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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泼翻的墨缸,风掠过树梢时带出呜咽声。枪响瞬间,洛宸的手已经扣住许琪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背后。“谁!”宇墨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电击器已经在掌心展开,整个人压低重心,像绷紧的弓弦。
许琪动了动肩膀,挣开洛宸的手。她绕出来的时候动作很慢,脚尖碾碎枯叶发出细碎的响。
“我没事。”她说,声音轻得像雪落进掌心,可嘴角抿得太紧,眼尾拉出一道冷硬的弧度。
温瓷和洛霖几乎是撞进这个圈子的。温瓷手里攥着喷雾剂,指节泛白,瓶身在她掌心微微震颤。
洛霖蹲下身,指尖夹起嵌进树干的弹头:“不是普通子弹。”
他把弹头举到眼前,金属表面还带着余温,在黑暗里泛出幽蓝的光。
“麻醉弹。”他说,“他们想让我们混乱,不想杀人。”
洛宸没说话。他的目光停在远处围墙上,那片布料在月光下泛着冷调,剪裁利落,针脚细密。
“祁宴的人?”许琪问。
洛宸摇头,喉结滚了一下:“不是。是另一种风格……更耐心。”
话音未落,宇墨忽然抬手示意安静。
风变了方向。
众人屏息。温瓷不自觉地咬住下唇,舌尖尝到铁锈味。
“有人动过。”宇墨低声说,“刚才风向变了。”
许琪手指一收,钢笔在她掌心转了个圈,金属光泽划过她眼底,像某种信号。
她忽然抿了下嘴角,声音比风还低:“让他们来。”
窗边的玻璃映出半张脸,眼尾纹没散开。手指在桌沿敲了一下,指甲盖发白,像是给谁递话。
楼下车流碾过积水,哗啦一声。她偏头看了眼表盘,三点十七分,喉结动了动,像吞了枚药片。
清晨天还没亮,别墅里已经炸了锅。
“婚纱换了!”温瓷站在门口,声音发抖,“怎么回事?”
卧室门半掩着,许琪立在门口,肩线僵直。原本那件纯白高定长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礼服,裸露的肩颈线条像是刀锋雕出来的。
“我不可能穿这个。”她咬牙,下颌肌肉跳动。
洛宸站在窗边,手指摩挲着窗帘边缘:“查监控。”
宇墨立刻调出录像。画面里一个身影鬼魅般闪入房间,不到一分钟便离开。镜头角度问题,看不清脸。
“是他。”洛宸盯着画面边缘那一截衣角,“昨晚逃走的那个。”
“确定?”洛霖皱眉。
“布料一样。”洛宸语气沉稳,“手法也一致,快、准、不留痕迹。”
许琪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抚过礼服边缘:“他们在挑衅。”
洛宸看着她,等她开口。
她嘴角扯出个弧度,眼尾纹没动:“那就让他们看看。”
中午时分,酒店传来消息:宴会厅突发电路故障,备用电源也无法启动。
洛霖赶到现场时,江岸已经蹲在地上检查线路。他戴着橡胶手套,指尖捏着一根断口齐整的电线。
“不是意外。”他说,“主线路被人剪断,手法专业。”
洛霖眯起眼,视线扫过四周:“他们在打心理战。”
与此同时,网上开始发酵一条未经证实的消息:“洛宸疑似逃婚,婚礼推迟至明年春季。”
苏梦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拨通了洛宸的电话。
“是你安排的?”她开门见山。
“不是。”洛宸靠在椅背上,指节敲了敲桌面,“但我知道是谁。”
“谁?”
“祁宴的旧部。”他说,“他们没能力正面动手了,只能用这些手段搅局。”
“收集我们的弱点?”
