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不在乎永恒 > 第44章:内心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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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毒水的气味像冰冷的蛇,钻进鼻腔。金戈眼皮颤动,艰难地掀开一道缝。惨白的天花板刺入眼帘,日光灯管嗡嗡低鸣,规律得像死神的秒针。肩胛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处被利刃贯穿的伤,痛得他眼前发黑。他急促地吸了口气,喉咙里全是铁锈般的腥甜!

    “金戈!金戈你醒了!医生!医生!”

    黄琳带着哭腔的呼喊像破冰的暖流,瞬间冲散了那彻骨的冰冷。她扑到床边,温热的手紧紧包裹住他冰凉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泪水在她通红的眼眶里疯狂打转,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那张总是盈满温柔笑意的脸,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惨白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琳……琳……” 金戈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他想用力回握她的手,指尖却虚弱得不听使唤,只能在她掌心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别说话!别说话!” 黄琳慌忙摇头,泪水终于决堤,滚烫地砸在他手背上,“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一个人去追那种人!” 她哽咽着,肩膀剧烈地颤抖,压抑了整晚的恐惧和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

    护士迅速进来检查体征,冰凉的听诊器贴上胸膛,金戈的目光却死死锁在黄琳脸上。大哥张牟那沉重如铁的低语,又一次在他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爸他一个人去了滨海镇老家!……一个藏了几十年的秘密!……跟余匕……还有你……都有关!”

    父亲!滨海镇老家!那个旧铁盒子!还有……余匕!

    前世那场将他碾碎在冰冷柏油路上的“意外”车祸,像一张骤然掀开的血淋淋的画布,猛地扑到他眼前!刺耳的刹车声!扭曲变形的金属!无边无际的黑暗……难道那一切,根本不是偶然?!而是源于这个被父亲深埋几十年的……家族秘密?!

    一股比肩上刀口更尖锐、更冰冷的寒意,瞬间攫紧了他的心脏!他几乎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冻结的咔咔声!余匕……那个因他举报而锒铛入狱、刑满释放后一直阴魂不散的前教育官员!他疯狂报复的背后,竟然还牵扯着金家上一辈的恩怨?!

    “病人血压有点低,情绪不能太激动!” 护士皱眉提醒,利落地调整着点滴速度。

    黄琳立刻噤声,胡乱抹着脸上的泪,强迫自己挤出一点安抚的笑容,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肩颈处的纱布,用温热的湿毛巾,极其轻柔地擦拭他额头的冷汗。那动作里的珍视和余悸未消的颤抖,像针一样扎进金戈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愧疚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多想紧紧抱住她,告诉她一切!告诉她这离奇的重生,告诉她前世那场惨烈的死亡,告诉她此刻盘踞在心头的巨大恐惧和那个如同定时炸弹般的家族秘密!可是……不能!他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告诉她,就等于把她也拖进这深不见底、危机四伏的漩涡!他承受过一次失去她的撕心裂肺,绝不能再让她因自己而置身险境!

    “我……没事了……”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他垂下眼帘,避开了她担忧探寻的目光,仿佛这样就能筑起一道脆弱的堤坝,挡住她关切的洪流。

    病房里的空气,似乎随着他这三个字,骤然凝滞了一下。黄琳擦拭他额角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住了。那瞬间的停滞,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绷紧的弦。

    “没事?” 她重复着,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微颤,“流了那么多血……医生说你差一点就……” 后面的话被她死死咬住,咽了回去,但那未尽的恐惧却清晰地弥漫在空气中。她看着他刻意回避的眼神,看着他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感悄然滋生。那个曾经对她毫无保留、连上课时哪个学生打瞌睡都会绘声绘色讲给她听的金戈,此刻在她面前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窗外的阳光奋力挤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洁白的地砖上投下几道明晃晃的光带。灰尘在光柱里无声地飞舞。床头柜上,那束同事们送来的康乃馨开得正盛,粉嫩的花瓣舒展着,散发出淡淡的馨香。这宁静温暖的景象,与金戈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形成了绝望的对比。他像一个溺水的人,看着阳光下的世界,自己却被冰冷腥咸的海水吞噬。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安抚的弧度,想握住她的手,指尖却只徒劳地动了动:“真的……皮外伤,养养就好。别担心了。”

