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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世界,人们将探索到的大地称为九州。但九州却并不是一整块大陆,像麦州、越州就不与大陆相连。
而在极南之地镇海州的更南方,自古以来还有一块土地,据说大小不下两州之巨,可却从未被纳入过九州之中。
这座与镇海雄关隔着吟花海对望的土地,叫作“鬼州”。
鬼州瘴气弥漫,毒泉横流,就是化幽健全的修士,也待不得一时三刻。
其上生灵也大多混沌无智,以凶残暴戾著称。
而其中最为强盛的,便是“鬼人”。
鬼人分雌雄,雄鬼人体魄健壮,青面獠牙,而雌鬼人却形如女子,且体态修长优美,肤如玉质,苍白胜雪。
鬼人有一定的智慧,能够形成部落,打造武器,且侵略性极强。
每隔五年,当吟花海海面冰封,鬼人便会成群结队地攻向九州,所谓镇海雄关就是为此建立的。
战争无需多言,总归是血流漂杵。
但战后,却有一桩麻烦事——俘虏如何处置?
鬼人因为常年生活在毒瘴之地,其颔下长有毒腮,体内毒素剧猛,如果不能妥善处置,对九州的危害可能还要胜过其凶蛮本身。
原则上,九州绝对禁止鬼人流通,这是十六国共识。
但是人吧,尤其是一些还未厌倦世俗取乐,却又对寻常所见感到腻烦的上位者,他们追逐以稀为贵,以至于逐渐猎奇,甚至开始变态。
所以形貌姣好又极难获取的雌性鬼人,就成了背地里炙手可热的藏品。
裴夏看着那笼中宛如玉石雕塑一样浑然天成的异族活物,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冯昌海一路上要如此小心了。
不过,这冯席大半夜的,一个人来见这女鬼是要做什么?
少镖头隔着栏杆,看着笼子里那赤裸的妖艳女鬼,痴痴地笑了起来:“嘿,嘿嘿,玉娘,玉娘……”
他甚至给这女鬼起了名字。
裴夏有点难绷地扯了扯嘴角,虽说常年押镖,可能是会比较压抑,但这个状态……啧。
裴夏又盯了一会儿,见冯席没有钻到笼子里去的想法,他也就转身离开了。
女鬼虽美,但体内一样蓄满毒素,并不能行房事,再者,这是送往雀巢山给许程风的礼物,想必冯席不会往深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蹑手蹑脚回到营地,裴夏看了一眼把毯子裹紧了的徐赏心,重又把火堆烧了起来。
至于彼端黑夜里的鬼女……希望至少到雀巢山之前,不要闹出什么意外才好。
……
第二天早起出发,裴夏留心了一下冯席,少镖头眼眶黑黑的,应该是没有睡好。
也不清楚冯昌海是不是知道自己儿子晚上去干了什么,总之一路上都对他很不客气,没事就要踹两脚。
又向北走了五天,镖队人困马乏,终于是到了目的地。
“山脚下有个镇子,还算繁华。”
走在前面冯昌海,回过头望向裴夏几人,笑道:“等交了货,我们就去那里歇息,裴公子别急着赶路,可得等我老冯好好招待招待。”
镖队暂时还不能进山镇,人多眼杂,要是镖车被人看到了,可就麻烦了。
他们得先绕到雀巢山西麓,沿山路一直到山腰,亲自把镖送到雪燕门手上,才算齐活。
这也正合了裴夏心意。
庶州村镇,很可能已经张贴了裴夏三人的缉捕令,贸然进入,容易生是非。
他斟酌着用词,说道:“可以的话,我倒是很想拜会一下雪燕门的前辈高人。”
冯昌海一愣,然后不无感慨地说:“是了,你是上境界的修行者,出门游历江湖合该讨教,我听说雪燕门里有专为云游修士准备的客房,你们也好落脚。”
这些,冯昌海都是听过没见过,雪燕门他跑过许多趟,热茶都未喝到过。
他又不禁看向自己儿子,眼底深处藏着些许炙热。
要是冯席修行有成,也得让雪燕门刮目相看!
老冯砸了一下嘴,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裴公子啊,老汉我有个不情之请,你看回头能不能把我家席儿也捎上,就说是您的跟班随从,也让他进门去长长见识。”
按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裴夏本来是想直接拒绝的。
但话到嘴边,又想到,要真在雪燕门歇息的话,时值老掌门寿辰,龙蛇混杂,自己这个通缉犯不便露脸,可能是需要个人前后照应。
于是笑了笑:“只要少镖头不嫌弃就行。”
冯昌海喜上眉梢,立马快跑几步到一旁,揪了冯席的耳朵就拽过来,吩咐道:“喊公子。”
冯席两眼发懵:“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裴公子的随身侍从了,”冯昌海暗戳戳地提醒,“裴公子在雪燕门留住,前后你可得照顾周全了!”
少镖头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拱手:“公、公子!”
“假扮而已,还没进山呢,少镖头不用这么拘谨。”
裴夏宽慰两声,然后抬起头,望向了这座庶州之北有名的宗门大山。
雀巢山不算高,但据说内藏有一支冰脉,以至于山顶骤寒,常年积雪,成为州北名景。
能占据这样的风水宝地,雪燕门自然也不是易于之辈。
除了名声在外的雪顶双杰,以及曾经纵横庶州的老掌门许程风之外,这“许家仙门”里,还有一位声名显赫于九州的顶级强者。
掌圣白衣,许浊风。
要不然人家屹立盛郡,还能有足足七个宗门附庸,凭借的正是许白衣的威望。
这些事,在江湖人里如雷贯耳,早不新鲜了。
但徐赏心和陆梨都还是第一次听说。
走在山路上,将近雪燕门,徐赏心眉眼忧愁,有些担心:“掌圣白衣的宗族门派,我们去借宿不是自投罗网吗?”
裴夏笑了笑:“放心吧,不会的。”
白衣一入掌圣宫,就不能再离开北师城,而且掌圣宫管辖江湖事务,作为宗族门派,雪燕门更要避嫌,许浊风对许家来说,恐怕早就是个高悬的符号了。
再者,通缉要犯是朝廷事务,海捕文书自有地方执行,许浊风何必专程通知家里,他还能料到裴夏会来雀巢山不成?
陆梨也揪了揪师娘的衣服,宽慰道:“我们待不了多久的。”
在雀巢山暂歇,是无奈之举。
由此向北,翻越蒙山,也许数百里都是无人荒野,就不谈补充物资,裴夏的祸彘总需要安抚。
他必须得先在此地,汲取足够的人气,才能维持翻山越岭所需的时日。
就这么突然到访,少歇数日,立马离开,这要是能栽到许浊风手里都见了鬼了。
裴夏笑着抬起头,想望一下雪燕门的山门。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邋里邋遢的白布袍子,就躺在山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吧唧吧唧地抽着烟杆子。
在满脸的愁云惨淡中,他一个回眸,和裴夏对视上了。
他愣了一下:“……诶?”
裴夏也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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