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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老夫人仔细打听过了,贺家备受皇上看重,而且贺庭方也完全没有告老回乡的打算。

    不会倒台,不会突然消失,而且贺三郎还长成了长安第一美男子。

    严老夫人把心放进肚子里,擦着泪感慨,终于有一个女儿的婚事顺利了。

    严三小姐,风光大嫁,在京城无数闺秀羡慕的眼神中做了贺家妇。

    严老夫人看着女儿们长大成人出嫁,府内变得冷清,心里还觉得空落落的。

    一年后的某日夜里。

    严老夫人悄悄对着夫君的牌位说话,说自己在府中独自老去有点寂寞。

    次日,小女儿回来了。

    严三小姐说:“娘,我要请族长出面,我要和离,回家。”

    严老夫人惊得掉了手里的茶盏:

    “贺家也倒了?”

    严三小姐果断:“贺家没倒,但是贺三他不行,我在那也是守活寡,还得看公婆嫂嫂们的脸色,过不下去了。我还不如回我们府当家做主,照顾亲娘。”

    严老夫人这回不说天塌了。

    她转身就去了府内的祠堂,生平头一遭做了大不敬之举。

    她在夫君的牌位上狠狠弹了个脑瓜崩儿:

    “谁让你瞎安排的!没一个顺的。你个糊涂脑子!糊涂,你糊涂死了……”

    严家和贺家两边长辈起初都不同意和离,奈何贺三和严三小姐铁了心,闹得越来越厉害。

    最终,两家为了不要闹大,只得找了个借口掩饰,让两人和离了。

    严三小姐从此回严府做主,一边打理严家,一边照顾老母亲。

    严三小姐说了,以后不嫁人,就算成亲,也是招赘婿。

    京城中凡是知道严家三个女儿婚事的,无不感叹波折,并且佩服严老夫人如此心宽长寿。

    严家没有儿子,袁迟就像严家半个儿子似的,常常送袁夫人回来看母亲和妹妹。

    袁采薇还有上头两个哥哥,同严家都很亲近。

    袁采薇:“那么贵的楼烧了,那老板估计心疼死了,觉得天都塌了。”

    严三小姐:“听说昨日恭亲王世子和贺家的小公子在逍遥坊还闹了一通。采薇,他们在武学馆与你同窗对不对?这样的人,最好离得远些。”

    袁采薇立刻道:“姨母,我才不理他们。慕容铭厚脸皮,四处说他那稀烂的功夫是我爹教的,败坏我爹名声,我恨不得揍他才好!在武学馆,我和知知最好。”

    严三小姐:“知知是谁?”

    袁采薇讲起了武学馆的事情。

    严老夫人吃完饭,被袁采薇扶着去花园一同走走。

    几只蝴蝶从花草间飞过。

    严老夫人悠哉道:“采薇呀,到什么地步天都塌不了。”

    ……

    “祖父!孙儿知道错了……”

    “求祖父放过孙儿吧……”

    “啊——孙儿疼死了——”

    贺文翰哭得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贺府后院。

    他此刻被按在长条凳上,手执藤鞭的下人在他身后 一鞭一鞭地挥下去。

    真的打,不是做样子。

    打得皮开肉绽,血浸湿了裤子。

    贺庭方站在院子里,冷冷地看着幺孙哭喊。

    贺夫人还有二少夫人都泪眼婆娑地求情:

    贺夫人拉着贺庭方的衣裳:“老爷啊,翰儿还小,哪里受得住?”

    二少夫人哭得帕子都湿了:

    “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有教好,让翰儿跟人学坏了。”

    “让我这个做娘受罚吧,别打翰儿了……”

    二公子在旁边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贺庭方瞪着贺文翰:

    “这个孽孙,念书不会,习武不成,竟还敢违反家规去赌坊,今日定要给个教训!”

    贺庭方昨晚有事不在家中,今早回来才听说贺文翰和慕容铭昨日竟然去赌坊输了五千多两银子。

    同时又听说逍遥坊昨夜起大火,烧成了废墟。

    贺庭方焦怒不已,立刻就命人把贺文翰拖出来抽三十鞭子。

    不管谁来求情,贺庭方就是一个字:

    “打!”

    贺文翰趴在凳子上都动不了,一会儿痛得晕过去,一会儿又痛得清醒过来。

    三十鞭子打完的时候,贺文翰连哭都没声了。

    “今天是三十鞭子,若是还敢有下次,你就不是我贺家子孙!”

    贺庭方话说得重,甩袖而去。

    贺夫人和二少夫人赶紧过去:

    “快把翰儿抬回房。”

    “来人,叫大夫,快去!”

    “我可怜的翰儿啊……”

    贺庭方怀着一肚子的怒火回到书房。

    贺文翰真是把他气狠了。

    输赢几千两不要紧,小钱罢了。

    可恨的是慕容铭和贺文翰这两个小子竟然敢去逍遥坊沾赌。

    逍遥坊是什么地方,他再清楚不过了。

    万两金每年会上交逍遥坊的三分利给他,并且帮他看守金库。

    逍遥坊的利润有多可观,这个地方就多可怕。

    吃人不吐骨头。

    当年他和万两金刚合作的时候,他也赌过。

    他运气好,随手拿了点银子玩玩,连赢了二十把,赚了五十万两。

    贺庭方当即收手,再也不敢赌。

    因为他能感觉到赌瘾那一刻在他心里疯狂滋长,让他从开始的云淡风轻,到后来不顾一切地想把钱押上去。

    但贺庭方不是一般人,他克制住了。

    别的地方的钱他可以贪,赌桌上的钱,不能贪。

    所以他不许府中人沾赌,否则,一旦上瘾,赌瘾会成为致命弱点。

    今日他要给幺孙一个教训,让贺文翰从此不敢再犯。

    让贺文翰从此想到赌坊时,只会想要鞭笞皮肉的痛苦。

    仆从默默地把泡好的茶端上来,又默默地退下去。

    贺家的仆人都知道,老爷生气的时候,身边的人不能发出一点声响。

    贺庭方独自在书房窗边,看着端上来的茶。

    他已经派人去寻万两金了。

    逍遥坊出事,事关金库。他不认为地面上的一场大火能对金库造成什么直接损失,但还是要找万两金当面确认。

    贺庭方一边等,一边端起茶盏。

    茶水清澈明亮,入口香气浓郁,回甘快且持久。

    这茶和以前喝的不太一样,听说是南边来的商队新运来的货,岭南那边产的茶。

    贺家手下的茶楼得了好货就会送一部分到贺府给贵人们尝鲜。

    贺庭方喝了两口茶,越喝越觉得有滋味,心中的火气都消下了许多。

    “这茶不错,这几日就这样泡。”贺庭方吩咐了一句。

    门外有人应声:“是,老爷。”

    岭南那边产的东西还真多,连茶叶都不错。

    贺庭方想到岭南,又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三儿子,现在还不知生死。

    他真怀疑家中有一半子孙是来讨债的。

    他辛辛苦苦谋了这么大的家业,就没一个儿子孙子真正像他的。

    贺庭方的火气又大起来,一口气喝半盏茶消火。

    “老爷,万老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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