    黄琳没有再追问。她只是默默拿起一个苹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削了起来。水果刀贴着果皮发出沙沙的轻响,一圈一圈,连绵不断,在过分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她削得很慢,很专注,仿佛所有的力气和心神都倾注在这小小的动作里。长长的果皮垂落下来,像一道蜿蜒曲折的、无法言说的心事。她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两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阳光照在她半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也照亮了那丝无法掩饰的黯淡。

    金戈的心被这沉默的沙沙声凌迟着。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心底的疑惑和不安在堆积、在发酵。那曾经亲密无间、一个眼神就能会意的连接,此刻像是信号不良的频道,充满了杂音和盲区。他想开口,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可那个沉重的秘密如同巨石压在胸口,让他每一次试图发声都感到窒息般的艰难。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无形的裂痕,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张牟那张棱角分明、带着疲惫和风霜的脸探了进来。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先扫过金戈,确认他清醒的状态,随即极其迅速地瞥了一眼低头削苹果的黄琳,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和凝重。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朝金戈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那眼神里的含义只有金戈能懂——关于父亲,关于那个铁盒子,关于滨海镇,事情远未结束,而且……异常棘手!随即,他无声地退了出去,身影消失在门后,如同一个不祥的暗号。

    张牟的短暂出现和那个沉重的眼神,像一瓢滚油浇在金戈心头翻腾的恐惧上!父亲独自回乡,音讯全无!那个藏着家族几十年秘密的铁盒……大哥张牟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沉重和痛楚!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他放在被子下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了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丝毫无法抵消心底那灭顶的寒意!

    “怎么了?” 黄琳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体的瞬间紧绷,猛地抬起头,削到一半的苹果停在手中,沾着汁水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点刺眼的光。她担忧的目光紧紧锁住他骤然苍白的脸,还有额角再次渗出的细密冷汗,“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去叫护士!” 她立刻放下刀和苹果,急切地就要起身。

    “别!” 金戈几乎是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他猛地吸了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声音随即低沉下去,带着刻意的疲惫和沙哑,“……不用,就是……刚才动了一下,扯到了。没事,缓一缓就好。” 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平静,甚至试图再挤出一点笑意,但那笑容僵硬得如同面具。

    黄琳伸向呼叫铃的手僵在半空。她看着他,眼神里那刚刚被强压下去的疑惑和受伤,瞬间又清晰地浮现出来,甚至比刚才更浓烈。那是一种被彻底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的茫然和刺痛。她慢慢地收回手,重新坐下,却没有再去碰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空气重新凝固,比之前更加沉重,那无声的隔阂,在两人之间弥漫,冰冷而坚硬。

    “金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下午时分,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门被推开,崔丽、李佳、洪龙、吕玉明等几个平日关系不错的同事涌了进来,手里提着水果篮和营养品,瞬间冲散了之前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金哥!你可吓死我们了!” 洪龙嗓门最大,几步跨到床边,看着金戈裹着厚厚纱布的肩膀,倒抽一口冷气,“那混蛋下手也太黑了!抓到没?一定要让他把牢底坐穿!” 他愤愤地挥舞着拳头。

    “警察已经在全力追捕了,” 崔丽接过话,把一束新鲜的百合插进窗台的花瓶里,担忧地看着金戈,“金老师,感觉怎么样?脸色还是不太好。”

    “好多了,谢谢大家。” 金戈打起精神回应,目光在同事们关切的脸上扫过,心头涌起一丝暖意,这让他暂时从那个冰冷的秘密漩涡里浮出水面喘息片刻。他注意到黄琳脸上也重新挂起了得体的微笑,忙着给大家倒水、招呼,像个尽职的女主人,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金老师福大命大!” 吕玉明推了推眼镜,“不过这事儿太蹊跷了!余匕那个疯子刚放出来,你就出事,哪有这么巧?” 他压低声音,表情严肃。

