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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偏安于塔基的一隅,全缩在角落,外面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鬼蝗。它们都不能用群字来形容了,应该叫鬼蝗罩,连风都无法透出去。
手中的火把,成了众人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过,估计用不着等它彻底熄灭,但凡火势弱上一点,这些鬼蝗必然一拥而上,将我们的肉体给吞噬干净,最后连血迹都见不到。
“噗通!”
老秦倒在了地上,双目翻白,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就像一条在岸上晒了好久的鱼。
我心中骇然。
老秦最先中招,仅仅被咬了几口,就成了这副死样子。
难以想象,若眼前如此多的鬼蝗朝我们同时攻击,后果将会如何。
蓝允儿见状,立马俯下身子,检查了一下老秦的伤口,紧忙掏出来一把小刀,对着老秦被咬之处划了几下,放出了黝黑恶臭的血,又从包裹中掏出药膏,敷在他伤口上。
这膏就是上次她给大家治疗尸毒用的药。
“这有用吗?!”
“一样是尸毒,有用!”
耳畔传来几声喉咙痛苦嘶吼。
“噗通!”
付瘸子也支撑不住了,栽倒在地,与老秦的症状几乎没两样。
他的伤口比老秦多上许多,能顶到现在,已算够牛。
蓝允儿只得又转身给付瘸子放血、敷药,等治疗完付瘸子,她抬起头,脸色蜡白对我讲:“药已经用完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如果我们三人,还有谁再被鬼蝗给咬到,神仙难救。
三人面面相觑,从互相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绝望。
火把可能不到十分钟就会熄灭。
哪怕在它熄灭之前,我们将全身衣物扒精光,把衣服点着火,也支撑不了太久,始终逃脱不了一死。
董胖子苦笑两声。
“小孟,道爷今天算是理解找死两个字的真实涵义了。”
“好好的在外面搭帐篷,可能啥事都没有,咱非得进来找什么鸡毛线索,结果却找到阎王殿去了。”
其实,这事是必然发生的。
即便没有《十三州舆地疏志》中关于天字龙镐营曾进入过这座佛塔的文字记载,任何一位盗墓贼或掏沙客,瞅见一座秦末汉初的佛塔,不可能不进去瞄一眼。
好比说,一位古董收藏家,人家摆了一副字画在你面前,说这是王羲之《兰亭集序》的真迹,你看不看?
当然要看!
我心态有一些烦躁。
“你他娘怪我喽?!”
董胖子抽了抽鼻子。
“怪屁!道爷只怪我们命太苦,连白石城一块砖墙都没摸到,竟然在这种地方飞升,心中憋闷……不对,这不应该啊!”
我问:“什么不应该?”
董胖子说:“来之前我算过的,咱们不会死。”
我无语到了极点。
“你小子算命准么?”
董胖子挠了挠头。
“从来没准过。”
我说:“那你还说个锤子!”
董胖子回道:“没准过是因为算这玩意儿会担承负,消耗福报,以前我给别人算全在瞎几把忽悠。可给自己算,一向都是认真的,至于准不准,没验证过而已。”
我:“……”
董胖子又说:“要不……咱们冲一下试试?”
我指了指眼前像虫墙一样的鬼蝗。
“可拉倒吧!但凡你脱离火把,身上要还能留一块肉,我从此不姓孟!”
火把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亮度越来越差。
四周的鬼蝗开始蠢蠢欲动。
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董胖子都开始准备解自己的外套来烧了。
蓝允儿却淡然无比,反而盘腿坐在了地面,冲我笑了一笑,尔后闭上眼睛,手呈一个古怪的姿势,开始轻轻地唱起了诗。
这是古羌族的诗歌。
悦耳、动听、温馨……
临终之前听到这样的古唱诗,烦躁而恐惧的心绪,一时之间变得舒缓而释然,有一种看淡生死的超脱。
“啪!”
董胖子抬手一拍大腿。
“蓝大美女,别唱了!”
蓝允儿睁开了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不解地望着董胖子。
董胖子腮帮子鼓起,情绪显得狠戾而激动。
“这歌唱得道爷一点临死前的兴奋感都没有!它们不是叫鬼蝗么?既然跟鬼沾边,老子来一首《天蓬杀鬼咒》rap,让它们嗨起来!”
这货不管不顾,直接卸下了背上的破二胡,嚎开了嗓子。
“天蓬天蓬,九元煞童,五丁都司,高刁北翁……”
音律、节奏、嗓子都非常棒,像极了一位顶级的说唱高手。
可二胡声实在太惊悚了,犹如地狱之音,聒噪而癫狂,简直要让人发疯!
我刚准备抬手阻止这货,蓝允儿却一把扯住了我的手,眸子瞪得老大。
“孟寻,你看!”
一看之下。
我整个人都懵了。
前面的虫墙松动了!
不仅松动,这些鬼蝗似乎听到了大灾难来临之前的风啸一般,慌乱飞舞,似乎相当恐惧而害怕!
意外收获?!
之前我曾分析过董胖子二胡驱邪的原理,认为大概率不是什么隔空术法,而是一种独特音调散发出来的波频,能让一些脏邪之物感到害怕,从而迫使它们匆匆离去。
这玩意儿就像广场舞的噪音能让人发疯躁狂,原理一样。
难不成二胡声对鬼蝗的神经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董胖子也有些发傻,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惶恐不安的鬼蝗。
我冲他吼了一句。
“继续动,别停!!!”
董胖子反应过来,猛然从地上站起身,反而无所畏惧地朝鬼蝗跨前了几步,二胡顶在腰间,像一位沉浸在音乐中不能自拔的老艺术家,脑子甩得像拨浪鼓,头皮屑飞扬,疯狂拉起了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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