来。

    借着渐要隐入乌云的月盘播下的清光凝神一扫,从南北冲杀而来不下三百余骑,声威赫赫!

    “快醒醒,快醒醒!”

    “是天龙帮的追过来了,大哥,咋们怎么办?”

    忠義堂百余门人大都面带惊惧,不复平日男儿本色。

    “天杀的‘白龙帮’,兄弟们快撤,某家断后!”

    忠义堂堂主乍一看像头黑熊,又一看还是像头熊,袒胸露背,黑毛从生,手持一条紫黑锁链,衔接肩上扛着的独脚铜人,卷发乱舞,一双虎目中尽是暴虐疯狂之意,望之令人心寒胆战。

    一声狂啸,调转马头,反身杀将上去。那本气势汹汹而来的白龙帮众人一见此景,皆是变了颜色,根本不用人提醒,纷纷散开,用箭来射。

    “你们以为走得脱吗?”但见忠義堂堂主熊太真深吸一口长气,躯体更为粗壮三分,继而冷哼一声,肚皮微凹,那肩上扛着的独脚铜人竟直射出三丈时,举臂狂甩链条,霎时铜人飚飞轮转,狂风应从,竟将射来的箭矢给带荡偏了去。

    策马狂逃的云轩见此也不禁羡慕非常的咽了口吐沫,他们忠義堂就出了这么一个人物,也是这么个偶尔毒手佛心,为人豪迈的人物救了他的性命。

    “找死!”见有人竟自持身手了得,冲杀过来,熊太真杀机毕露,竟猛然收了铜人,看中方位,铜人带着破空厉啸,如流星陨落,当场将此人砸成了一坨肉泥。

    “痛快痛快,再来!”那汉子哈哈狂笑,抓起链条又要继续时,一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凌空急蹈,飞身扑来。

    “蛮夫休狂,看我七星剑的厉害!”

    “朝廷走狗,纳命来!”

    “尔等速去追杀忠義堂匪贼,割去人头最多者另赏白银十两!”

    “谨遵帮主法令!”

    ……

    ……

    ……

    半个时辰后!

    “不学好的小贼们,把头留下吧!”

    “哎呦,不错不错,还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啊!”

    “就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想聚众落草为寇,没了熊太真那厮,你们算什么东西!”

    “跟将死之人费什么话,一起上!”

    “大家分头跑……啊……!”

    ……

    ……

    ……

    慌不择路的狂奔了近两个时辰,座下染血白马累的口泛白沫,人也心惊身乏的又跑了数里,在一座年久失修的长亭外停了下来,这儿官道烂裂,野草凸生,两旁有清泉流水,野花作伴,彩蝶蹁跹,其后就是繁林密布,灌木丛生,鸟鸣啁啾,悦耳动听!

    风景倒还怡人,但在此时,他哪还有丁点欣赏情调。

    浑身浴血,投机装死终得逃脱杀劫的云轩趴在水渠边给自己狠狠灌了几大口水,只觉得此时的水,那叫一个甜。

    蓦然想起儿时,和伙伴们玩累了,回到家里拿木瓢在大缸里舀上一勺,咕噜咕噜的灌下去,那个透心凉,啧,至今记忆犹新。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唉!”云轩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坐在长亭里从制工粗糙的牛皮马甲里倒腾出一个系在深衣上的小布袋,从中翻出一块被啃了嘴的干馍馍,咯嘣嘣的咬着吃了,有一块指甲盖大的皮嘣到了地上,也给拿起来吃了。

    待吃饱喝足,略作洗漱后,天也泛起了鱼肚白,双掌枕头,嘴里叼上一根狗尾巴草摆个‘大’字躺在亭中,看白云悠悠,黄鹂鸣翠,思及今后何去何从,是个问题!

    经此一役,忠義堂定是难保。

    忠義堂,单听名字谁又能想得到是一群居无定所的流寇。

    但那白龙帮却是青州武林正道五大帮派之一,自立派伊始,便受朝廷敕封,有肃清江湖败类之责。历代掌门更有官衔傍身,比拟知府,不遑多让。

    一夜惊魂,心力难继,如此想着,倒给睡着了。

    这一睡竟睡到火云烧天,日暮西山方始醒转,这才拍腿暗恼自己大意。

    这年头,在荒郊野外毫无设防的露宿,不是遭了虎口,就是遇了人祸,很有可能就一睡不醒了。

    暗自警省一番,迎着从枝叶中透来的落日余晖长吐一口浊气,翻身上了也缓过劲来的马儿,折转方向,准备绕回以前说好的汇合点看看,再做打算。

    御马行的两步,看这匹年老命大的马儿还白一块红一坨的,正想也给清洗清洗,突感有物件滑落,俯身拾起,不由鼻子又是一酸。

    这是三个只有两寸大的布娃娃,一个扎着两条牛角辫的小女孩笑的眉眼弯弯唇上翘,左手拉着的蓝衣娃娃露出淡淡的笑,右边的一脸嫌弃相。

    “云馨!云龙!”