    这个话题像一块石头投入刚刚缓和的气氛中。李佳立刻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口,小声道:“吕老师,慎言!没证据的事……”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两声刻意的、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咳嗽。众人回头,只见牟咖抱着双臂斜倚在门框上,脸上挂着那惯有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身后跟着范娟和林珠,范娟一脸事不关己的冷漠,林珠则眼神躲闪,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

    “哟,挺热闹啊。” 牟咖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金戈苍白的脸上和缠满纱布的肩膀上扫过,嘴角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金老师,真是……大难不死啊。啧啧,这伤看着就疼。” 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几乎不加掩饰。

    洪龙立刻皱紧眉头,毫不客气地顶回去:“牟老师,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牟咖嗤笑一声,毫不在意洪龙的怒目,反而踱到窗边,手指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崔丽刚插好的百合花瓣,花瓣脆弱地飘落几片。“我这不是关心金老师嘛。” 他拖长了调子,眼神却带着刺,“金老师可是我们学校的‘改革先锋’,这要是倒下了,多可惜。不过话说回来……” 他话锋一转,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脸色紧绷的黄琳,又落回金戈脸上,“这人呐,有时候太‘出头’,就容易招风。金老师,你说是不是?有些‘旧账’,该翻的时候自然会翻出来,躲是躲不掉的。”

    “牟咖!” 张海刚走进门就听到这充满恶意的话,脸色一沉,“这里是病房!金老师需要休息!你要没什么好话,就请出去!” 他平时脾气不错,此刻也动了真火。

    牟咖耸耸肩,做出一个夸张的无辜表情:“行行行,张主任发话了,我哪敢不听。走了走了,金老师好好养伤,希望……你能养得好。”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的暗示。他转身,目光与金戈在空中短暂相接。那一刻,金戈清晰地捕捉到牟咖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而怨毒的光,那绝不是简单的幸灾乐祸!那眼神,像毒蛇的信子,瞬间舔舐过金戈的神经!

    牟咖带着范娟和林珠扬长而去。病房里的气氛却像被投入了冰窖,瞬间降至冰点。吕玉明刚才的话,加上牟咖这赤裸裸的威胁和暗示,像一根根冰冷的刺,扎在每个人心头。余匕的名字,像一个禁忌的魔咒,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危险。

    “这个牟咖,简直不是东西!” 李佳气得脸都红了。

    “好了好了,” 崔丽连忙打圆场,担忧地看向金戈和黄琳,“金老师,黄老师,你们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嘴贱!好好养伤要紧。”

    金戈勉强扯了扯嘴角:“谢谢大家,我没事。” 但他的心却沉了下去。牟咖那恶毒的眼神和意有所指的话,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他为什么会提到“旧账”?难道……他也知道些什么?他和余匕之间,是否真的存在某种联系?这个念头让金戈不寒而栗。

    同事们又关切地叮嘱了几句,便识趣地告辞离开,将空间重新留给两人。病房再次安静下来,但牟咖留下的阴影和那关于“旧账”的阴冷暗示,却如同实质般盘踞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夕阳的余晖将病房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却驱不散金戈心底的阴霾。黄琳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碗刚熬好的、热气腾腾的蔬菜粥,小心地吹凉,一勺一勺喂到他嘴边。温热的粥滑入食道,带来些许暖意,但金戈食不知味。牟咖那毒蛇般的眼神和那句“旧账”,还有大哥张牟带来的关于父亲和铁盒子的爆炸性消息,在他脑海中疯狂搅动、碰撞。

    “琳……”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粥,声音干涩得厉害。他看着她低垂的、掩映在柔顺发丝下的侧脸,那专注而温柔的神情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他想坦白!想把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秘密和盘托出!这念头如此强烈,几乎冲垮了他苦苦维持的堤防。

