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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崔云幕正在堂中发愁,刘老光赔笑上前,“贵人郎君,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崔云幕虽然烦躁,也能保持面上的教养,“但讲无妨。”
因涉及到自己的行当,刘老光谈兴大发,“依老朽看来,贵人女郎不像生病,倒像是冲撞了神灵!”
崔云幕:“……冲撞了神灵?”
刘老光说得头头是道,“没错。女子属阴,若在荒郊野地里行走,有时便会撞上些不干净的物事,若是雨天,撞上的可能更高。如今贵人女郎正要成亲,身上还自带一层喜煞,更容易吸引那等物事的注意。但这是北巍山君的神庙,寻常的脏物不敢靠近,所以,贵人女郎许是冲撞了北巍山君,才会昏迷不醒,梦中也是句句不离山君老爷。”
这都是明摆着的,也不知这家的奴仆,为何没个晓事的提醒主子,他只能主动告知。
并不是为了赚钱。
崔云幕不悦,“无稽之谈,荒谬!”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乃圣人弟子,哪会信这些乡野之谈。
但是,崔、秦两家的随从们都很信。
尤其几个老嬷嬷和婢女们,更是早就觉得秦瑶玉撞鬼或撞神了……反正都是一回事儿。
否则好端端的人,怎会忽然昏迷?
说的那些胡话,更是一大证明。
之前大家不敢提,现在既然有神庙主持提起,便也大了胆子。
一名姓赵的崔家嬷嬷施礼笑道,“郎君博学多识,什么都懂,自然不会错。可乡下有些事,也确实说不清。秦女郎这病来得蹊跷,老奴活到这把岁数也从没见过。刘主持这番话,细思有几分道理。”
崔云幕默然。
他还是不信,但玉娘的病真有些奇怪。
赵嬷嬷看着他的神色,揣测他心思,转头问刘老光,“敢问主持大师,若要秦女郎恢复康健,该当如何?”
刘老光捋须笑道,“倒也不难,做场法事敬一敬山君,也就是了。”
赵嬷嬷便小心地对崔云幕说道,“秦女郎总不醒,郎君也忧心,家里又等着成亲。要不,请主持大师试上一试?”
崔云幕踌躇片刻,微微点头。
为了玉娘,暂时信上一次又何妨?
刘老光心中暗喜,“贵人郎君放心,老朽定当尽力!”
这位崔郎君出手大方,做法事的酬谢想必也不会少,再挣上这一笔,够他和小徒弟活好几年。
至于那位秦女郎,醒了最好,若是不醒,雨也该停了,山下还有些巫婆、神汉和名医,他会举荐给崔郎君。
不过他也有七八成的把握,毕竟秦女郎自己说得很明白,缠上她的就是山君。
告辞出去,指使崔、秦两家的奴仆一通忙乱,当晚就开坛敬神。
崔云幕并未到现场观看,只在内院守着秦瑶玉,听到铙钹、法螺、香板、鱼鼓等法器嘈杂的声音,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要是被好友们知道他也学愚夫愚妇做这等事,肯定被笑话。
想到这儿,内心有几分后悔。
但神奇的是,正殿法事刚结束,秦瑶玉便悠悠醒转。
崔云幕也顾不得礼仪了,坐到榻前握着她的手,关切地道,“玉娘,你可还好?”
秦瑶玉端详他两眼,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好,好得不能再好!山君怜我虔诚,赐我神力。”
崔云幕:“……何意?”
玉娘所言,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什么意思?
秦瑶玉微笑,“意思是说,我现在力气大得很。”
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捏了崔云幕的右手腕一把。
“啊啊啊!”
崔云幕猝不及防,痛得叫了出来。
秦瑶玉连忙放开,一脸忐忑,“崔郎,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怕疼。”
崔云幕:……
这是怕疼不疼怕的事么?!
哪家女郎,会忽然对自家即将成亲的未婚夫婿下这么重的手?
想着她也不是故意的,不好责怪,用左手抱着右手,强笑道,“无妨,下回别这么莽撞。”
玉娘看着娇弱,没想到力气这般大。
山君赐神力什么的,当然不可能,是她病了这几日神智有些糊涂。
……山君就算真的有灵,真的赐下神力,也该是赐给他,玉娘小女子,要神力有什么用处?
赐给他,才能在乱世中大展身手。
秦瑶玉诚恳地道,“崔郎放心,再也不会了!”
下回就不是捏手腕这么简单了。
此时的她,显然已经不是秦瑶玉,而是穿越过来的九万。
为了给自己以后大杀四方的本领找个出处,她真是煞费苦心。
好在众人没让她失望,果然联想到了冲撞神灵。
刘老光当记首功。
冲撞神灵,又因态度虔诚而得到了神灵的赦免,进而赐下神力,不是就很合理了么?
谁敢说不合理,尽管放马过来。
崔云幕还有许多话想跟她说,例如她是怎么昏迷的、怎么醒的、梦到些什么事,还有自己对她如何思念,如何情深……
但手腕实在太疼,想忍也忍不住,不愿在她面前失态,只得交待她好生歇息,又吩咐奴仆们用心伺候,自己快步出了内院,传府院诊治。
不好意思说是被秦瑶玉捏的,只说是自己不慎撞了手。
李、陈两位府医看着他手腕上清晰的指印,并没有多话。
世家子弟们,常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他们在崔府多年,早已见怪不怪,也学会了管好自己的耳朵和嘴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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