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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的小锁在菜刀面前，那么脆弱渺小。等沈建国拎着肉和菜回来，看到的，就是紧闭着的屋门，还有屋门外，堆着一堆包袱。
看清包袱里放的是他们一家人的东西，他气得头顶差点冒烟！
“赵慧芳！你给我出来！你凭什么扔我东西？”
屋里，赵慧芳想出门，沈月棠跑得比她更快，哐当一下打开门，站在台阶上，狠狠踢了一脚当在门口的包袱，“沈主任，你跟我妈都要离婚了，不会还要赖在我家不走吧？”
“沈主任？”
沈建国失了魂似的，喃喃重复着沈月棠对他的称呼，她的亲闺女，竟然连声爸都不愿意喊他了？
一转眼，看到站在沈月棠身后的赵慧芳，他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指着赵慧芳，“都是你对不对？都是你，教得我闺女不认我！”
沈月棠虎着脸，“是我自己不认你，别什么脏水都往我妈身上泼！”
赵慧芳带上离婚要用的各种证明，走下台阶，朝沈建国平静道，“昨晚不是说好了离婚吗？走吧。”
沈建国喉咙骤然发紧，“你真要离婚？”
赵慧芳忍不住冷笑，“你不会要反悔吧？沈建国，别让我看不起你！”
“走！离婚去！”
沈建国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摔，篮子里的猪肉，白菜，土豆，咕噜噜撒了一地。
看着地上的狼藉，沈建国更气了。
这些东西，本来是他准备买回来让赵慧芳好好做顿饭，由他出面让赵慧芳母女俩，跟爷爷奶奶道个歉，昨天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没想到，她们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赵慧芳已经往前走了，他也挺起胸膛，快走几步，走到她前面。
就算离婚，也是他不要的她们！
沈月棠要留下来看家，就没跟着去。
邻居们看了场热闹，周晓芸她妈，胡美玲也在。
兜里抓了把瓜子儿，磕得噼里啪啦响，还能抽出空劝她，“小月啊，你妈就是脾气太犟！你说哪个媳妇不受委屈？谁不用伺候一大家子人？你摊上个离了婚的爹妈，等以后你找个婆家，人家婆家还不嫌弃你啊！”
姜穗客气的笑笑，“姨，我的亲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胡美玲嗔怪地咦了一声，“你这孩子，咋也这么犟？你跟我家晓芸是同学，咱又是一个院儿里住着的邻居，我才劝你两句。”
“你看我家晓芸，就不用我操心，她争气，考上了商都大学，今儿刚收到电报，说这两天就回来！”
沈月棠眉角忍不住一跳。
周晓芸要回来了？
和徐青山一起？
胡美玲见她表情变了，就以为她是羡慕自己闺女能上大学，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唉，你没考上学，也别难受，到时候想复读的话，来找晓芸，让她来给你讲讲题。”
“不过有一条，你不能影响她大学的学业！”
老张家媳妇，王颖撇了撇嘴，爽朗笑道，“胡姐，小月之前每次考试，成绩可都比晓芸高一大截！这次高考肯定是没发挥好。再说，谁争气，谁不争气，也不在于考没考上大学！”
这几天来，胡美玲在家属院里，见个人，就炫耀周晓芸有本事，以后有出息。
炫耀就炫耀呗，还得拉踩一下别人孩子。
被拉踩的人，心里哪儿会舒服？
只不过因为面子功夫，还得附和两句。
也只有王颖，跟赵慧芳关系好，宁愿得罪胡美玲，也要替沈月棠说话。
胡美玲气的脸瞬间拉下来。
“跟你一个小学毕业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我回去了，还得准备着买菜，给我大学生闺女好好补补身子！”
一甩手，走了。
瓜子皮撒了一地。
王颖仰着头，朝着胡美玲背影泼辣地笑，“胡姐，你可得多备点，说不定你家大学生闺女，还给你多带回来个好女婿呢！”
胡美玲浑身都明显僵直了一下，接着转过头。
“呸！我家晓芸眼光高得很，才不会跟有些人似的，刚下乡，就跟找了个乡下对象处上了！”
生怕邻居们不知道，她话里的有些人，说的是沈月棠似的，又皮笑肉不笑地朝沈月棠道，“对了小月，你那个乡下对象呢？不是说要结婚了，怎么没带回来给你爸妈看看？”
果然，周围有幸灾乐祸的，鄙夷的，质疑的眼神落在沈月棠身上。
沈月棠心情格外复杂，看在邻居的份儿上，还是笑了下，“胡姨，有些话，还是别说太早吧！”
胡美玲哼了一声，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今天你胡姨就把话放这儿！晓芸这孩子我生的，我了解！”
“她要是敢在乡下处对象，我就把她腿打断！”
旁边有人夸胡美玲会教闺女，家教严格。
以后周晓芸说不定，还能嫁个干部家庭。
王颖黑着脸，“嘁，现在婚姻恋爱自由，谁还管你那老古板的一套？”
胡美玲得意地笑，“就算恋爱自由，也不能不要脸啊！”
王颖怒目圆瞪，朝胡美玲紧走两步，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你说谁不要脸？”
胡美玲比她气势更足，“谁不要脸谁知道！”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沈月棠早过去站在王颖身边，一旦动起手，她首先得保证王颖不吃亏！
“妈！”
忽然，一个声音从平房东边响起。
胡美玲顿时喜笑颜开，“晓芸！”
也顾不上跟王颖和沈月棠吵架了，忙转头看去。
下一刻，她脸上笑容就僵住了，并逐渐消失。
宝贝闺女是回来了。
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一看就是农村人打扮的年轻男人。
不会的。
刚她还在邻居们面前夸海口，说自己闺女，绝对不会在农村处对象。
话音这才刚落下，周晓芸就带了个男人回来？
“妈，你高兴傻了？”
偏偏，周晓芸还挽着男人的胳膊，朝她走过来，“妈，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爱人，徐青山。”
“青山，快叫人呀！”
胡美玲悬着的一口气，终于冷了下来。
气得她嘴角直抽抽，脸皮火辣辣地发烫。
四十多年，她活了四十多年，就从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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