    “嗯?” 黄琳抬起头,清澈的眼眸带着询问望向他。夕阳的金辉落进她眼底,像碎钻一样闪耀,充满了全然的信赖和关切。

    就在那一刹那,前世黄琳得知他车祸死讯时那瞬间崩溃、肝肠寸断的哭喊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耳畔凄厉地炸响!那声音如此清晰,如此绝望,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紧接着,是余匕那张在阴暗处扭曲狞笑的脸!还有牟咖那怨毒冰冷的眼神!大哥张牟凝重的话语:“爸他一个人去了滨海镇……如果回不来……”

    “我……” 金戈的嘴唇翕动着,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坦白的冲动被巨大的恐惧瞬间碾碎!不!不能说!余匕是条疯狗!牟咖显然也牵扯其中!那个隐藏了几十年的家族秘密如同深渊!告诉她,等于亲手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悬崖!他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她的代价!前世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一次就够了!绝对不能再重演!

    “……粥很好喝。” 最终,千回百转,所有惊涛骇浪般的挣扎和恐惧,只化作一句苍白到极点的日常话语。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像一个懦夫般垂下了眼帘。

    黄琳喂粥的动作,彻底僵住了。勺子停在半空,一滴温热的粥滴落在洁白的被单上,晕开一小块深色的印记。她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凝固成了雕像。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夕阳的光线在房间里缓慢移动,那道暖色的光带爬过她的手臂,却丝毫无法温暖她此刻骤然冰冷的心。

    她慢慢地把勺子放回碗里,陶瓷碰撞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她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那滴晕开的粥渍,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一种被彻底冻伤的平静和疏离:

    “金戈,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她终于问了出来。没有哭闹,没有质问,只有一种筋疲力尽后的平静。这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金戈心如刀绞!他猛地抬头,撞进她抬起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星光和暖意,只剩下深深的疲惫、浓得化不开的失望,以及一种被彻底隔绝在外的冰冷距离感。那道无形的裂痕,在这一刻,骤然扩大成深不见底的沟壑!

    “我……” 金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解释,想抓住她的手,想抹去她眼中的失望,可那个该死的秘密像一座大山,死死压住了他所有的声音和动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眼底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

    黄琳站起身,没有再看金戈一眼,只是默默地收拾起碗勺。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收拾好,她拿起自己的包,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停住了。她没有回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

    “金戈,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需要这样了?”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响。

    那一声轻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金戈心上!他僵在那里,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也沉入了地平线,病房彻底陷入昏暗。消毒水的气味重新变得浓烈刺鼻,仪器的滴答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一声声,敲打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窗外,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闪烁的灯火汇成一片虚假而遥远的光海,映照着他惨白失神的脸。

    琳走了……带着对他彻底的失望和心寒走了……

    巨大的痛苦和灭顶的孤独感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保护她,难道错了吗?可这该死的秘密!这该死的余匕!这该死的家族宿怨!它们像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捆缚,让他连拥抱自己爱人的权利都被剥夺!

    “爸……你到底在哪里?那个铁盒子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无声地嘶吼,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染红了洁白的床单,像一朵绝望绽放的花。

    就在这时!

    枕头下的手机,毫无预兆地疯狂震动起来!不是电话,是短信!急促的、连续的震动,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金戈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恐惧,颤抖着手,艰难地摸出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刺眼。

    发信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老家伙嘴挺硬。滨海镇,老码头仓库。想见他最后一面,一个人来。敢报警,就等着收尸。余匕。”

    嗡——!

    金戈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倒流!他死死盯着那条短信,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骤然收缩!每一个字都在眼前扭曲、放大、燃烧!

    父亲!余匕抓了父亲!在滨海镇老码头仓库!

    最后一面?收尸?!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猛地冲出金戈的喉咙!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掀开被子,不顾肩头伤口崩裂的剧痛,挣扎着就要下床!鲜血迅速从纱布下洇开,染红了病号服,像一朵急速蔓延的、不详的彼岸花!

    余匕!!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然而,身体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像沉重的枷锁,将他死死按回病床!他徒劳地挣扎,像一条离水的鱼,只能绝望地喘息,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如同恶魔的狞笑,在昏暗中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光芒。

    父亲危在旦夕!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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