    云馨是他的的妹妹,每当放学归来,蹲在村头大石头上望眼欲穿的小妹挥舞着手臂,一迭声的叫着“哥哥哥哥”,然后欢天喜地的扑进他的怀里,总跟在小妹身边的大黄狗也是欢喜的不行,绕着他又蹦又跳的。

    最让人头疼的是跟屁虫似的小妹总喜欢奶声奶气的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虽然自己没几点墨水,可那时的自己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可不是吹的。

    思及小妹听闻解释,然后满眼小星星的仰头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会他,又抱着小脑袋埋怨自己好笨,他不知不觉咧嘴笑了笑。

    云龙是他的孪生弟弟,以前总爱跟他作对,他还记得这小子总爱模仿老人们历经沧桑的眼神,冒充绝望,喝着可幻想成烈酒的泉水,拿了火镰,偷了爷爷的烟斗,少年不知愁滋味,蹲在山头望着夕阳西下,酝酿情绪片刻,感叹:人呐,活着活着就老了!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云馨,云龙!希望你们平平安安!”云轩凝望着苍天,轻声祝祷。

    “先管好你自己吧!”正当愁思绵绵,伤感之际,一声蕴含了内劲的清冷话语骤然在耳边炸响,不啻五雷轰顶。

    云轩悚然失色,忙不迭翻身上马,低喝一声,调转马头,一夹马腹,夺路便走。

    “哪里逃……着!”身后,十余丈外古道上折出一骑。马上白袍小将唇红齿白,手持一杆亮银枪,屈指一弹,打出三枚飞蝗石直取云轩后背‘天宗’、‘命门’、‘灵台’三穴,认穴之准,来势之快,堪称一绝。

    云轩念头是反应过来了,可身子根本来不及规避,背上被狠狠砸中,如被蕴了电流的钢针狠狠戳了三下,疼的直翻白眼,腰杆子却被刺得挺了个笔直,握紧了拳头,再次俯身马背,一味狂奔。

    “居然没倒!”身披亮银锁子甲的白袍小将见此,面有诧异,然后又发出一把爽朗笑声:“吃我一箭!”

    俯身倒看的云轩一见对方抓弓箭,暗自叫苦不迭,当机立断,从马上蹲起,一蹬马背纵入左旁灌木丛生的湿滑密林,顺翻数圈抵不过冲势竟一头砸在了树身上。

    砰!

    云轩当场被撞的眼冒金星,脑海嗡鸣,连滚带爬的向密林深处钻去。可才爬了五步便停在了那里,扬起被撞得血肉模糊的额头,顺着寒光凌冽的枪头往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俊俏好看的年轻脸庞。

    “公孙凤云!”云轩一颗心直往深渊沉去。

    “不错,正是小爷,咱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公孙风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枪头挑在云轩下巴处。

    “看样子你是想恩将仇报,那痛快些的来吧!”死到临头,苦求已然无用,反会让恨他入骨的公孙凤云看轻,说话自然强硬起来,可付出的代价就是双颊被划出了个‘×’字。

    “恩将仇报?哼哼……”公孙凤云还是那副似笑模样,眼中却没有丁点笑意,有的是深入骨髓的恨,连带的眼仁都略显猩红。

    “怎么,难不成你……?”

    云轩刚迎着枪头站起身来,盯着公孙凤云那双怨毒至极的眸子还想再气他一气,就见寒光急闪,在惨哼声中,两股血涌如注,满脸尽是痛苦之色的他咬紧了牙齿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一双手死死环住背后树身,不让自己坐倒在地。

    “想死?哼!我要一刀一刀把你的肉刮完!”

    瞄了眼寒光闪耀的枪头上滴落的血珠,公孙凤云眸中厉色更重三分,重重将长枪插进大地,取下系在腰间的暗红网兜,一个甩扬,兜头盖在云轩身上。

    这暗红网兜也不知何物所制,一经盖住,竟自行将其连人带树包卷,并快速缩紧,将血肉勒出。

    这时,公孙凤云自腰间拔出一柄三寸金刀,缓步逼近,从网孔中蛮横地向近扯动云轩左耳,金刀稳稳落下之际,更有森林话语响起:“纵使将你凌迟千万次,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那你也得有这个命!”

    神色间的痛苦掩饰了他波澜不兴的一双眼眸,环住树皮的十根手指指甲在此时毫无征兆的凸锐寸许,嵌入树皮。

    可也就在金刀落在左耳上的这一刻,在公孙凤云发出压抑狞笑之际,林中忽起清越鹤唳,有歌声袅袅传来,玄妙空灵:

    有鸟有鸟丁令威

    去家千年今始归

    城郭如故人民非

    何不学仙冢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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