药瓶在指节间磕出闷响。洛宸喉结动了三次才咽下后半句话,窗外的霓虹灯恰巧跳到广告牌第二帧,蓝光在他锁骨处的旧疤上淌了一道。
“不止。”他忽然把玻璃杯扣在木桌上,水纹晃碎了倒影,“他们在试探。”
桌底传来椅子挪动的吱呀声,对面男人的袖口露出半截机械表盘,秒针抖得厉害。
婚礼前夜,书房灯光昏黄。
洛宸坐在桌前,几份调查报告摊开在面前。他揉了揉太阳穴,手机忽然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
还有三天。
四个字,像钉子扎进脊椎。
他低头查看后台数据,发现这串号码来自境外服务器,发送时间精确到秒。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将这条信息截图保存,并悄悄调整了自己的行程。
夜色漫过窗台时,他脊背泛起细密的刺痛。后颈汗毛根根竖起,像被谁用冰凉的手指挨个拨弄。书页在膝头翻到第十七遍,字迹早糊成墨团,可指尖还是死死掐着纸边。
隔壁传来茶匙磕碰瓷杯的脆响。
他猛地合上书,喉结重重滚了下。指甲缝里残留着今早拆药盒的碎屑,此刻正随着手腕颤抖簌簌掉落。楼梯拐角的感应灯忽然熄灭,黑暗顺着台阶往上爬,在第三阶木板接缝处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他盯着那道裂缝,膝盖上的皮肤突然绷得发烫。
婚礼当天早上,洛宸醒来第一件事,是摸西装口袋。
第八颗纽扣还在,但他注意到针脚有些松动。
他不动声色地拆开一点,果然,在内层发现了一枚微型监听器。
他笑了笑,没有揭穿。
他知道,这是许琪的手笔。
她太在乎他了,连他呼吸的节奏都要掌控。
他摸出监听器,指腹在金属外壳上蹭出细响。拇指一顶,后盖弹开。那枚自制的干扰芯片塞进去时卡了半秒,像是咬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通话记录里躺着空白录音。三十七秒,没声儿。像块没擦干净的玻璃,等着谁来撞碎它。
下午三点,酒店大堂。
洛霖站在角落,手里握着信号监测仪,眉头拧成疙瘩。
“有问题?”宇墨走过来,脚步轻得像猫。
“有个频率一直在追踪洛宸。”洛霖低声说,“但从波段来看,不是敌人。”
“是许琪。”宇墨淡道,“她不会放过任何能掌握他行踪的机会。”
“可这样下去……”洛霖刚开口就被打断。
她爱折腾就折腾去吧。宇墨的目光掠过化妆镜边沿,许琪正把一支口红在唇上抹开,颜色艳得扎眼。
他垂下眼皮,指节无意识地叩了两下桌面,“至少眼下还没完全失控。”
镜子咔嗒晃了一下,许琪突然转头,冲着这边笑出声来。那笑声像玻璃珠落在瓷盘里,清脆得有点刺耳。
晚宴开始前两小时,洛宸站在露台边缘,城市灯火在他眼中明明灭灭。
身后传来脚步声,轻缓,带着熟悉的节奏。
“你在想什么?”许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回答:“我在想,如果这一切结束了,你会不会放我走。”
许琪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
“你说呢?”她走到他身边,手指缠上他的手腕,力道刚好,“你说过,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洛宸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说过。”
手机忽然震动。
是宇墨的信息:
天色暗得发沉,巷口的路灯闪了两下,终究没亮起来。
他靠在墙根,指节叩着砖缝里冒出来的青苔。耳机里传来沙沙电流声,接着是女人的声音:东南角便利店,蓝衣白裤,背包拉链没拉。
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卷着垃圾袋贴地滑过,他脚尖勾住那塑料袋边沿,眯起眼往街对面看。自动门开合的机械音里,那人影果然从冷光灯底下钻出来,肩上挎包晃荡得厉害,露出半截报纸裹着的东西。
他直起身,喉结滚动了一下。右手无意识攥紧裤袋里的钥匙串,金属棱角硌进掌心。
洛宸抬头望向钟楼,指针正指向九点十七分。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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