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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沈府门前停稳。朱漆大门早已敞开,沈家主事之人带着一众仆妇,垂手立在门内两侧,脸上带着恭敬。
沈青慈先下了车,转身去扶萧景行。
他借了她的力站定在沈府门前,身姿依旧挺拔,只是那药物催发的红润脸色,在初秋的日光下显得有些不自然的薄。
“恭迎世子,恭迎小姐回府。”沈府管家上前行礼,声音响亮。
沈家人目光齐刷刷落在萧景行身上,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世子中毒昏迷的事早已传开,沈家人见他竟能陪同回门,个个面上恭敬,心底却在掂量这其中的虚实。
寒暄过后,众人簇拥着二人进了正厅。
沈家老夫人端坐上首,见了萧景行连忙露出和蔼的笑容,嘘寒问暖,目光却在他脸上逡巡不去。
“世子身子不适,本该好生休养,怎好劳烦亲自过来?”老夫人客气道。
“祖母言重了。”萧景行微微颔首声音平稳,“今日是青慈回门之日,理应陪同。”
一番客套周旋,奉上茶水点心。
萧景行坐姿端正,谈吐得体,那份镇定自若,让人很难相信他大病初愈。
只有沈青慈知道,他袖中的手怕是早已紧握成拳,才能维持这表面的平静。
席间,萧景行借口更衣,暂时离席。
他前脚刚走,厅内原本还算和缓的气氛立马就变了。
沈青慈的继母赵氏端着茶盏,慢悠悠地撇了撇茶沫,斜睨着沈青慈:“青慈如今是侯府世子妃,身份尊贵,可别忘了本分。这世子爷的身子骨……瞧着可不怎么康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旁边的沈语柔掩唇轻笑,声音娇嗲却带着刺:“是啊,姐姐,万一世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世子妃的位置,怕也坐不安稳吧?到时候可别哭着回娘家。”
赵氏放下茶盏,眼神阴冷地扫过沈青慈:“你母亲去得早,我得好心教导你。这做人媳妇尤其是在侯府那样的门第,最要紧的是谨言慎行,守好自己的本分。别以为攀上了高枝,就能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
她刻意加重了“出身”二字,话语里的轻蔑和威胁毫不掩饰。
沈青慈端坐着,指尖微微蜷缩,她抬眸看向赵氏和沈语柔,目光平静无波却自有力量:“母亲和妹妹说笑了,夫君待我很好,侯府上下也都和善,劳烦挂心。”
“哼,嘴硬。”沈语柔撇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谁在嘴硬?”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赵氏母女话音未落,却见萧景行已站在门口,他面色平静,目光扫过赵氏和沈语柔时却带着寒意。
厅内瞬间鸦雀无声。
赵氏和沈语柔脸上的得意和刻薄僵住,转瞬换上惊慌和谄媚。
“世……世子……”赵氏慌忙起身,差点打翻手边的茶盏。
萧景行缓步走到沈青慈身边,自然地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冰凉,他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温度去暖。
他看向赵氏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方才听闻夫人在教导青慈?不知是何要事竟让岳母和姨妹如此关切?”
“没……没什么……”赵氏语无伦次,“就是……就是姐妹间说笑……”
“说笑?”萧景行眉梢微挑,“我竟不知沈府的家教是容许这般对主母说笑的?”他目光转向沈语柔,“还是说姨妹觉得侯府世子妃的身份是可以随意编排议论的?”
沈语柔吓得脸色发白,瑟缩着不敢抬头。
一直沉默的沈老夫人此刻终于开了口,脸色难看至极。
她重重一拍桌子对着赵氏和沈语柔厉声呵斥:“混账东西!在世子面前胡言乱语,成何体统!还不快给世子妃赔罪!”
赵氏和沈语柔哪敢违逆,连忙朝着沈青慈的方向福身:“是……是妾身失言,还望世子妃恕罪。”
沈青慈没说话,只是看向萧景行。
萧景行淡淡道:“青慈心善,不与你们计较,但下不为例。侯府的媳妇不是谁都能置喙的。”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沈家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半句,看向沈青慈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畏。
接下来的时间,沈府上下极尽巴结讨好之能事,生怕再触怒这位看似温和、实则气场强大的世子爷。
午宴过后,萧景行的脸色明显又差了几分,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沈青慈心知药效快要过去,便提出告辞。
沈家人不敢挽留,恭恭敬敬地将二人送至门外。
回程的马车上,萧景行靠着软垫,闭目养神,呼吸略显急促。
沈青慈取出手帕,想要替他擦汗。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吁!”
外面传来车夫惊恐的呼喊,紧接着是马匹痛苦的嘶鸣!
马车就像脱缰的野马,猛地向前疯狂冲去,车厢剧烈颠簸,将两人撞得东倒西歪。
“怎么回事?!”沈青慈扶住萧景行,厉声问道。
“马……马惊了!控制不住了!”车夫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已经乱了方寸。
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撞上街边的摊位!
街角阴影里,有人冷眼看着那辆失控的马车,眼中掠过满意之色,随即悄然混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马车内,萧景行本就虚弱,此刻更是被颠得几欲昏厥。
沈青慈看着他苍白的脸,心急如焚。
不能再等了!
她不再犹豫,暗自运起内力,正准备不顾暴露先强行破开车厢将萧景行带出去。
眼看马车就要倾覆,一道青色身影像是流星般从天而降,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人身法飘逸灵动,足尖在狂奔的马背上轻轻一点,借力腾空,下一瞬已落在车辕之上。
他单手抓住缰绳,猛地向后一勒,同时另一只手探入车厢,精准地揽住萧景行的腰,将他带出。
紧接着他又返身在马车即将倾覆的瞬间,将同样准备跃出的沈青慈稳稳接住,带离了危险。
三人刚落地站稳,那青衣人身形再动,如鬼魅般绕到惊马前方,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几下便安抚了躁动的马匹。
马儿逐渐平静下来,停在路中央,浑身颤抖,口吐白沫。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街上行人都看呆了。
沈青慈惊魂甫定,看向救下他们的人,不由一怔。
来人一身青衣,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不羁的洒脱,看向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关切和一丝了然。
“师兄?”沈青慈低呼出声。
顾轻舟冲她微微一笑,带着安抚:“师妹,没事吧?”
他目光转向面色惨白、气息不稳的萧景行,又看了看停下的马车和明显被动过手脚的缰绳某处,眼神微冷。
“方才在仑渡二楼与友人小聚,恰巧看到侯府的马车失控。”顾轻舟解释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旁边惊魂未定的侯府侍卫和车夫听清。
“想来师妹不便出手,师兄只好代劳了。”顾轻舟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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