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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满这边得意了,出人意料的,李氏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她只是在宋满出月子后第二次给大家分花的时候,昂着头不肯佩戴地出场,“人人都有的东西,我是不稀戴的。”想到上一次,她带着玉簪花来了,宋满眉目婉婉,别有柔情,“原是看到好看的花儿就想分享给姐妹们,李姐姐这样说,可叫我好失落呀。”
那说话春水似的轻柔,四福晋听了,都不禁为之一动,李氏也顶不住这陈年茶香,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但下一次,宋满再送细线穿起来的茉莉花手串时,她还是打量一会,戴到了腕子上。
她轻哼道:“宋三姐旁的不行,弄这些花儿草儿没用的好看东西倒是不错。”
桃红低声道:“阿哥给宋格格取了名字,叫琅因呢。”
“就叫宋三姐!我认识她时她就叫宋三姐!”李氏细眉一竖,“她还能忘本不成?她爹娘给取的名字,她敢不认?”
她早知道四阿哥给宋氏取了新名字,听着还文绉绉的,格外雅致,也知道宋氏现在也跟着阿哥学起文墨来,还学得像模像样的,心里对此格外不满。
新名字好听就算了,当日认识时,都是不识字,宋氏还口口声声说她笨拙,老老实实叫她姐姐,现在可好,得宠了,人也不笨了,得了新名字又有阿哥眷爱,真是不同凡响了!
她李宝佩就要叫她本名,宋三姐!永远记得她以前是多笨,多蠢,土气得连打扮都不会!
桃红只能垂着头不敢出声,四阿哥回来时天色已晚了,昨夜他歇在福晋房中,今日回来便径直往西厢房来,见宋满在灯下搓香珠,一边放着本香谱,不时翻翻,便也走过去看,目光又不知不觉,从瓷盘上的小香珠,挪到手腕上。
“这花串子倒是新奇,只是鲜花难留,用玉珠子雕琢一串茉莉花串上,坠一个镂空的银香球,定也好看。”他握住宋满的手,似在细细打量那花串,指尖却在莹润的肌肤上停留。
他有些遗憾,“只是好玉难找,原本给你那玉镯,觉得颜色品质已算上佳,可戴到你的腕上,又相形见绌了。”
孝懿皇后虽给留给他不少私房,可大多首饰还是被内务府收回,他和八阿哥再一分,顶尖的玉料还是难找。
他口吻是遗憾的,却又难掩骄傲之色,如此风情的女子,非是天潢贵胄,尊贵难言,如何能够拥有、呵护?
四阿哥在炕上坐下,二人守着灯说话,四阿哥今日是有正经事的,故而握着宋满的手腕许久,也只在手腕上停留,他细细嘱咐:“今日初四了,马上就是搬迁的好日子,我不能在家,将张进留给你,帮你这边办个杂事,你和元晞东西多、人也多,一时只怕兵荒马乱的,伤了东西不要怕,只看好元晞要紧,旁的,缺了少了,回头我私下补给你,都不必为难。”
从阿哥所迁去南薰殿不是小工程,这阵子小院里屋屋都在忙这件事,他也是昨夜听张氏诉苦,说人手不够,东西却多,多亏福晋爱顾帮忙不少,就想起宋满这边。
她还带着女儿,东西事情只有更多的。
人倒是比别处都多些,琅因下头有四个人,元晞底下还有两个乳母、两个保母、两个粗使的水妈,可正因如此,事情不是更多?
他略一寻思,觉得还是给宋满安排个靠谱的人手要紧,张进是苏培盛的徒弟,人老实,又伶俐,虽然年轻,做事倒不差,留给宋满很合适。
宋满立刻惊喜地谢过,并道:“若无爷想着,妾这里只怕要兵荒马乱的了,没有您,妾可怎么办呀。”
四阿哥倚枕轻笑,握着她的手腕,似用虎口丈量尺寸一般,细致、狎昵地轻揉,不舍得松开,“这点小事也值得你烦心?倒不如想想,怎么回报你男人为好。”
宋满眼波流转,在昏黄灯火下,更添朦胧风致,鬓边的绢花是她近来极爱的,四阿哥认得里面那颗一闪一闪的幽绿宝石,她很偏爱这样冷艳的宝石,她是极柔软的人,宝石冷冷的,却更衬她的风情,那样妩媚、动人,只有他能在灯下窥见的风情。
宋满还未多做什么,只这一个眼光,他已有些薄醉了,更或者是他想要沉沦在这片温柔海里,他微微凑近,好像能从那绢花中也嗅花香,低喃道:“好想你,你可想我……”
宋满抬起手臂搂住他,袖笼微动,也是一阵幽香,她是如此鲜活美好的一个人,爱香、爱花、爱读书、爱弹琴,看起来温温婉婉,却又坚韧如蒲柳,待他又那样情真,真是处处都令他爱不释手。
四阿哥有时想,前头两年,没能发掘出琅因如此的风情,真是白过了。
宋满在耳边低语,外间便听不清楚了,宫人们已经悄悄退至屋外,四阿哥双手发力,忽然将宋满打横抱起,屋外只能听到一声低低的惊叫,春柳一惊不是当日的春柳,她现在处变不惊,还能淡定地从廊下花架边上拿出茶杯,“苏谙达吃口茶吧,这夜还长呢,大家也吃茶,今儿主子特地叫膳房做的藕粉酥,几位也尝尝。”
关于四阿哥的发挥问题,他身边的太监们心里也暗暗排出来了,打宋格格出了月子,虽然不是日日都在西厢房,可在别处的时候静悄悄的,又和日日都在西厢房有什么分别?
张格格这阵子便惴惴不安,生怕是哪里叫阿哥不满了,福晋那更大胆,鹧鸪亲自塞了银子来打听,可惜了,那荷包虽沉,苏培盛的差事可还不想干到头。
不过就在一个院里,阿哥在哪叫水了是瞒不过的,福晋那里不可能坐以待毙下去,苏培盛估摸着,正房应该很快就有动作了。
阿哥、福晋,甚至德妃娘娘,如今都盼有个嫡子呢,日子不可能总是这样下去。
四阿哥今儿吩咐了要将张进在搬家时借给宋主子使唤,苏培盛心里掂量一下,决定好好嘱咐张进一番,让这小子别仗着是阿哥的人,就乱傲气,在这边挺腰子。
不然回头只怕就再也傲不起来了。
夜还长,宫人们都离窗檐远远的,专注听树上的蝉鸣,苏培盛对这斟茶的春柳呵呵笑,“今年这石榴花开得真好啊。”
春柳笑着点头,“是呢,主子也喜欢极了,前些日子特地采撷进给福晋、同几位格格一起佩戴。”
“南薰殿里,阿哥也叫挪了一棵石榴树过去呢!”苏培盛笑吟吟道:“那里地方大,更宽敞,还有两棵老桂呢,听说一棵是丹桂、一棵是金桂,开花的时候香极了。”
春柳听了,眼睛一亮,笑道:“那可太好了,我们主子就喜欢这些花儿、草儿的。”
苏培盛和和气气的对她笑。
这是康熙三十四年的夏天,住在阿哥所小院的最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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