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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放松了,宋满本想看会书,那匣子钱又在诱惑她,她顺从本心地将精巧的木匣捧到炕桌上来,就着日光欣赏金灿灿的金珠和做工精美的锞子。四阿哥出手,一向不抠搜,就是那看起来不起眼的小木匣,也正儿八经是紫檀质地,雕工精细,雕琢着蝙蝠迎春,更别提那一捧沉甸甸的金珠。
从这方面看,四阿哥实在是位不错的领导,虽然有时候多疑多思喜怒难测以自我为中心,但出手也很大方阔绰。
这就叫一白遮百丑吧,宋满摆弄着那些圆溜溜的小金珠子,春柳见她喜欢,笑道:“咱们那匣子珍珠还没动呢,奴才翻出来,主子玩会?”
她语气跟哄孩子似的,自打宋满有孕,她待宋满周到小心得都有些过了。
宋满好笑地摆手,“我不过瞧着金灿灿的,怪好看的。你收起来吧,日常取用,还是你管着。”
宋格格屋里的钱,从前是紫藕管,后来宋满来了,拿掉紫藕,钱匣子又交给春柳管理。
宫里风气,主子亲自管钱被视为眼界浅,不染俗物才叫境界高,不过宋满觉得,这很可能是历代宫人共同向上PUA的结果。
再怎么想,入乡少不得随俗,宫廷生活最重要的就是融入群体,异类总是会被先消灭,要想消灭一个阿哥所小格格,甚至不需要什么康熙的旨意、四妃的板子,一句“不规矩”就足够了。
李氏盛宠数年,尚且如此,宋满可不认为她和四阿哥有什么特别的深情厚谊。
不过她也不放心在钱上完全撒手,虽然交给春柳管,但隔三差五,她会亲自叫春柳取用一些,并叫春柳清点盘账,对聪明人来说,这是其实是一种暗示和震慑。
可惜春柳根本意识不到,宋满叫她管钱,她就老老实实管着,螺钿小屉的钥匙天天挂脖子上,洗澡都不敢解下,支用的每一笔钱都有登记,账目清楚明白,就连平日赏人的小银粒子、散钱,她都得和冬雪核对明白,管得笨拙努力且可靠。
很显然,如果在现代,老实的春柳女士绝没有靠自己的专业技能走入提篮桥的机会,这是一份很可贵的品质,随着与春柳的相处,宋满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
但这几日,春柳心里并不安稳,她看佟嬷嬷来了,精奇嬷嬷管一屋子的事,管钱的钥匙交给佟嬷嬷那是顺理成章的,春柳自然不能有非议,但想到要将屋里最重要的事情交出去,她再老实,也不能心甘情愿。
这事她都琢磨几日了,见宋满迟迟没有提起,一会带着点期待,想主子还是更信重自己,一会又怕宋满是没想起来,想着是否要提醒一下主子,免得外头有人挑刺。
这会听宋满这样说了,她心中顿时惊喜非常,又很激动,重重点头,“主子放心吧,奴才一定管得明明白白的,一个铜板都少不了!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信任!”
宫里赏人耗费颇多,散钱有时都拿不出手,紫禁城居住,对她们这些月例不高的小格格来说,也是居大不易,这一匣钱从天而降,宋满的私房账目顿时宽松不少。
她看着春柳信誓旦旦的样子,笑了,“我一入宫,就是你陪着我,咱们的情分便不一样,我心里当然最信得过春柳你。”
春柳眼泪汪汪地点头。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用法,老实人放在身边也可靠呀。
宋满笑着拍拍她的肩。
小院的风波并未持续多久,四福晋一早将事情回了德妃,再回来时带着德妃赏给福嬷嬷的一把戒尺,这并不是赏赐,而是德妃对于福嬷嬷这位四阿哥院中大精奇嬷嬷管理宫人不力的不满。
不过大家心知肚明,这事和福嬷嬷关系不大,德妃如此训诫福嬷嬷,更是在提醒四福晋。
外则认为是出现盗窃事故,德妃认为四福晋管理无方,提点四福晋;知道内情的,则别有猜测。
这边送走福嬷嬷,进了内屋,苏嬷嬷扶着四福晋在炕上坐下,留守的喜鹊进来,回了早上四福晋走之后院里的动静,苏嬷嬷摆摆手叫她下去,仔细打量四福晋的面色,有些揪心:“不如请太医来瞧瞧?”
“只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四福晋道,苏嬷嬷有些懊悔,“昨日不该那样莽撞,奴才也是傻了,竟用了那样鲁莽的法子。”
四福晋喝着热牛乳缓了一会,面色平淡地缓缓摇头,“这件事,怎么处理都无法完全,我将事情咽下,李氏更得意;让事情发作,大家都没脸;折中取来,丢点脸面算什么?至少李氏知道怕了——只可惜,还是没算准爷的心。”
她说着,闭闭眼,“原是我大意了。”
苏嬷嬷一时沉默,她也料到,这一把李氏竟然还保住。
她本也认为,四阿哥会因此彻底厌弃李氏。
她轻抚四福晋瘦伶伶的背,低声道:“主子,四阿哥对此事虽有不满,但既未发作,又替您周全,就不要急,李氏未被发作,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叫咱们看到,阿哥对女人是有情分的。今日他对李氏尚且如此眷顾,明日与您彻底做了夫妻,情分岂不比与李氏更深?”
她的宽慰之语,四福晋不知听进去多少,只端着热牛乳慢慢吃着,其实没什么胃口,硬往肚子里咽罢了。
四福晋内里如何疲倦,外人看来还是镀了层金光的嫡福晋,昨日发落了偷窃之人,今日院里上下办差都勤谨小心不少,对她则更加敬,为她的雷厉风行。
李氏那边,福嬷嬷被四阿哥亲点过去再教她一个月规矩,福嬷嬷这一回严肃许多,也不收荷包了,板着脸一板一眼地,将宫中规矩一条一则,严厉声明。
李氏心内惶惶,四福晋衾枕不安,四阿哥心里也不痛快,宋满好吃好睡,属于群体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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