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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的课拖得比往常久一点,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讲作业要求,林知夏已经收好了书包。她不急着走,但注意力早就没在课堂上了。
她脑子里还在想着昨天下午那间老楼的教室。
那里的味道,光线,还有那个只说了几句话的女生,都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定感。她不清楚那是不是社团的归属感,但起码,比她教室里那些喧闹、刻意拉帮结派的同学世界,更像是她能踩得稳的地面。
“今天布置的作业都写在黑板上了,别抄错。”
老师的声音一落,教室里开始哗啦啦地动起来。林知夏站起身,把书包甩到肩上,从后门出去。
校园里的风比昨天更急一点,卷着草地边那几棵法国梧桐的叶子。她低着头走在路上,鞋底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细碎的“啪嗒”声,每走一步都带着一点坚定。
她知道自己在干嘛,也清楚地知道,她要的不是热闹,也不是加入哪个“圈子”。
她只是想找个能坐下来的地方,哪怕没人说话也没关系。
旧教学楼还是昨天的样子,门口空荡荡的,门把手有些松。她推门进去,走廊里灯是亮的,但光线依旧发灰,像是被空气里的尘封感过滤过。
她朝昨天那间教室走过去,手刚碰到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笑声。
是男声,不大,但懒洋洋的,有点吊儿郎当的味道。
“你这次又只画了半张?”
“剩下那半张我放家里了。”
“你画的那玩意儿,放哪儿都一回事儿。”
林知夏轻轻推门,看到昨天那位戴眼镜的女生还坐在老位置上,旁边多了一个人。
是个男生,穿着随便,外套拉链开着,坐姿松散,靠在窗边椅子上,两条腿懒洋洋地交叠着。他手里转着一支铅笔,眼角挂着点笑,像是在调侃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嗨。”她轻声说。
男生先看了她一眼,没起身,但视线扫得很直接,像是在打量。
“你昨天那个新来的?”他说。
林知夏点头,眼睛盯着女生那边。
女生头也没抬,只抬了抬下巴,朝她旁边的桌子示意一下:“你随便坐。”
“她叫林知夏。”男生开口,“新转来的,跟我一个年级,但好像不是一个班。”
林知夏看了他一眼。
他一副自己很熟的样子,但她根本不记得在哪见过他。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楼管那边的登记表,我在底下看到了。”他说话不快,语调轻松,“而且你名字挺好记的,林知夏,听起来像电视剧里走丢的女主。”
她没笑,也没接话,只拉了张椅子坐下,背对着他们两人,把包放桌上,翻出素描本。
空气里安静下来,只有墙角风扇缓慢转动的声音。她翻开本子第一页,昨天涂了个半成品的线稿,还没来得及细化。
她握住笔,开始在纸上缓慢描着线条。
画的不是风景,也不是人,是她自己想象的一个角落:有斜阳落进来,有桌子,桌角堆着旧书,墙上有一小块被阳光打得发白的斑驳。
她画得很慢,线条不追求完美,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你挺安静的。”那男生的声音又响起来。
她没抬头。
“你有事吗?”她问,语气不算生硬,但冷得足够清楚。
男生轻笑了一声,像是被呛到了。
“我叫沈砚。”他倒是大方地报了名字,语气还挺轻快,“美术社社长。”
林知夏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社长?”
“听起来不像?”他笑,“但就是我。我们社团现在没啥制度,也不参加比赛,就是自己画着玩,你要是不介意没人管,就可以留下来。”
林知夏没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种“自由”,对很多人来说是散漫,但对她来说,是可以喘口气的空间。
沈砚见她不说话,也不继续搭话,只是自己拿了张纸开始画什么。笔尖划在纸面上的声音带着细细的摩擦感,一圈一圈地扩散。
风从开着的窗户那边吹进来,带着一点桂花的香气,还有远处操场上的广播声。
林知夏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看向窗外。天色开始慢慢变橘,校园里那种一天将尽的安静气氛,在这里反而让她觉得舒服。
她眼角瞥见沈砚正在画她。
那张纸上的轮廓模糊,但可以看出是一个坐着低头画画的女孩。
“你干嘛?”她开口问。
“练手。”他说,“你坐着的姿势还挺自然的,我懒得想新的构图。”
她没说话,把头偏回去继续画自己的。
沈砚倒是没再说什么,也没躲闪他那份随意的观察。就像他说的,他们社团确实没人管,来也是各画各的,能找到话题就说两句,找不到就安安静静待着。
这种状态她可以接受。
在她的世界里,很多人喜欢热闹,但她更擅长独处。
她不是排斥别人,只是她明白——不是所有靠近都值得拥抱,不是每个对话都值得回应。
她更想把精力留给自己那张白纸,慢慢把脑海里那片无人打扰的角落描清楚。
太阳彻底落下的时候,教室里的灯自动亮了。白炽灯打在素描纸上,她的画也已经完成了大半。
沈砚收了纸,往她这边瞥了一眼。
“明天还来?”
林知夏点头,声音不高:“来。”
她很确定。
这地方,她要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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